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七月流火 寄君相思（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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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道回府的路途并不是那么顺畅的，赵国考虑着战神蒙恬潜身燕国封闭了所有通往燕国的道路，只能绕远路去燕长城。
赵念离自从傍晚之后就没敢和蒙毅说话，一想到蒙毅听闻她要求回蓟城的要求回头看她那种神情就不寒而栗。
戌时，燕赵之地。
蝉鸣带走了炎炎夏日的聒噪，带来了清凉夏夜的静谧。
“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萤火虫了。”蒙毅失笑，“自从参军之后都没有这么闲暇的晚上了。”
“你是什么时候参军的？”赵念离总算松了口气，看样子蒙毅也没有这么容易大动肝火，所以渐渐打开话匣子。
蒙毅想了想：“大概是十二岁吧，我哥哥比我大两岁而已，他十四岁出征我就跟着他了。”
赵念离把头低进双臂之间，原来在这乱世之间还有人和她一样孤独飘零在神州大地。
“你大概认识高渐离的吧。”蒙毅举起水囊往嘴里灌进清凉的河水，“听我哥哥说起过的。”
“嗯，很久之前就认识了。”赵念离抽了抽鼻子，好像是感冒了。
蒙毅缓缓将马车驶入一个平静的小镇，大多都已经关窗歇息，灯笼随风摆动，空气里飘动着淡淡的花香味。
“我和你打赌没有我和高渐离认识的时间久！”蒙毅嘴角上翘，“我和他虽说不能是从小打架打到大，却也是在最好的年华里遇到了对方，你可知我对高渐离这人种情有多深？”
赵念离深感话题有些变味，换了另一个话题：“你知道高渐离的酒量有多少吗？我和高渐离虽说认识很久但是因为自己是女流之辈不敢和他喝酒，也怕被别人笑话，这不太好。”
“他的酒量倒是真的很好。”蒙毅就着月光寻找着什么，“我记得两年前初秋去承鹤府。承鹤府你知道吗？就是燕太子丹的太子宫。去承鹤府找他的时候他一个人把太子丹所有窖藏的燕国烈酒全都喝光了，听燕丹提起过高渐离刚开始只是醉醺醺地在自己房间里喝酒喝到后面连桂花酿都满足不了他了。”
突然被赵念离突兀清泠的嗓音打断：“桂花酿……是烈酒吗？”
“我说你这种小姑娘就是没见过世面！桂花酿何止是烈酒，简直就是天下有名的列烧酒，我和高渐离喝过几次都被桂花酿烧的眼睛发红耳根发烫呢！他那家伙倒是什么事情都没有脸不红心不跳我还真服了他！后来初秋去了次承鹤府才发现他那小子把燕丹窖藏十五年的烈云烧都快喝得精光！我还就搞不懂了，我去的时候你猜怎么着？他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酒缸上还在喝！”
“他怎么会酗酒酗得如此凶狠？是有什么原因吗？”赵念离难掩心中的苦涩之情，两年前的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是有亲人永远地离开了他所以，还是另有隐情？
蒙毅下马弹了弹身上的泥土灰尘：“当然是姑娘家不要他了呗！这点都想不明白真不知道你脑袋里面想的是什么！快下车了都到客栈了我没力气赶路了明早再回蓟城吧，诶呀磨蹭个什么！”
赵念离拿着水囊低头径直走到门前，提手正准备推开木门。
“等等！”
“啊？”赵念离如梦初醒般回头。
“你别敲门那是别人的宅子啊！”蒙毅牵马走向另外一边，伸出有些老茧的手敲门，那大概是打仗时握兵器留下来，赵念离匆匆跟在他身后。
小二打开了一小道门缝，确定来者并无敌意就打开店门：“两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呢？”
蒙毅松了马缰绳：“住店，住一晚。”
“诶诶好嘞！两位客官里边儿请，马匹由我来牵到后面马厩吧！”小二牵马的时候上下打量了赵念离，赵念离很不自在地跟着蒙毅进了这家客栈。
这家客栈三层楼高，客栈内灯火通明有许多人围坐在桌前喝酒吃饭，唯一能让赵念离驻足的大概就是掌柜桌子边上那只眸色不同的白猫了吧，悠闲地蜷在一个大算盘旁边吃鱼骨。
掌柜看到两人风尘仆仆却不掩身上贵族气质，迎着笑脸：“客官是……”话音刚落就被蒙毅不厌烦的口气打断：“住一晚的店！”
显然，掌柜愣住了。半晌才放下算盘抚了抚山羊胡：“两位客官是……”
再一次被打断，一些刻着燕文“明”的明刀被扔在掌柜的算盘前，掌柜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凶强侠气的客官了。“两位分开住，这点儿钱都可以供得起六个人住四间房间了，我就不相信你们客栈这么不巧就真的没有房间了！”
掌柜没去接那些刀币，颤颤巍巍地鞠躬点头：“对不起客官，这夏天十分炎热，小店实在都是住满了的没有空缺了。”
“真的吗？我就不相信你们伙计晚上都不住在客栈里的吗？”赵念离有些不满，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赵王一手遮天蔽日从来都没怎么让她受过委屈，这次海倒是第二遭。
“诶。”蒙毅伸出手挡住赵念离，阻止她想上前去与掌柜辩论，“如果确实是没有房间可供休息了，那么蒙某自是不会住店，既然蒙某决定要在这家客栈歇息，那么必定是知道这里还是可以容纳下我和这位姑娘的。”
“可，可是小店真的没有房间可以住了啊！”掌柜看来也下了决心想赶走他们俩，低头算起了今日的进账。
啪——
赵念离专注地看着白猫一下子被吓住了，她只看到了白猫身上忽然出现了一条血红的印记以及白猫吓得连鱼骨都不啃了直接逃窜到庖厨。回过神后，她看到了了原本刀币放置的位置却变成了一个窟窿，两边的木板的裂缝很整齐，就像是用尖锐的兵器砍过一般；她还看到掌柜哆哆嗦嗦跪在柜台后给蒙毅磕头求饶的可笑模样以及散落在地上、算盘上的木头和刀币；她更看到桌上的一枚刀币币沿上有湿润的鲜血，应该是那只可怜的白猫的血液。
蒙毅的功力到底有多深！
赵念离看向他的左手，竟然丝毫的伤痕都没有。他的武功都如此高强，那么荆轲去刺杀秦王的时候如果蒙恬蒙毅都作为左右护卫的话，那么此行只能说是胜算极少。
“有、有房间！”掌柜早已害怕地说不出话来，“三楼右拐，两位要吃饭吗？”
赵念离和蒙毅走上楼梯，因为年久失修所以走起来有些“咿咿呀呀”的声音。赵念离眯起眼睛笑着问掌柜：“这晚饭可是算在住店的钱里的？”
掌柜呃了一声，怕连赵念离的武功道行都不浅，连忙扑通一声跪下来：“是是是，客观说是就是！”
蒙毅抱胸转身眼神里略有嘲讽，戏谑道：“你说是就是咯？那么我说明早的早饭钱也算在这里边儿了，得上好的菜品。”
“这……”掌柜不打算做这明摆着的亏本生意了。
“大丈夫言而无信可是掌柜一贯的作风么？”赵念离嬉笑着接了一句，掌柜立即禁了声：“大人您说什么是什么。小二，快吩咐庖厨做一桌好菜给两位客官接风洗尘！”
推门进去，一间雅致的房间，桌上还熏着青木香。
赵念离锁上门直接躺在床上，身心俱疲的她在此刻得到了完美的释放，月辉透过小轩窗撒进房间，简直不点灯都能看清房间里的每一处陈设。赵念离翻了个身看着冰冷的月光发呆，他此时此刻会在干什么呢？虽然自己和蒙毅一天的话说下来可能都比这两年和高渐离说过的话要多，可是蒙毅就算有多照顾自己关心自己都及不上高渐离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相思吗。
蒙毅坐在八仙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雾在他眼前弥漫开来，他吹开了水雾喝下这杯热茶。将茶杯放在桌上的那一瞬间，他向窗外望去。明月依旧在，故人已离开——
“哥！蒙毅未来的嫂嫂会是怎么样的？会与你在战场上兵戈相见吗？”蒙毅和蒙恬攻打韩国胜利归来后坐在□□院喝酒。
蒙毅清楚记得那天秦国下着瓢泼的大雨，打落了许多种植在后院的梨花。
“她是赵国的公主，千金之躯。虽然会使得一手好剑，可我相信赵王在一时就不会让她上战场一分。”蒙毅记得，哥哥在说这话的时候嘴唇虽然仍是紧绷着的眼角却泛着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过的笑意了。
“哥，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你的弟妹啊？”蒙毅没好气，看到平时不苟言笑的哥哥说到自己未来的妻子竟是这般温婉如许君子如玉之感，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也很是期待。
蒙恬拿起一个包子堵住他的嘴：“当心以后没人要你！”
门口的“咚咚咚”敲门声让蒙毅不得不放下回忆放下水杯去开门，竟然是赵念离。
“蒙毅啊，”赵念离先是堆出一个谄媚的笑脸，却被蒙毅再一次地打断了。
“你饿了是吗？那好我们去吃饭吧。”蒙毅转身带上门，快下楼梯时才发现赵念离仍然僵硬地站在那儿又是一个温暖的笑脸，“怎么？你不跟上来吗？”
“哦哦。”赵念离摸了摸鼻子灰头土脸地跟上蒙毅，“你是怎么猜到我要吃饭的啊？还有你刚刚打断掌柜的那几下子，还真有点本事哈！你是不是会什么感知未来之术啊？”
蒙毅闷笑几声：“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不会想出别人接来下一步要做什么。况且就当下形势而言，你不是问我何时能吃饭而是问我几时能上茅厕也忒不合时宜了吧，所以只要用点儿脑子思考就能知道你要干些什么了。”蒙毅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以视自己天资聪慧无人能及，“亏得你还想得出什么感知未来之术。”
赵念离觉得被耻笑十分不服气，对蒙毅进行了一番拳打脚踢。
刚落座的时候，小二就把一盆盆好菜端了上来，菜□□人。
小二躬了躬身子继续谄媚：“二位看起来真是十分默契十分般配呢，还真的应验了一句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还是毫无悬念地被蒙恬打断：“郎才女貌。”
赵念离听到这四个字简直快要疯掉了，而小二却还是十分迎合蒙毅的口气：“诶是是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她是我的妹妹，自然十分般配。”蒙毅喝了口水。
小二和赵念离不约而同噎了一回，小二脸色难看地转身招呼别的客人了。
蒙毅笑了笑，赵念离也笑了笑。
前者十分爽朗，后者十分难堪。
赵念离咽了咽口水，现在虽然是脱掉了赵国骊珵公主这个禁锢自己多年的名号但是在陌生人面前也不太好风卷残云般将这一桌东西都吞进肚子，于是拿起筷子就搛起了面前的三盆菜。
很是不巧，放在赵念离面前的三盆菜是茄子、青菜以及黄豆；而蒙毅面前的则是猪脚、烤鸡还有清汤鱼头！
赵念离咽着口水吃了好几口白饭和茄子，再次下筷时却被蒙毅的筷子给挡了回去。
她抬起头，蒙毅将猪脚和烤鸡推到赵念离面前，将黄豆和青菜拿了回去：“吃饭得讲究饮食均衡，我觉得你这种蠢货吃鱼会被鱼刺卡住，你还是勉为其难吃吃这些吧。”
赵念离心下欣喜若狂恨不得马上咧开大嘴大快朵颐，表面上却是微微一笑细嚼慢咽。
“在这种小客栈有什么好拘束的？尽管放开了吃吧。”蒙毅看着觉得有些好笑，从相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眼前的这名女孩儿正是哥哥的心上人。赵姓，单名一个炀字。他曾经想过千千万万的女生形象会是赵炀，却没想到却是眼前这位面若清水不施粉黛的人。
赵念离眼眸流转，放开了吃，好啊我就放开了吃！
她卷起袖子，像蓄满胡渣的大汉一般拿起烤鸡腿就往嘴里送，表情还分外狰狞，咀嚼时还夸张地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蒙毅不巧正好在和鱼头汤，看见此番模样笑得差点被汤水呛得咳嗽，只是一味地在强忍着笑意。一会儿蒙毅深呼吸一口气：“我觉得我无法再和你说话了，这样你会变的聪明而我会变得不聪明！”
赵念离很顺从地点了点头：“是哦，我会让你变得不聪明！在下谢过蒙将军的提拔之恩！”
这顿晚饭在两人的拌嘴中结束，而蓟城里的高渐离却到现在都滴水未进，他仍守在他们相逢以及再次重逢的地方——肉铺的门口。
蒙恬从长安街上买了许多小吃带给高渐离。
“谢蒙将军，高某不吃这些东西。”高渐离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没看到她的身影。
蒙恬失笑：“我倒是记得我的属下一直和我说赵炀，哦不赵念离，喜欢吃长安街的小食，难不成你从来不吃？”
“没胃口。”
蒙恬和弟弟学的一些损人招数勉强在这时候排得上用场，却损得是自己：“想必高渐离吃这些民间小食也是要看人来吃的，比如赵念离国色天香的一个美人儿那么高渐离就算是不吃也秀色可餐了。但此刻好巧不巧偏偏是我这样一个什么礼数什么计谋都不懂的匹夫，那高渐离自然是没有什么心情吃了。也罢，蒙某一个人吃就好！”
“将军说笑了。”
“你确定不要？”
“……”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蒙毅吃完饭后回到房间里跑了热水澡，头发因为浸到了水此时还有些淌水。
赵念离呆了呆，他是真的长得十分英俊帅气，可是和那天的高渐离又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他风流倜傥，他冷若冰霜。
“找我来要什么的？”蒙毅抱胸倚靠在门框上。
赵念离说的有些内敛：“我容易睡过头，所以还请蒙将军明日……”
“知道了蠢蛋，我要睡觉了！”蒙毅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赵念离有些惊讶但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拥着被子的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而蒙毅站在窗口看着外面世界的风吹草动：“哥哥，这个人情记得还给我！”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七月流火 寄君相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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