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执事同人]红线》峙一

21、真相

　　乌云遮蔽了清冷的月光，依稀漏出的光线带着决绝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夜风吹动起格雷尔大红色的衣摆，和他脸上逐渐凝固的鲜血。

　　格雷尔紧盯着面前的人，右手在身后看不到的阴影里不断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柄插在附近的匕首。下一秒，凯因斯的长剑已经迎面砍了下来，格雷尔猛地直起身，把手里的匕首甩了出去，趁着凯因斯低头躲避的片刻，飞快地踩着屋脊跑远了。

　　“啧，你跑不掉的，死神。”凯因斯没有追上去，他轻蔑地扯着嘴角，转身离开了。

　　死神派遣协会的大厅里，格雷尔蜷缩在沙发一角，长发有气无力地垂在膝头，两只胳膊环抱住双膝，睫毛低垂着，遮住了黯淡的青金色双眼。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威廉坐在沙发另一侧，与格雷尔拉开一段暧昧而模糊的距离，一手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格雷尔破天荒地没有嬉皮笑脸，而是仍旧沉默着，头又向下埋了埋，像一个被遗弃的布娃娃。

　　“把头抬起来。”威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努力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语气，看见格雷尔迟迟没有反应，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把把格雷尔拽了过来，扶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你放手！”格雷尔眨了眨眼，一张脸上终于有了波澜，他皱着眉头努力地想把威廉的手拨开，然而威廉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给你擦药，别乱动。”不知道为什么，格雷尔就是从那与刚才无异的语气中听出了威廉隐隐的怒气，他撇了撇嘴，不吭声了。

　　威廉打开盒盖，食指蘸了一点盒子里的药膏，然后抹到了面前人脸上的伤口上，他的手指冰凉，却是意料外的柔软，像一块缓慢融化的冰。

　　格雷尔愣了愣，感觉脸上被触碰过的地方似乎有种发烫的烧灼感，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眼睛游离不定地打量着威廉近在咫尺的脸。

　　“看什么呢？”威廉专注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好笑地勾起嘴角。

　　“啊，啊，没什么。”格雷尔略显慌乱地移开了视线，没有去看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锐利双眼，和那其中的情绪。

　　塞巴斯已经在死神图书馆外的角落里等了很久，他本能地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性情大变的女王，行踪不定的格雷尔，诡异莫名的杀人事件，和那些......那些他不愿说出口的感情，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毫无关联，可隐隐中又似乎指向一个令人胆寒的可怕真相。那些笼罩在事情之上模糊不清的迷雾，是时候烟消云散了。

　　太阳西下，塞巴斯躲在不起眼的阴影里，看着死神图书馆里最后一个死神离开，然后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大门前，赶在大门关上的最后一刻侧身挤了进去。

　　偌大的空间，一眼望不到边际，浩如星海的书籍、卷首、走马灯胶片等等，从脚边一直堆砌到高耸入云的山尖，星星点点的光亮如萤火虫般飞散其中，塞巴斯环顾左右，扫视着四周的书卷，终于在几卷魔法书的旁边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排排一摸一样的木头盒子，整整齐齐地罗列在书架上，每个上面都有一行相同的烫金小字：“死神档案”。

　　塞巴斯走上前去，很快就找到了写着格雷尔名字的那一个。他伸手把盒子拿下来，拂去盒盖上一层薄薄的灰尘，看着格雷尔的名字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发着微微的光。

　　也许这就是他要找的真相了吧，塞巴斯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确定自己将要看到的会是什么，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受所谓的真相，他突然很想把手里似乎突然变得沉重的盒子放回它该在的地方，然后不声不响地离开，假装自己毫不在意发生过的一切，重新做回那个安于现状的恶魔。可是他不能，已经发生过的，不论是好是坏，都无法挽回，而有些事，则是再也回不去了。

　　塞巴斯顿了顿，伸手打开了盒盖，一下秒，一卷胶带闪着微弱的光亮很快飞到了半空中，一瞬间他便仿佛置身于胶片上的情景之中。

　　他站在原地，看着包裹住自己周身，流转不停的影像：红色短发的格雷尔，长着白色翅膀的自己，傍晚的夕阳，广场上的喷泉，和煦的阳光，街角的雏菊......那些模糊又清楚，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就在眼前无比鲜活地展现开来。

　　像是被温热的火焰炙烤着的冰块，塞巴斯感到那些被自己遗忘的记忆正在一点点地解冻复苏，挣脱桎梏的冰壳，从土壤里发出芽来。

　　画面中的格雷尔笑得明朗而温柔，塞巴斯不由得伸出指尖，伸向面前近在咫尺的脸庞，然而手指触碰到的却是无尽的虚空，周围突然暗了下来，胶片放映完了，重新卷曲成不起眼的一小卷，轻飘飘地落回了盒子里。

　　“啪嗒”，极轻极小的声音，一滴温热的眼泪滴落在盒盖上，很快渗进了木头里，留下一圈浅浅的水痕。

　　死神图书馆又重新归于夜晚的寂静，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