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素》萌黄

4、第三章 断袖风波

　　颜回应到：“你说”

　　“我若赢了，你要帮我寻一个人！”

　　颜回道：“你说。”

　　白螺道：“不急。分出结果来再说也不晚。”

　　颜回又道：“倘若你输了呢？”

　　“没有倘若，我不会输的”

　　“万一呢？”

　　白螺看他一眼，道：“没有万一。”她借巧扯过竹隐，又道：“师兄，走吧，颜老爷不用我做工了。说是最近税价上涨，养不了多余的工人。”

　　竹隐听完，抱笑道：“你这算得了大便宜，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啊。”

　　白螺昵他一眼：“你觉的这是好运？娘死了出门遇到狗，一身伤才换回三尺丧服，无故掉进河里，被救了又要做尼姑。这运气…也着实的好。不如…将这天降的好运，全都给你如何？”

　　颜回闻听此言，连连点头道：“竹隐兄果然是救苦救难救众生，你不入地狱谁能救苍生啊，我看如此甚好。”

　　“甚好你的头啊！”白螺瞪了颜回一眼自故松开竹隐的手，向外走去。竹隐无奈的笑笑，和颜回二人交换个眼神，碰撞出了理解的火花：‘此女实在不是淑女啊！’

　　竹隐对颜回拱手道：“那我便先告辞了，三天后菩提寺等候颜兄。”

　　颜回正想回礼，突然想起昨天颜如玉嘱咐的事，一拍脑门怔道：“哎呀，差点忘了正事。竹隐兄，昨天如玉托我给你带话来着，约你明日到千回山的寒暑亭一聚，研讨诗词。”

　　“颜回兄，颜姑娘温柔贤淑，是个好姑娘，可是你也知道竹隐的心意，就劝劝她不要再…”他话未说完，已被颜回打断：“妹妹自从去年去寺里进香与你有了一面之缘，心心念念便只为你，只怕她对你的念想，决非轻易能断。”

　　“可是…她落花有意逐流水......我......好吧。明日我定前去赴约。”竹隐无奈道。

　　“谢谢了竹隐兄。”颜回竟是恭恭敬敬的道了谢意。

　　“你们嘀咕什么呢，竹隐你还走不走啊？！”白螺去而又返的站在门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竹隐方才提步向外走去。

　　白螺坐在马上，看着山道上已经枯黄的蒲草，赞叹着：“天凉好个秋好个秋啊，草都枯的一点绿意没有了。”接着又看似慢不经心，实际已经在心中千回百转的问道：“啊，师兄啊，刚才不小心听到你明天要和颜公子去千回山约会？”

　　竹隐轻轻抖抖缰绳，回道：“没有的事。千回山上常有狸猫出没，很危险的，我们怎么会去那里呢，你听错了。”

　　“咦？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的么？”她还执意想问出个结果，竹隐却根本不给她机会。打断她道：“今晨师父交待，要你抄写般若经三十遍，明天下午他会检查功课。”

　　“那师父怎么没给我说…”

　　“他把你交给我带了！”

　　“不行，你又什么都不会…”

　　“师命不可为。咱们回去就开始！”

　　“......”

　　回寺后，竹隐果然煞有介事的将一包般若经交到白螺手里，嘱咐了净尘看着白螺，自己扬长而去。

　　净尘虽说是竹隐的师侄，可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和尚，光溜溜的脑袋上还点了八个香疤。

　　三更时分，白螺已经写的手指僵硬，不得不丢下笔坐下休息。一时无聊瞥到了站在一边敲打木鱼念经的净尘，禁不住细细打量起来。映衬着柔和的月光，那弯眉翘鼻薄凉的唇竟是那么好看，白螺不由赞叹一声：’绝世美男啊！’净尘蓦地停住鱼槌，看向白螺的脸红到耳根，吱唔道：“师…师叔，我我…你…”

　　白螺这才看清净尘竟与她年纪相仿，不自觉就有了几分亲切。“你你我我什么？我不是说你是绝世美男。”说罢她起身走到隐尘后面的窗台处，捻起爬在窗纸上的屎克螂道：“常年在粪球与粪堆之间忙碌，依旧出粪堆而不臭，浊粪球而不染，黑光噌量，实在是美男也。”

　　净尘此时已经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结巴道：“师叔…你…你这是爱螂说？”

　　“爱郎说？我都快成尼姑了爱什么郎啊。。”白螺扔掉手里的屎克螂，无聊的走回桌前，正想接着抄写经文，忽然想到日间听到竹隐和颜回说要去千回山约会的事，觉的自己要是不能参加一定会错过一场好戏，与其让他二人独乐乐，不如大家众乐乐。思及此，她将笔撂下，对着净尘勾勾手：“尘尘，过来。”

　　净尘皱皱眉头，走到她面前道：“师叔，你还是叫我净尘吧。你叫我尘尘…好奇怪的。”

　　“好吧好吧，你知不知道千回山啊？”

　　“师叔问的千回山，是三十里外人称雁不回的千回山吗？”

　　“雁不回？还有这么个地方？”白螺有些疑惑，她在孤江河边生活了十年，从没听说过。

　　“师叔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考考你的地理课嘛，现在我想考考你的生物，千回山的狸猫伤过多少人？”

　　净尘不解道：“啊？千回山…没狸猫啊。”

　　“我知道嘛，这不是考你的么，不错不错你对鱼子城的地理了解的很清楚。”

　　净尘挠挠头皮，憨笑道：“那是，我常常要出去化缘，当然熟悉。”

　　白螺嘴上敷衍着‘嗯嗯，’心中却想竹隐真是太讨厌了，居然用狸猫来吓唬她，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子。他不让她跟着，她偏要跟去，看看他们俩搞什么鬼！主意一定，她嘴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尘尘，明日你跟我一起去千回山逛逛去？秋天要出去郊游，不然白白浪费这大好秋光、黄草没马蹄的美景啊。”

　　“可是师叔你还要抄般若经........”

　　“师父明晚才来检查功课，你放心我一定会抄写完的。”

　　净尘极不情愿的‘哦’了一声，又道：“可是师叔，竹隐师叔吩咐我…”

　　“竹隐明天要出墙不会在寺中的。”

　　“啊？什么出墙？”

　　白螺一是有些尴尬，结巴道：“我是说…出门，出门。呵呵，呵呵。”

　　净尘挠挠头皮“哦”了一声，继续开始敲打木鱼。

　　烛火明明晃晃，白螺伏岸写到五更天，约摸着天快亮时，才回房小睡了会。因为怕净尘休息不好耽误了早起，就让他早些回房睡去了。

　　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

　　梳洗完毕，白螺特意换上一身男子素衣，将头发用白缎束起，除了身形娇小些，到是活脱脱一个妙公子模样。出门的时候问了几个晨扫的师侄竹隐去向，大家众口一致说竹隐半个时辰前已经出去了。为不耽误时间，她钻进伙房偷走两个包子，然后去禅房带走了净尘，并吩咐和净尘一起的两个净字辈弟子替他们保守秘密。

　　此时白螺和隐尘正一同走在小山道上，白螺回头瞅一眼净尘，有些无助。‘净尘，你累不累？’自从白螺知道他的名字，就没正经叫过，他也就习惯了，全当是昵称。听到白螺这么说，净尘冲白螺笑笑，竟然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阳光的笑容让白螺心里直流鼻血。只听他回道：“师叔，我不累。以前化缘，五十里七十里都是常走的。”

　　白螺用手揉揉鼻子，用力吸了吸，道：“不累就快点走。这山路可真是迂回百转啊，难怪是千回山...”话还未完，抬头已经能看见前方隐隐出现的寒暑亭，时值深秋，满山红叶。

　　二人又向前走了一些时候，已经看到亭中的两个人影。白螺当即向山上跑去。隐尘只得一边喊着小心一边快步跟上。

　　萧风瑟瑟，吹过的山风携几片红叶飘过凉亭，落到地上又被卷起。颜如玉粉色衣衫罩身，碧色步摇绾着的乌发下一张俏脸涨的微红，声音有着嗔怒：“你…你…你对我就这么不屑一顾？我哪里不好？”

　　竹隐凉薄的唇吐出冰凉的话：“竹隐早就对颜姑娘说过，竹隐非红尘之人，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许是颜如玉听完他削金断玉斩钉截铁的话伤了神，语气柔下来不少，“你可知道我为何约你在千回山寒暑亭相聚？”

　　“为什么”

　　“你若不答应我，我便从亭中跳下去！”说罢她便一个转身脚已踏上悬空的栏杆，竹隐心下一惊，没想到颜如玉的性子竟这般执拗，可当下人命关天岂容他多想，一个剑步后他搂着颜如玉的细腰已离开栏杆三尺远。

　　颜如玉脸上绯红，娇羞道：“竹公子。”这一声足以销魂蚀骨。

　　竹隐皱皱眉正要放开她时，身后已是响起人声：“天苍苍野茫茫，有个和尚他要出墙，阿尘，你的师叔要抱得美人归了。”

　　其实竹隐本身是带发修行，也并未完全遁入空门，即便是谈谈情说说爱也没什么。可问题就在于大家普遍已经把他当纯和尚对待，忽略‘带发’二字，就认为他谈谈情说说爱很有什么。而悲剧的是就连竹隐自己也这么认为。白螺这句戏言造成的后果是：颜如玉脸色煞时红的和猴屁股可以相比，竹隐则慌忙松了揽着颜如玉的手脱口道：“胡闹！”

　　本来红着脸的颜如玉失去依靠应声摔在地上，表情都要哭了。

　　白螺咂咂嘴道：“本以为你是断。。。断。。。原来是山中藏美人，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只见竹隐脸色难看至极，折步便要离去。哪知白螺不依不饶一边向栏杆边踱步一边笑道：“我到想看看你们刚才在看什么。”

　　竹隐反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胡闹什么，快跟我回去。”

　　她脸色板的严肃却是在撒娇：“偏不！”说完欲挣脱他握住她的手。

　　竹隐又握紧几分道：“昨天不是告诉你这里狸猫出没频繁，你是听不懂还是听不见？跟不跟我回去？”

　　二人一阵拉扯，由于白螺用力过猛，竹隐又放松力道，只看到一道白影由亭子飞出擦过栏杆坠落下去。净尘还未惊喊出口又是咻的一声，竹隐随后也跟着跳了下去。徒留坐在地上已成背景多时的颜如玉和被惊吓过度的净尘傻在原地。

　　残阳余辉下不知何处惊起一阵鸟鸣，归巢的鸟雀在枝头盘旋一阵重新落到树上。蒲草上两个白衣男子相拥树下，较小的那白衣男子头上还粘了花花绿绿的鸟毛和鸟屎，远远看去，像被泼了油彩。最后一点余辉隐去，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兽啸，趴在地上的竹隐缓缓睁开眼，浑身都在痛，他勉强撑起身来，推推一旁的白螺：“喂，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