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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只求怀念 ...


  •   “镇魂珠”被安置在一个精细的紫檀木匣里,姜徵修端起木匣来将珠子通体打量了一番,啧啧称赞之后,抬眼看看旁边木头人般的云逸道:“你怎么弄来的?”

      云逸颇不宁静地回他:“你先看看是否赝品。”

      姜徵修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定地道:“是真的,你怎么得来的?”

      云逸与那无霜之间的渊源姜徵修知道的不甚明了,但是有一点他很肯定,那就是云逸恨那无霜入骨,若不是时机未到,云逸恨不得立即将那无霜挫骨扬灰。

      “那就好。”云逸没有功夫与他闲耗,一手夺过匣子就往外去,却被姜徵修拽住。

      “你不担心有诈?”他试探着询问,姜徵修非常了解云逸,如果不是正经事,云逸根本不会耐烦来他的木阁,今次他好不容易才来,以姜徵修的性格不管怎样也想留他久些。

      果然,云逸一听这话,脚步顿了下来,询问地望着姜徵修:“有不妥之处?”

      姜徵修咧嘴一笑:“没有,挺好的,就是你不担心那无霜吗?”

      云逸眉头轻皱,目色颓然。无需姜徵修担心,凡是与那无霜有关的,他总是忌惮的。
      那无霜当年十三岁入府,没有家世背景的她自是受尽苦头,云逸同情她与自己的娘亲同是被人欺凌,再加上年岁相近,所以最初的时候一直都很亲近她,经常背地里偷偷喊她“无双姐姐”。后来那无霜终于得势,她虽对其他人狠毒,却惟独对云逸母子礼遇有加。曾经,云逸的世界里,除了母亲以外,她是最亲近的人。

      云逸十六岁的那年冬天,初雪在天刚刚暗下来的时候悄然而至。那天,云逸刚刚躺下,看到窗外飞雪,想到那姐姐出奇地怕冷,就起身翻出他刚从从京城的王孙那里得的张极好的狐裘,给她送去。天很黑,平日里跟着他的小厮不知踪影,云逸找不到火折子和灯笼,索性独自一人摸黑去了。

      通往“长乐轩”的路幽深曲折,云逸走得很慢很轻,悠悠转转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云逸走到轩门口时,本来顾忌那姐姐应该已经歇下了,想折身回去。可是雪就在那个时刻纷纷扬扬地下了下来。

      那天晚上的长乐轩出奇的静,没见任何丫头婆子的影儿,只有那无霜的房内还燃着烛火。云逸走近,有些踟蹰,他本想交给婢女的,毕竟他已十六岁,那姐姐又是他的长辈,大晚上送去有些不便。

      房内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云逸担心地靠了上去。透过窗户的缝隙,云逸隐隐约约地看到那无霜笑意言言,她轻柔地挑起眉对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子狠狠地道:“再也没有人能把他夺走了。”云逸循声望去,的目光在触上死去女子的容颜那刻僵滞:娘……声音还未喊出,颈后一阵痛楚,云逸晕了过去。

      翌日醒来,云逸不在王府,哑瑜姑姑坐在他旁边,见他醒来急忙地挥着手比划着什么。云逸知道她的意思,哑瑜告诉他:不要回去,那无霜杀了他的母亲,也会杀了他……

      那年冬天,云逸听了哑瑜的话,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百济,在天夏与百济的交界之处,那无霜的刺客们来了,就是那一次他认识了凤玉。

      “逸,逸……”姜徵修斗胆地拽着云逸的袖子,他实在看不下去云逸晶亮的俊眸发呆的样子,仿佛根本无视他的存在一般,于是赶紧动手将云逸从神游八荒中拉回来。

      云逸收回思绪,清清嗓音:“我走了。”

      姜徵修忽然正色:“既然那么恨她,为什么不杀了她?”

      云逸一惊,看来姜徵修比他想象地还要了解自己。云逸淡淡地斥了声:“胡言乱语。”
      然后,扯出被姜徵修拉住的袖子,旋身离去了。

      留下姜大少爷独自一人在房内发愣:难道是他想错了?

      云逸出了木阁,跃上马飞奔下山,一路上思绪纷繁:杀了她,他何尝不想,可惜他还缺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长恨阁”内种满梧桐,夜雨初霁,阁内一片清宁。那无霜的喜好独特,她在任何一处的居所统统种满梧桐,并且全部起名为“长乐轩”。到如今,梧桐未变依然葱茏,只是五年前,一夜之间那无霜将全部居所异名,由原来的“长乐轩”改为“长恨阁”。

      红绫裹身衬着那无霜若雪般皎洁的肌肤,于清纯之中又生出一丝妖艳来。她斜倚在美人榻上,微阖着眼打盹儿。一只白鸽从窗户急匆匆地飞入,乖顺第落在她的身旁,动也不动,仿佛在等她醒来一样。那无霜有些慵懒地睁开玉眸,熟练地解下系在鸽子腿上的纸条,清澈的眼睛不动声色地闪了闪,嘴角勾起了个浅浅的笑容。

      “哑瑜,”那无霜一声轻唤,哑瑜顺着眉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你替我去百济走一趟。”
      那无霜边说着边写了封信笺递给哑瑜。她从不信任别人,不过哑瑜是个例外,大概是因为哑瑜从她还未入齐王府时就跟着,一直以来都忠心耿耿,再加上哑瑜天生失言且不识字,相较于其他人来说省去了许多麻烦。

      哑瑜正欲执着信笺向外走,却又听到那无霜在身后叫住了她:“记住务必……”。那无霜将后半句话的音量压得极低,几乎没有声音出来。可是哑瑜却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了。

      那无霜瞟了眼哑瑜离开的地方,忽地冷笑一声:“进来吧。”

      馥宁精灵的眼睛一转,谦卑地蹩了进来,往那无霜脚前一跪,甜声道:“馥宁给王太妃请安了。”

      那无霜来了兴致般一手支颐:“公主金枝玉叶,本宫怎受得起。”可是,她虽这样说着,还是高傲地抬起手指示意馥宁坐下。

      馥宁趁机又打量了她一番,心中升起些莫名的愠恼,这那无霜明明已是徐娘半老的年纪,却看上去水灵晶透地与十七八岁的姑娘家无异,还好云逸与那无霜的关系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好,否则她和云逸之间不知还有多少阻隔。

      “看什么看!”那无霜明显不悦,向来只有她打量别人,岂有她被窥视之理。

      馥宁机灵地躬了躬身:“太妃息怒,是馥宁无礼了。”齐王府中尽是些桀骜之人,那无霜与云逸虽无血缘关系,但在这一点上却又极为相似。

      “说吧。”那无霜饮了口茶,峨眉微蹙,很是不耐烦。

      馥宁心里清楚,这是让她有话快说,无话快走。她不疾不徐地挺直身体,莞尔道:“太妃英明,齐王天人之姿,岂容一个卑贱的丫头玷污,馥宁恳请太妃,”她美目微动,顿了顿缓缓地吐了三个字,“清王侧。”

      “哈——”一声拖长了的不屑,让室内的气氛不免有些尴尬,那无霜的眸光中充满不屑,“那是不是也应该把公主殿下一起清了呢?”

      馥宁亦不示弱:“馥宁本就不在齐王身旁,还谈不上清理。”

      那无霜斜眉默然,不置一词。馥宁此次前来勿用说,是来谈生意的,既然亲自找上门,那么开出的条件想必不会让她失望,不妨给她个机会看看能说出些什么。

      “那细玉的身份,我已派人查清,她是百济因谋反而被诛杀的穆王凤旭夜的幼女;她潜伏在天夏已经很久,最初易了容在我身边做使唤婢女,不知为何突然转了方向,又埋伏到了王爷的身边,馥宁断定她定有图谋所以特来相告。”

      那无霜微微颔首:“你想要什么?”

      “馥宁还没想好,不过至少目前我想要的只有一样,”她咬牙切齿地说,“那就是细玉贱人的狗命。”

      那无霜忽然仰面大笑起来,笑罢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好,本宫虽不屑与你合作,但亦不会坏你的事,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我要那贱人肚子里的孽种。”

      “孽种自然是要除的,但是怎么个除法尚需计较,若是除了那孽种反而让王爷更加怜惜那下作胚子,这种折本买卖本宫不做。”

      “馥宁明白,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下手。”

      “你知道,细玉为什么在被百济弄得家破人亡后,还愿意不计生死地潜入天夏充当习作吗?”

      “她有短处被人拿着吗?”

      那无霜轻笑:“她的致命之处是她的族人。”

      馥宁眸中璀璨:“谢太妃,馥宁知道怎么做了。”

      “不必谢我,我并未帮你。”

      馥宁一愣,面带笑意点点头,出去了。

      那无霜又一次慵懒地倒在了美人榻上,红菱纱滑落肩膀,青丝掩面红唇妖娆,辗转之间一颗浑圆硕大的珍珠带着金链从若雪的颈间滑落。她笑盈盈地执起珠子,放在手心凝视,喃喃自语:“哥哥,没想到你这双的‘镇魂珠’除了驻颜以外,还能帮我这么大一个忙,哈哈……”她的笑声阴森可怖,穿透梁宇,让人寒战。

      夜寒让春绿去得更快了,细玉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手慢慢覆上小腹,又摸到腰间的一只小锦囊,顺手解开绳结,里面正是白日里云逸为她索取的那粒“镇魂珠”。细玉将珠子捏在手心里,缓舒一口气,闭上眼睛默祷:上苍啊,我什么也不奢求,这一切都是姐姐的,我不贪心;但是,请保佑我的孩子吧,我与云逸今世注定孽缘,只求上苍让我和云逸在今世留下一个念想,莫要永离别,莫要恩情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只求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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