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月》火竹

3、骤雨突袭

　　三月，满山星星点点的野花在微笑。
　　祝琉风也在微笑，但他看着的不是那湖蓝、嫩黄、猩红编织出的花海，而是注视着花海里轻盈旋转的秦月舞，光着脚丫，踩在柔软的青草中，腰间的一串月牙形状的铃铛叮叮当当地碰撞着，少女一身浅绿色的春裳，轻纱曼舞，仿佛明媚的春风不经意掠过一串风铃。目光碰着心上人的视线，不自觉脸颊微红，扭过头去不敢直视，脚步微微凌乱，索性借着旋转慢慢坐在地上，用裙铺开一个柔和的圆，与一地的春草融为一体。
　　祝琉风却不理会少女的羞怯，倒有几分得意地欣赏她的窘迫，凑近几分，在少女耳边轻语：“七月就是我们的婚期，碍着风俗，只怕再过一阵我就不方便再来找你，今日我们去街上逛逛，也去绸缎庄挑挑嫁衣的布料和款式？”秦月舞的脸早已通红，只微微点了点头。
　　“哈哈哈……”琉风大笑起来，“早知道你这丫头这么好整治，从小到大我要少受多少欺负。”少女瞪了他一眼，伸脚去踩他的脚，却踩了个空，重心却兀地升高，原来已被琉风抱起，在草地上打起旋儿来。
　　城边的这座无名小山，记录了多少他们欢乐的时光，自小比邻而居，随着秦氏武馆和祝家镖局一日日的发展，时光早在当年的小丫头和小毛孩心里烙下了情愫。

　　步入城中已是晌午，两人用过饭，便一间铺子一间铺子地看过去。走进绸缎庄，抬头便看见显眼处挂着一块丝绸样品，鲜亮的红色上用比发丝还细的浅色金线秀出一朵朵神采飞扬的牡丹，接着绸缎的色泽，牡丹的花瓣好像笼罩在月光之下，闪着微微的金色光芒。
　　两人眼神一交换，就已确定了下来，秦月舞沉吟：“琉风哥，这嫁衣都是由女方家中置办的，过几日我与娘说明了再来买它吧。”抬脚欲离去，眼神却仍在那衣料上停留着。
　　琉风见状，走到掌柜面前，说道：“掌柜的，那种布料有没有裁剪剩余过的边角，我只要一小块就好。”那掌柜的见是镖局的少爷来了，在碎布筐里翻了一番，拿出一尺见方的一小块，说:“祝公子，正巧余这一小块，您若喜欢就拿去吧。”
　　祝琉风转身将布料递给月舞，“嫁衣自由你来办，但这小块料子你先拿着，提前做个绢帕带着，也方便给你娘看看样子。”语调里是满满的温柔。月舞笑着接过。

　　天色渐暗，两人慢慢踱回家中。怪异的是，秦氏武馆门口的两名守卫不知所踪。踏入院中，秦月舞陡然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院子里七零八落横着尸体，倒在地上、廊上、甚至半挂在屋檐上，鼻腔里透进一股浓烈温热的血腥味道，天色已经黑透，但院子中地下一片片黑色的影子，不用想也知道是满地的鲜血。秦月舞的腿早已瘫软，想着父母可能已惨遭毒手，拼命跪爬着冲进了前厅，一进门就惨叫一声。祝琉风抬头一看，秦老爷被一截短剑透胸钉在柱子上，鲜血顺着袍裾滴下，已经在脚下积了一大滩。
　　凭着脑子里残存的一丝清醒，月舞咬牙扶着祝琉风勉强站起来，道：“琉风哥，你快去你家请人来帮忙！”自己已朝爹爹的尸首走去。爹爹的眼神里透着不惑与惊恐，秦月舞试图将钉着爹爹的短剑拔出，但使尽全身的力气也没能拔下。“究竟是谁？你与我秦家到底有何不共戴天之仇，竟将我家人杀得一干二净……”卧在爹爹脚下，月舞嘶吼着哭起来，手指触到了一件硬硬的东西，抓起一看，半块令牌一样的铁牌躺在爹爹的血泊里。还未及细想，勃颈上被人猛击了一下，两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