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终记》龟年歌

3、狂客惊乱一山春

　　符楚子自从脱了凡胎之后就没有这样背过人；做凡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背过汉子，偏偏这身上的凡躯让这七千多仙龄的女仙子浑身不自在起来，冥冥中有股忧惧笼罩在心，她便不由得不断找话题转移注意力；于是一路上连胖子家有几只牛都打探出来了。
　　原来这主仆二人是从罗西而来，奔赴幽竹国考察地皮，胖子家要在那里置点家产。胖子眯起缝缝眼笑道：“我听闻幽竹国新近死了皇帝，地皮正便宜。”阿财则是那胖子家的家仆，据说是学法归来找不到营生，自卖到胖子府中。符楚子自知阿财法力高强，却只能屈就，暗自叹息道人生存之难。
　　符楚子酒肉仙，黄胖子是朱门户，二人当然相谈甚欢。符楚子表面上兴高采烈，却半天找不到机会下手。黄胖子全神贯注盯着她看，身上那阿财拿下巴抵住她泥丸宫，似有防范之势。
　　符楚子暗自告诫自个：我是山神，神怎能被人压住？
　　然而每每要起势作法，那黄胖子便换话题，千杯不醉的异国美人，百蛊练得的大补佳酿，无一不是有趣之极，这一听符楚子又出神半日。
　　不觉已到庄子门前，天色已近黄昏。符楚子看着家门前巍峨的牌坊被那群小妖儿临时变成草檐，才蓦然记起情状堪忧。这一路迷乱，她竟然没得机下手除掉二人记忆。蠢蠢蠢！符楚子暗自咬牙。为今之计，难道只能做个功德无量的顺水人情了？
　　看来只能这样子。

　　见符楚子归来，一簇妖儿们变化成的小童子从庄中迎上前说什么道长回来了，听得符楚子发毛。符楚子如此这般跟小童们说了来由，吩咐把那主仆二人安置在西厢客房，可那阿财一脸正气道：“道友，阿财若能住在道友附近就再好不过了。这伤……”符楚子定睛看着阿财胸口，无奈道：“如此正是，阿财道友便住我屋旁边的房间罢，也方便小道为你治疗。”这样算是大功德一记了罢。
　　绊子一听，正要争辩，符楚子狠狠剜了她一眼道：“绊子你搬出来，去西厢替阿财道友照看黄公子数日。”听得，那黄胖子便忙支使绊子搬东西去了。
　　内院只余血粼粼的阿财和符楚子。阿财身披血衣，脸色苍白，冲着符楚子深沉一笑。符楚子有气无力说：“道友请稍事歇息，过会儿用了晚饭，我去看你。”阿财点点头，缓缓挪进内室去。
　　符楚子回到房中，阿雪化成的小童跳进来：“仙子莫愁，我们这就摆饭，仙子吃了好生躺一躺。”说罢便蹦蹦跳跳地往房外跑。符楚子分明听出不对劲来，冷声道：“站住。怎的不说晚饭吃哪缸子酒了？”
　　阿雪转过来，期期艾艾说：“仙子莫恼……听灭灭报告，说……库房里酒都不见了……”
　　“酒不见了？”符楚子震惊不已，“你把话说清楚，是哪个贪玩藏起来了还是偷吃了？”
　　阿雪惨然道：“我们无终山也没有那样贪玩的人物……估摸着是哪个山头的小妖来偷酒吃了罢……”
　　符楚子自知整个无终山贪玩混帐的家伙数来数去也就她自己一个，当下相信是别个山头的妖怪来窃，恨得牙痒痒，直要马上前去邻近的山头去吵架去。阿雪见状，忙说：“仙子莫急，此事日后再查也不迟。当下山里来了的那两个凡人，倒是……”符楚子一听，可是愁更愁了。
　　忽然，一阵哐啷声从门外传来。阿雪忙出去查看。符楚子心不在焉地吃着茶，隐约听到阿雪的声音：“公子……小心……莫要……”符楚子忙放下茶杯，径直走往隔壁房间。
　　房内只见阿雪正忙不迭地把阿财的身子往床上挪。阿雪见符楚子近来，便道：“仙子，方才他不知何故倒在地上了。”符楚子上前，看见阿财双目紧闭，脸色煞白，沉着脸将手覆在阿财额头上，缓缓作法，将元气输入他体内。
　　不久那阿财就醒转过来，呻吟着睁开了双眼。“道友方才倒地不醒，怎么了？”符楚子坐在阿财床头，轻声道。
　　阿财看着符楚子，虚弱道：“方才小的想要将这一身脏衣服换下来，结果估计是牵动了痛处，痛得晕倒了罢。”符楚子一看，果然一身血污脏的不行，便急忙唤来阿雪，吩咐她去打来热水给阿才洗澡，并送上些干净的衣服。
　　阿雪和绊子抬来热水后，阿财便半撑起身子道：“劳烦道长帮小的一忙。”符楚子疑惑看着他。“有劳道长帮小的脱去这身……”阿财说着，挣扎着坐起来，指指身上的脏衣，竟还害羞地笑了。符楚子点头，将阿雪和绊子招来。
　　阿财皱眉道：“这二人本是精怪不是？”
　　符楚子心知这道人恐怕是忌惮妖物玷污自个元气，便只好挥手让二人离去，闭目道：“失礼了。”说罢，颤颤巍巍地给阿财脱起衣服来。
　　待把阿财身上除得剩下一层亵裤，符楚子便说：“道友请便。”说罢拔腿就要逃。
　　阿财：“道长请慢。”
　　符楚子勉强站定，道：“道友还有什么事？”
　　阿财将双腿垂到床下，解开裤带说：“小的此番所受重伤，身子虚弱不堪，泡浴恐怕肝阳上亢猝死盆中……若道友能从旁守候，自然再好不过了。”
　　符楚子呈筛糠状：“哈哈哈哈道友所言……其实本道人其实是女儿……”
　　符楚子说到一半，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睁睁看着阿财赤裸裸地走到浴盆边上，探了探水温，伸腿迈入水中。那昂扬的男性的物事，自然一览无余了。

作者有话说

　　小事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