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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筑整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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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秦月舞接管客栈以来,日日跟在厨子、小二、账房先生的后面,用心记忆着打理客栈所需的点点滴滴,夜晚则是将郭掌柜留给自己的福来客栈十数年来的账本一一翻看,学着筹划开销。越看越是感叹,在京城这繁华之地,竞争高手如云,若没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很快便会被挤倒压垮。福来客栈早年也经历过几次入不敷出的难熬日子,好在这郭掌柜有些能耐,几番推陈出新,从新的菜品、新的装潢上下手,甚至请来胡人女子表演歌舞,又在客房的价格上应季作出折扣,好歹将客栈保了下来。
累么?秦月舞揉揉眼,此刻的她不是不累,而是不敢累。家中的大小事务,有爹娘掌管,自己从小到大根本一点也没花过心思,只知练练功夫,读读书本,更多的则是拉着祝琉风四处游玩,为什么不多学些正经东西呢?秦月舞皱皱眉,朝自己的脑袋上狠敲了两下。
更让她心痛的是母亲。母亲虽不是名门闺秀,但是家里境况也是殷实富裕,当年看爹爹英姿飒爽,能文能武,不顾父母的反对,硬是嫁了这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婚后夫妻琴瑟和谐,百般恩爱,父亲一点委屈也没让母亲受过。自那日突逢变故,母亲却变得寡言少语,沉默地吓人。秦月舞让她吃她就吃,让她睡她就睡,让她走她便走,就是不肯多说一句话。秦月舞心里着急,请了大夫来看,都只说气郁于心,非药石所能根治。有一日,母亲看到有客人勃颈上戴了一只玉观音,一句话不说就伸手去摘,弄得客人又羞又恼,甩手而去。秦月舞看母亲痴痴的样子,似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心痛难忍,又怎忍心怪罪。只第二日便在母亲房中置了一处佛龛,又去城外山上求了一只玉观音和一串佛珠交到母亲手上。母亲望了她一眼,接过这两件东西,自此,每日有大半的时间都跪在佛前,也不念经文,只是一颗颗抚着念珠,对身周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又是深夜,秦月舞一个人坐在屋脊上,望着云里蒙蒙透出的月光怔怔地发呆。张开双手,一条鲜红的喜帕,一朵朵泛着淡淡金色微光的牡丹,在微风的吹拂下,牡丹花仿佛在月光下起舞,帕子的一角,绣着一轮圆月,月下一只风筝,二者相依相伴。“琉风哥,你还好吗?”秦月舞想着,脸庞上已有两行清泪留下。“我不能回去看你,不是怕自己丢了性命,而是怕无辜的你也被牵累其中。琉风哥,若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思,就忘了我吧。你我始终是没有缘分了。”
在京城已度过了春季,秦月舞开始着手,为客栈做一个大的修整。客栈本有两层,一楼为饮食之处,二楼则是一间间的客房。秦月舞请了师傅在二楼之上再加一层,将客房数量翻了一倍,而一楼则不再提供菜品,而是改为单纯的饮茶之用。再是购置了客栈后的几间民居,拆除清理之后作为新月小筑的后院,植上些花草,摆若干桌椅,置笔墨纸砚,作为供客人赏月散心之所。
将饮食之处改为茶馆,是秦月舞早就动了的心思。一来,她不喜欢厨房的烟火气息,再者,新月小筑对面就是京城颇有名气的鸿福居酒楼,福来客栈的厨子手艺并不出色,饮食上其实并未有明显的进项,不如不做;其三,若无饮食,自然也就少了醉酒闹事的客人,少了些难以解决的麻烦。
等新月小筑整修竣工,已是秋季,小筑的生意虽未一鸣惊人,但京城里的人,也渐渐知道了有这么一处饮茶小居之所,那些喜爱清净的过往客人,渐渐成了这里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