《再**夏》Esche

19、第 68 章

　　当我发现韩宝乐实际上是要去苏州，我彻底歇菜了。坐在位子上一筹莫展地玩着手机，就听到滑盖“擦”“哒”的上下声。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不知道车子开到了什么地方，大概在苏州郊外吧。在一棵老榆树下头，我看到了精神不怎么样的潘小易。她一个人靠在榆树下抽着烟。在我们的车灯照到她之前，只能看到漆黑的夜色里，烟头的火星一亮一灭地映着她的半张脸，有点诡异的。
　　“这里这么黑，你不怕吗？”我跳下车，朝她走去，“西秀呢？小江呢？怎么他们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了？”
　　潘小易耸耸肩，很无可奈何地说：“知道你们马上就会到的，要不然我还真有点怕了。”
　　“干嘛不跟西秀一起呢？他舍得让你一个人下车？”
　　“我坚持啊，总得有个人给你们指个方向的吧。”
　　我们两个走回车里。因为车技的问题，下段路还是韩宝乐来开。潘小易往个黑得看不见五指的方向指了指，说：“阿宝，你可要快啊，我看今晚家琏带来的几个都是好手咧。”
　　韩宝乐皱皱眉头，车子重新启动了。这种事情要让俺们宝爷来干，还真是来自赛马场的消息——奇（骑）闻了。不过事关西秀，他好像从来没有不理过，乐不乐意是另外一回事了。
　　撇开技术不谈，我们晚到了这么久要还能追上，西秀真该伤心了。西秀都浸淫赛车五六年了，在外头也算小有名气。家琏虽然不是特别热衷于此道，但人家好歹也是天天摸车的主儿啊。小江一直说家琏够野，不能小看这厮的临场发挥等等。总之，韩宝乐不可战胜的神话终于在苏州郊外被打破了。
　　大约追了十来分钟，我们终于看见第一只小老鼠了。竟然是一辆SUV！我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帅字（帅当然是指车，不是指车主），韩宝乐加踩油门，已经超过了人家。潘小易脱口而出：“天哪，小江开着SUV居然跑在最后一个……”
　　第二只被我们超过的小老鼠是帕萨特1.8T。我不认识那个车主。潘小易瞅了瞅，说：“那人是家琏带来的，看样子我们离大部队已经很近了。”说着话还拍了拍韩宝乐的肩膀，有点得意地说：“阿宝，我这车性能不错吧。”
　　韩宝乐额头上都出冷汗了，我赶紧掏出纸巾给他擦擦，一边擦一边安抚他说：“宝爷，坚持啊，要不是因为是你在开车，我早就跳车逃亡了。”
　　宝爷还没搭理我，后面的潘小易嘻嘻笑道：“哎，上次家琏开150，某人还对我们西秀大打出手来着。今天阿宝也开150，某人为啥一直谈笑风生啊？这世道真是不公平啊。”
　　我摸摸鼻子，说：“某人活到26岁还在念世道不公平，这个，得道有点晚了。”
　　潘小易不理我，继续打趣道：“小七八啊，看不出你居然也有点‘贤内助’的意思了啊。”
　　“抬爱抬爱，是你说得好。”啥“贤内助”啊，好老土的说法。
　　“七八，你说我们先追到西秀，还是先追到家琏？”潘小易兴致很不错的样子。
　　我开始无语了。
　　潘小易继续在后面撺掇我：“咱们赌赌，如何？”她当然是押西秀的，我就得押家琏了。可是，老实说，我觉得韩宝乐不可能追得上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啊。
　　“宝爷，你说我该押谁呢？”我们还是来听听有理智的人怎么说吧。
　　韩宝乐抽空瞥了我一眼，笑道：“那就要看他们谁愿意让我一下了。”
　　你看，说了宝爷有自知之明吧，果然不负我厚望。潘小易听韩宝乐这么说，只好作罢，有点扫兴地撇了撇嘴。我知道的，她一定觉得自己老公稳赢的，不想错过这个够炫的机会啊。
　　大概三四分钟后，我们听到了很响的排气管出气的声音。然后我就看到了家琏的巡洋舰了。这厮明显没有尽全力，看见我们过来，还往边上一让，我们就超过它了。我好像还看到家琏把手放在额前，意兴阑珊地朝我行了个美式军礼。
　　我们赶到终点站的时候，西秀已经下车在那里等着我们了。我看他把车前盖打开了，一定又在热饮料了。远远地看去，这厮修长的身体靠在一辆红色的Ford边上，真是令那辆改装过的超酷Ford没脸做车了啊。
　　潘小易奔过去拥抱冠军，西秀也张开双臂抱住了她，非常协调的动作，加上两人都身材高挑，在一起怎一个登对了得？我看他们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幸福，眼里也只有彼此，心里没来由地一热，想起了《红楼梦》里俺唯一记得住的那段词：“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嗯嗯，后半段好像不是在说西秀小易他们了，反而有点像……
　　下意识地，我回过头去看韩宝乐。他关上车门，朝我清朗地一笑。我又移不开目光了。韩宝乐走过来拉起我的手，说：“过去吧，看看西秀有什么喝的。”
　　在西秀后面停着三四辆好像也曾经改装过的车。每辆车身上都有个橘黄色和翠绿色的字母喷漆，西秀那辆车上也有。看起来有点像是个私家车队哦。
　　“西秀，你干嘛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你不知道我们很担心吗？宝爷可是从来不赛车的人啊，都跟你来苏州了你看。”还没走近，我就忍不住对他说道。
　　西秀松开潘小易，但还揽着她的腰，蛮愉快的样子。看起来这厮还挺会调节情绪的，就是调节的方式有点劳师动众，不提倡推广……“阿宝不会后悔的，有两位美女陪着跑车有什么可抱怨的。”西秀一点没有罪恶感地说。
　　“对了，你的奥迪呢？”我问他。
　　西秀一边抛了个热烘烘的易拉罐给我，一边很随意地说：“你得去问家琏了，他让人开走了。”
　　哦，我点点头。然后西秀又抛了个易拉罐给韩宝乐。韩宝乐接到手看了看，笑道：“怎么你车里只有咖啡吗？”
　　“路上赶得及，有咖啡就不错了。”西秀道。
　　这当儿，家琏也到了。他把车停好，也没见下来。西秀身后那几辆车里的主儿倒都陆续下来了。有几个走过去敲了敲家琏的车窗。我看见其中一个的背影很眼熟，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的。
　　西秀朝家琏挥了挥手，家琏终于下车慢吞吞地走过来了。西秀对我们说：“这家伙居然还藏着个车队，真看不出来啊，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赛车的。”
　　“他是不喜欢赛车啦，”我说，“他只是喜欢收藏而已。除了书，这厮什么都爱收集。”
　　西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小八你挺了解他的啊。”我点点头，随口道：“还算熟。”话音刚落，后脑勺就挨了一推。力道不是很重，不过吓了我一跳。就听到家琏的声音说：“还算熟？”声音不高，但语调很高。
　　这厮走路可真够快的，刚还慢悠悠地在十米开外呢。我转过身去，正打算告诉他这样的动作很危险，容易造成颈椎处的椎间盘突出，却看见家琏有些落寞的目光。于是我讪讪地收回了想说的话。
　　“咦，七八也在这里啊。”我听到有个半熟不熟的声音说。循声望去，就是之前看着很眼熟的那人。他见我打量他，笑眯眯地说：“你忘记我了吗？我是小舟啊。”
　　小舟？哦，我忽然想起来了，就是那家地下酒吧的老板吧，印象里好像还蛮有文化的样子。
　　“家琏啊，我们之前怎么没看见你老婆啊。”小舟又拍了拍家琏的肩膀，调侃道，“不会是被你藏在后备箱里了吧。”
　　我踌躇地抬眼看向家琏，家琏也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不用回头，我知道韩宝乐和西秀多半也正看着我呢。
　　唉，情况有点复杂了，好在本人基本上还算光明磊落。
　　“还好这几天你没来。”小舟又对我说，“你妈妈天天都在我那里守株待兔呢。”
　　嗯？真的假的？“真的是在等我吗？”我轻声问。
　　“废话了，不等你还等谁啊？昨晚抓着家琏还聊了好久呢。”小舟说完，回头看了看家琏，大概在奇怪家琏怎么都没跟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