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村外有个小黄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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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从繁茂到落尽原来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落英轩最后一片海棠被馥宁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四五个强壮的男丁将肩上的麻袋狠狠地摔在了细玉的眼前。那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物什，在地上翻了两滚后安安静静地伏在细玉的脚下了。
“公主大驾落英轩，有何贵干？”细玉不客气地道。最近这几日她一直躲在落英轩内，深居简出，竭尽全力不去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求能够平平安安地挺到孩子出生，然后她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出现。
“你不好奇袋子里是什么吗？”馥宁柳眉高挑，嘴角一抹冷笑飘起。
细玉自然知道馥宁前来不可能有什么好事，她稳住心神，淡淡地道：“好奇有什么用，公主想做什么就直接说就是。”
馥宁见细玉根本无力反抗的样子，心情怡然：“明人不说暗话，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不可能！”细玉一口否决，果然她猜的没错，只是没有想到她们的动作那么快。就在昨天，苍南铁矿矿脉塌陷，云逸不得不离开京城。
“想不到曾经威风八面的百济穆王爷竟有个冷血无情的女儿，看来老王爷死不瞑目了。”
细玉心脏紧抽，仿佛注入了冰水般刺痛：这么说来，馥宁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强忍住惊诧面色平静：“既然都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是吗？哼——”馥宁冲着身旁的大汉使了个眼色，那几人一拥上前对着地上的麻袋一阵拳打脚踢，孩子的哭声尖锐而起，袋子上慢慢渗出鲜血。
细玉的指甲深深掐入手心，眼底早已酸得不知是何滋味，紧咬着唇不发一言，静静地看着。麻袋里定是馥宁用来威胁她的手段，不详的预感早已腾起，可是她不能出声，袋子里的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只能选一个。
哭声渐渐微弱，馥宁抬手示意男丁停手，又高傲地抬起下巴示意打开袋子。血迹斑斑的麻袋落在了地上，一张满是血迹的小脸儿出现在了细玉的面前，小女孩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是极其微弱地动了动唇：姑姑……
细玉的心肝俱碎，虽然她很久没有见过家人，但是嫣儿眉间一抹朱砂痣不是永远不会随着时间变淡。嫣儿……怎么会是嫣儿？指尖不由自地哆嗦了起来，细玉使力将它们按在桌上，禁止颤抖。
“公主弄个孩子来，是何用意？”细玉冷声道。
馥宁探寻底望着她：“你果真心狠，竟然连自己的亲侄女的死活都不顾，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要凤嫣的命，还是要你肚子里的孩子？”
细玉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像具行尸走肉，声音冷得恐怖：“公主不怕作孽，想杀多少孩子随便好了，不过我和王爷的孩子你休想。”
“凤细玉，你果真狠毒，知道我为什么不亲自动手结果了你吗？”馥宁明媚的脸仅在耳边，连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就是要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让你永生愧痛，让你今生今世没脸再见云逸。”
馥宁说完带着她的人和满身是血的凤嫣走了，独留下木桩一样的细玉，落英轩内没了花落的簌簌渺渺，徒留一院孤零零的秾翠。
兮若阁内凤嫣被狠狠第摔在地上，未遂了心愿的馥宁余怒未消，瞥见地上缩成一团的凤嫣，顿时怒火中烧，径直上前去补了几脚才悻悻作罢。她命人将凤嫣丢到王府地牢，又吩咐个两个可信的小厮日夜看管，这才遣散了众人，独自坐了下来。馥宁喝了口水，定了定心神，紧蹙的纤眉忽然舒展：不是凤细玉不在乎，而是凤嫣的分量不足以让她就范，那么就再找一个对凤细玉足够重要的人就好了。
“来人，备马！”馥宁急匆匆地推开婢女拿来的披风，夺门而出了。
京郊附近的小黄庄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薄暮岚烟，各家各户已经关门合户地开始准备休息了。馥宁牵着马心中不禁又些冷意，她派去百济的人从奴隶市场上买到了凤嫣，卖主曾郑重承诺，如有需要他还可以弄到穆王府的内更重要的人，当然银子要使足。带凤嫣回来的侍卫与卖主约好的交易之初正是小黄庄。
馥宁牵着马穿过一片已经落尽的梨花林，按照侍卫所说的，打听到了小黄庄后村的柳姓人家。幽幽飒飒的竹林里穿过了一些流动的风，月影之下显得格外幽暗，馥宁有些后悔，不该冒然只身前来。好在穿过竹林后柳家院落就在眼前了，这里与普通农户家并无异样，只是在竹林的掩映之下多了分雅致。馥宁栓了马，还未走到门前，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位佝偻着腰的白发老妪拄着拐杖站在了她的面前。
“进来吧。”老妪说着就转身进入黑得见不到底的房子。她长得极为恐怖，脸上的皮肤轴的像被手搓过的宣纸，一双浑浊的老眼，含着黑色的光，看起来尤其慎人。
馥宁强咽下惊惧，壮着胆子跟她进了屋子，三转五绕之后，终于看到了豆大的火光，继续往前走，那火光逐渐明亮。走近后，馥宁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火光，而是一只碗口大的夜明珠，她心里略微吃惊，这么大的珠子即使是在她皇帝哥哥的宫殿里也未曾见过，现在居然出现在京郊小黄庄的农户家里，着实让人惊诧。
“等着。”老妪苍老的声音若朽木枯藤，干涩粗粝，说罢她便转身向内，不一会儿便引了一个带着面具的高大男子出来。
“这是我家主人。”老妪介绍道。
馥宁微微颔首，上下打量起眼前的人来，他英姿挺拔的样子应该是个年轻人。四周阴冷，馥宁想快点了事，于是拱手道：“我要买穆王妃，多少钱？”
男子似乎看了她一阵，然后对着老妪耳语几句，老妪点头会意，转脸对着馥宁摊开五根手指。
“五千两？”馥宁轻蔑一笑，如此神秘，她还以为要多少钱。
谁知，老妪并不收回手指，而是有些生气地往她面前再送了一次。
馥宁知道是自己猜错了价钱，于是道：“五万两？”心中不禁有些恼怒，这些人未免太过贪心。
老妪晶亮褶皱的皮肤上现出更深刻的纹路，目光带嘲地道：“五只这么大的夜明珠，租你一天。”
“什么！”
馥宁正欲动怒，却听老妪又道：“客人要是心不诚，就请回吧！前日里已有客人定下了这笔买卖，只不过约好的付款之期，那位客人未来，我家主人才想另寻他人。”
还有人要买穆王妃？是谁？馥宁暗揣莫非是那无霜，不会，若是她要亲自做这件事，当日就不会将细玉的弱点透露给她。
“是谁？”与其瞎猜，不如直接问。
老妪的脸又皱了起来：“需小姐一件随身信物才能买到这个消息。”
“为何？”
“天下没有免费的餐食，我们卖了信息，小姐自然需要赔上一件金贵之物，这是规矩。”
馥宁想想，随手将项间金锁取了下来。谁知那男子竟然冲她摇摇手，又指了指她手上的玉镯。馥宁有些气恼，那镯子是母后传给她的，怎能胡乱给了这些小人：“镯子给不成，我给银子好了。”
戴面具的男子忽然转身走向室内，老妪在他身后解释道：“我家主人的规矩是：若消息不买，人也不能租，小姐请回吧。”
馥宁满腔怒气中烧，恨不得立即将眼前两人车裂了。不过她转念一想，跟着她前来的暗位估计已经将小黄庄围了个水泄不通，任凭眼前两人有何等势力，也见不了明晨的日出，只需与他们周旋一时，她亦不会有什么损失，于是开口道：“慢着，我答应了。”说着便褪下镯子放到了老妪手中，那老妪又恭敬地转给了面具男子。
“现在可以说了吧。”
老妪沉沉地道：“只知买家姓云，是位公子，姿容无双。”
馥宁恨得手指颤抖，除了云逸还有谁？云逸，你身为我天夏的王爷，未来的驸马，竟然为了敌国的贱婢屈尊降贵，折辱我至此！
“夜明珠明日我遣人送来，这里是一千两定金，穆王妃我先领走。”
“小姐说笑吧，区区一千两就能将穆王妃带走？”
“怎么，你们认为本公主会诓你们不成。”
老妪一愣，拱拱手道：“恕老身眼拙，没有早些认出公主大驾，不过公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道上的规矩。”
馥宁恨得咬牙切齿，从腰包里又掏出了一沓一票甩在老妪面前：“好！一言为定，这里的银票封你的嘴，不许出卖我来过的消息，明日日落之前，我必定来取人。”
“绝不食言。”馥宁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妪的声音忽然变得清凉起来：“公子，就这样把穆王妃给了馥宁吗？”
男子解下面具，月光下莫无忧的脸上现出莫测的神情：“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让细玉继续为我做事，还可以把这笔帐记在天夏皇室的头上，我何乐而不为。”
老妪费劲的私下皱巴巴的易容，原来是小月儿：“奴婢愚昧，万一馥宁不将穆王妃还回，或者她真的杀了穆王妃，我们以后要怎样牵制细玉。”
“小月儿，牵制细玉并没有那么重要，我百济不缺她一个细作，但是她必须活着听我的话。”
小月儿眨眨眼睛，一脸茫然，只是兀自点点头不再深究。
小黄庄外，皇家暗位早已将各个出口封死，馥宁一出来就对着暗卫长道：“给我封死了，走了只蚊子诛你全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