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喧嚣》栗深

2、搭伙

　　陈渺然将身子紧紧地贴在墙壁上，冷汗直冒，他向下瞟了几眼贴近他脖颈出的锋利匕首，嘴角向两边扯了扯，向对面的人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姑娘……”

　　墓室内烛光昏暗，他只看清她发髻上簪了一把红木发梳，金粉勾的木樨花将烛光刺进他眼里。陈渺然调整下情绪，开口道：“姑娘……小的是良民，奉旨前来守陵。”

　　对方依旧一言不发地将匕首贴近他的脖颈。

　　良久，那姑娘发出一声突兀的冷笑，在寂静的墓道里显得格外诡异。陈渺然就听见那姑娘说：“守陵的？”

　　陈渺然狂点头，一点头就擦破了脖颈上的皮，一丝血渗了出来。他便不再动作。

　　那声音略带着一点笑意：“以离弦的作风，会让一个守陵人进驻帝陵？修筑帝陵的工匠可是一个也没留。”

　　她抬起头，对上陈渺然惊愕的脸，语气嘲讽。

　　“更何况，我是跟着你进来的。盗墓的，胆子不小嘛。”

　　陈渺然心里啐了一口，想着今天是怎么着了，被人跟到密道中央都没发觉，终于发觉了想暗算那人，却被那人放倒，几下之后一把匕首便将自己逼到墙壁上。

　　“我一路跟着你，发现奇门遁甲你是挺懂的，一路也还算安全。”

　　陈渺然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包裹和几个挂袋。她看到陈渺然的眼神，缓缓地说：“我没兴趣把你的东西都抢了然后把你丢在这里自身自灭。”

　　陈渺然说：“那你的兴趣是？”

　　她将匕首从他脖子处移开，说道：“咱俩搭个伙，如何？”

　　陈渺然回答：“和你搭伙太危险。我打斗不如你，万一你使诈，这对我，可不格算。”

　　“此行我和你的目的不一样，你需要这墓室里的金块玉石你可以拿走，我不同你抢。看手段，你应该是墓室的老主顾了，我第一次下到这里，不太了解。”

　　“没拜过师？自己人？这么年轻就干这行了，现在乱世，干这行有前途！爷带你！”陈渺然不禁唏嘘，“不过，你既然不是为了钱财而盗墓，没事来这种地方作甚？”

　　她站起，墨蓝色的裙裾扫到墓道上，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匕首上的血渍，淡淡地开口：

　　“见一个故人罢了。”

　　陈渺然倒吸一口凉气，不再多言。

　　她拾起陈渺然的机关和散落的箭镞，递给他。陈渺然理了理自己的包裹与挂袋，很宝贝地蹭了蹭了几个木盒子，便径直上前手指拂过石刻浮雕的墙砖，敲了敲。当他敲到某一块时，

　　旁边的一扇墓门自动打开，帝陵新建不久，墓门的开启并没有扬起许多尘埃。他从挂袋中掏出一包石子，向墓室中每隔十尺掷了一块石子，石子落地的声响在死寂的墓室中显得格外清脆。连掷三块后，他手握短刀，神情戒备地顶住一片黑暗的墓室，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出。

　　这么僵持着过了好一会儿，陈渺然直起身子，对着手持匕首同样神情戒备地女子说：“丫头，确认没事了，走吧。”

　　她瞬间放松了下来，轻轻地走在他身后走进墓室，问道：“刚才是在试探这里是否安全吧，我看你带了不少奇怪的东西。”

　　陈渺然不可否认地点点头：“我一把年纪了，做人也没什么爱好，也就做做机关盗盗墓什么的。”

　　她点点头：“嗯，确实比一般人逛逛赌坊逛逛青楼要正经。”

　　“………………正经？”

　　“锻炼体魄。”

　　陈渺然有些尴尬地停了下来，拿出另三块石子，递给她：“丫头，不如试试。这里应该很安全。”

　　她接过石子，掂了掂分量，不由感慨道：“居然是等重的，想必绝对有仔细研究过吧。”

　　陈渺然跟她比划了下投掷动作，说道：“壮年人的经验罢了。等一下，注意，十尺就好。”

　　她也随之比划了一下将石子掷出，石子掷落在墓室的中央，恰好与他们脚旁的这一块隔了十尺。

　　陈渺然点点头：“技术不错，运气不错，下一块。”

　　“哦。”另一块石子也被掷出，“噔”地一声落在地面上。“哎哟，又是标准的石子，丫头还真
　　有点本事！真不考虑下拜个师？我虽然只……”

　　陈渺然的话还未说完，两人就都注意到机关转动的声音。他们清晰地感觉到上面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些碎石沙砾落下，掉在两人的周围。

　　“跑！”陈渺然大喝一声，两个人同时向进入的墓门中跑去。他一边躲着掉下来的碎石块，一边抽出一根短棍，向下一甩，短棍增长了一倍。墓门正随着他们的跑动而逐渐关闭，陈渺然眼疾手快，一把将棍子掷出，卡在逐渐合起的门缝内，留下一人宽的距离。碎石越来越多，砸在两人周围，不仅如此，还有一人高的巨大石块向下砸来。

　　“操！竟然玩阴的！”陈渺然骂骂咧咧地躲开大石块，身影一闪，钻过墓门，直接扑倒在地上。
　　他赶紧爬起来，抽出卡在门缝里的短棍，拂了拂上面的沙土，塞好。

　　在他之前跳出门外的女子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咳了咳。

　　“丫头，还好不？”

　　她拍了拍身上的沙土，抖了抖灰，回道：“还成。不是说安全了吗？”

　　陈渺然一脚踹上那已经关闭上的墓门，说：“操！那机关只做了半室子，还是第一次遇见。一般的墓室你一进门就能触动机关，所以，基本只试三块石子就能确定安全。它这半室子的机关是等咱走进墓室一半启动机关，逃都来不及，直接砸死！还好这次让你扔了几块石子练练手，所以才离开墓门才两尺，要不，咱全死在这里！”

　　她有些疲惫地站起：“那然后呢？咱再回那个墓室穿过石头再出去，砸完了吧？”

　　陈渺然摆摆手：“不，这种巨石阵估计还有备用的，足够咱走上三四遍的了。这种防盗的法子我还是第一次见，祺国还真有一手。”他活动活动关节，说道，“丫头，往右，沿着墓道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