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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段一 ...


  •   八月底的天气仍旧闷热得让人窒息,一想到要在这种天气下军训一个月,东方旭就觉得莫名地不爽。虽然说他并不怕军训。
      廖北依起初坐在桌子前转一支笔,双眼盯着桌面发呆。到后来就不知不觉地停了转,用捏薯条的姿势拿着。而和茗天则一直倚着床栏杆望着他,似乎是想看看他什么时候会把那支笔叼到嘴里去。
      然而廖北依最终没有这么做,所以和茗天盯了一会儿后自觉没趣,又换了个方向盯林修亚去了。
      林修亚本来是睡上铺的,这会儿不在上面呆着自然就下来随便找了个地儿倚着,微皱着眉转着右手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茗天闲着无聊,干脆没话找话:“哎,修亚。”
      林修亚好像没听见他的话,双眼依旧目无焦距地在前方游离着,最后也不知道目光到底落在了哪里。和茗天抽了抽嘴角,伸手拍了下他:“喂!”
      林修亚这才回过神儿,手上的动作一时也停了下来,微微偏过头用略微询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和茗天立刻摆出一副笑脸凑上去,右手撑住床板,左手朝林修亚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探去:“哎,修亚,你这戒指是谁送的啊?”
      林修亚怔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直到他的手快碰到那枚戒指,他才一下子拍掉他的手,低喝了一句:“别碰。”
      和茗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吓了一跳,又见他眉间似有些愠色,有些不以为然地吐吐舌头:“你这人不至于吧,不就一破戒指吗,碰都碰不得啊。是不是女朋友送的,嗯?”
      林修亚“蹭”地一下直起身子瞪了他一眼,这回把廖北依给吓了一跳,手一松就把笔扔桌子上了。他回头看了看俩人这莫名其妙的火药味,不明所以地站起来:“你们俩怎么了?”
      和茗天无辜地睁大眼:“没怎么呀,修亚女朋友送他的戒指,他不让我碰。其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正常的嘛,再说都戴无名指上了,不就是给人看的么。”
      林修亚气结:“这不是我女朋友送的,我也没有女朋友。你别瞎说行不行!”
      和茗天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调侃道:“不要不好意思嘛,有女朋友是正常的啊,我们又不会因为你有女朋友就笑话你。”
      “你……”林修亚忍无可忍,正要发作,却被廖北依一把拦下:“哎哎,修亚,有话好说。阿茗他和你开玩笑呢,别当真,啊。”
      “就是啊,那么不识逗。”和茗天又插了一句。廖北依无奈地回头瞪他:“你就少说两句不行啊!”
      林修亚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拉开宿舍门的时候差点和邵晖撞了个满怀:“哎?修亚?喂!你去哪儿啊?”
      林修亚也没理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邵晖一脸茫然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同样茫然的叶临云:“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吃了枪子儿似的。跟谁吵架了啊,啊?”
      廖北依刚要开口,没想到东方旭居然从床上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修亚右手无名指上不是戴了个戒指吗,阿茗问了两句是不是他女朋友送的,修亚说不是,还说什么他没有女朋友。然后阿茗又说了两句,他就不乐意了,差点要动手。好在北依拦着。”
      “你什么时候醒的?”和茗天一脸惊奇地看着东方旭,仿佛他刚刚说的事和自己无关。
      邵晖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他从小和和茗天一起长大,自是最了解自己这个竹马竹马的性子。总是有点小孩儿又爱耍人。都是新同学互相不了解,说话没轻没重的难免会得罪人。
      “阿茗你真是的,又不清楚修亚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瞎说什么啊,万一修亚是刚和女朋友分手,你岂不是戳人家伤心处?”叶临云玩味地对和茗天道。
      “不会吧,都分手了就不会戴着戒指了啊。”和茗天仍旧不觉得他哪儿说错了。
      “行了,我去看看。”邵晖无奈开口,“下午还要去领迷彩服,他要是和你赌气不回来就麻烦了。”说完,邵晖也转身追了出去。
      东方旭摊了摊手,廖北依狐疑地看他一眼:“你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刚啊。”东方旭学了学和茗天的无辜相,“阿茗问那句话的时候我就醒了。”他昨晚玩CF玩的忘了点,十二点才睡,所以快八点了才醒。
      廖北依摇了摇头,看向和茗天,叹口气道:“你啊……”
      其实林修亚也没有走远,就是在宿舍楼后面的花坛边上坐了下来。邵晖追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双肘支着膝盖,没有转戒指,而是十指相扣盯着那枚小巧的戒指发呆。阳光穿过零碎的发丝照在他左耳的银色耳钉上,反射出炫目的光芒。
      邵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林修亚微一侧头,却也没说什么。
      “生气了?”邵晖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林修亚摇摇头,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邵晖舒口气,带着点歉意道:“那个,我替阿茗说句对不起,他是无心的,你也别在意。如果……如果真的是关于恋爱方面的,那个,没关系啊,改天哥给你介绍个好的……”
      “晖哥!”林修亚又气又笑,对邵晖却生不起气来,只好无奈道:“这是我老朋友送给我的。”
      “啊?哦。”邵晖怔了怔,“男的女的?”
      “怎么你也这样。”林修亚有些不耐烦,“我不喜欢女人。”
      “好吧,好吧。”邵晖忙赔笑,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啊?!不,不是,等会儿,修亚,你刚才说什……”
      “我不喜欢女人。”林修亚定定地重复,转头对上邵晖惊愕地眼神,也怔了一下,“怎么了吗?”
      “你说你不喜欢女人!”邵晖一字一顿表情夸张地重复了一遍,“修亚你……你性取向有问题啊!”
      林修亚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沉吟半晌挤出来四个字:“我不知道。”
      邵晖彻底被他打败了:“好好好,咱们不说这个了。那个,那你那个老朋友现在……”
      林修亚忽然有点黯然又有点激动,只是叹了口气,道:“去世了。”
      “啊?”邵晖下意识地发出一个单音节,然后忙道:“那个,对不起对不起,我……”
      “其实也没什么。”林修亚微微一笑,这是这三天来邵晖第一次见他笑,似乎笑容并不是经常出现在这张原本线条温和明朗的帅气脸庞上,所以这偶然的一笑才显得惊艳。他已经平静下来,又刚刚好邵晖在身边,索性就把一直以来压抑的心思跟这个即将度过四年或许是未来很长一段时光的温和的哥们儿一吐为快。“乐乐说过,人不能只活在过去。”
      邵晖的确很善解人意,这时候他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当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所以他并没插话,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眯着眼注视着林修亚,示意他他在听着。
      “他是因病死的。”林修亚看了看邵晖,在回忆夏长安的时候他是微笑的,“我和乐乐,就像晖哥你和阿茗一样,算是竹马竹马吧。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这种矫情的词儿。尽管事实是这样。我十五岁那年,他亲手用一枚一角钱硬币帮我打了一枚戒指,就是它。”
      林修亚低头,目光柔和地投向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试戴的时候开着玩笑就戴在这个手指上了,从那儿以后就摘不下来了。”
      邵晖适当发言表示自己一直在听:“那它不会因为你长大以后勒手指吗?”
      林修亚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手指一直比较长的缘故吧。后来,过了一个月,他就去世了。因为心脏病。”
      他又看了看邵晖,笑意朦胧却也柔和分明:“再后来我就想,摘不下来就摘不下来吧,索性就戴着了。这样,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就会习惯性地看着它,转着它思考,让乐乐给我力量。”
      邵晖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林修亚收了感性,仿佛他从来没和邵晖那么柔和的笑着说过那些话。他只是站起来,甩了甩刘海儿,淡淡道:“晖哥,我没事儿。”
      邵晖点点头欲言又止,半晌才悠悠吐出一句话:“修亚,我只能说,人死不能复生。”
      或许他相比他来说,的确已经是很幸福的了。
      “嗯。”林修亚淡淡应了声,侧头看了看澄澈透明的蓝天和丝丝缱绻的白云,夏长安的笑容又浮现在他眼前。他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仿佛向过去挥手告别。
      “乐乐也这么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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