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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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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无聊,无聊……
不行!
炽冲出冰窟,眼前的是无边的沙漠。她不愿再这样下去了。曾经一个人,觉得这样过也就过了,但经受过有人陪伴的日子,已经无法再忍受孤独了。
煦曦说过,想要他回来,他随时就到。
那就让他回来好了。可是,当初可是她赶他走的。就这样求他回来,未免太没有神的威严了吧。
她要去找他。如果他问为什么,就说把他赶走就是探路的,她想出来玩很久了。才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为了他跑出去的。
她可是堂堂的火神炽!
要不要跟铂打个招呼呢?那家伙毕竟见过世面……
才不要!那家伙绝对会反对,说她幼稚啊蠢啊没大脑啊之类的。这次一定要让那家伙刮目相看,她火神才不是外人想的冲动无脑!
只是一转念,人世间无数的火苗,已经告诉她煦曦在何处。可惜,离煦曦最近的是一堆灶火还有火葬的火堆,她可不要灰头土脸地从那些地方钻出来,让那唯一当面赞扬过她的美貌的人笑话。
耀斓是家主,站在祭拜队伍的最前端。他的身边站着煦曦。两人望着火葬的烟腾上半空,几乎没有交谈。
耀斓道,叔叔,奶奶过世,以后能辅佐我的长辈,就剩下你了。
煦曦道,谨遵家主大人吩咐。
耀斓道,叔叔,这些礼数,就不要对晚辈滥用了吧。奶奶生前一直阻止我放火烧山,扩大耕地的想法,我想,叔叔应该不会再反对了吧。
煦曦没有回答。
耀斓又道,奶奶虽然贤德,毕竟已春秋高,有的事情,她无法想象。
煦曦道,让您不满意了,我的想法,和先妣是一样的。
就在这时,赤家不远的山林中,腾起了山火,不久又自动熄灭。
炽从山火中走出,很满意自己并没有焚毁太多树苗。
她知道赤家在什么方向,因为那个地方有着跟她自己相同的气味。
耀斓道,叔叔的建议,我会考虑的,希望叔叔能详细阐释。还有,紫家和赤家已经封印了丰和扬,我们是不是也该有所行动了?封印火神,才能让火的力量为我所用。
煦曦道,家主,这件事情我帮不上忙。我刚去,炽就拒绝我了。对于她,我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类罢了。
耀斓看着他的眼睛,煦曦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相信的神情。
煦曦并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他能做到的,最多只有矢口否认。
葬礼结束,众人返回府邸。
煦曦留在最后。曾经是母亲的那堆灰烬上,还有一些火苗。
他瞟了灰烬一眼,转身离开。所有火苗悉数熄灭。
可是……他不在这里么?
炽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红墙黄瓦的赤家大门。她不知道怎样叫门,通报,打招呼什么的。她现在犹豫的,只是要不要进去。
他说过,他是赤家的人。他讲过他家的事情。相比于其他人,他们家的人,是最会用火的。
她回头望望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会吓到他们吧,贸然乱来的话。
也好啊,给那所谓最会用火的人看看,真正的会用火,是什么样子。那个男人教出来的会用火,怎能跟她相比。她可是太阳之女啊。
她火红的眼睛望着那高大的朱门。朱门化为火焰,顷刻成为灰烬,火焰立即消失。她抬脚便走进院落。
一群男男女女惶恐地望着她,不敢近前,也不想退后。后来他们也不能近前了,因为火神站立稍久的地面周围,已经烫得无法行走。
她趾高气扬地扫视他们。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这样用目光膜拜她。
煦曦在你们这里吧?
没有人回答。直到她背后传来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说,正如您所言,只是,叔叔参加先祖母的葬礼,还没有回来。
她十分诧异。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竟比她还骄傲。
她转过身去。那是一个被众人簇拥,按照那个男人说得,披麻戴孝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比煦曦还老。叔叔?想必就是煦曦了。
她冷笑。怎么跟我说话呢。男人的上衣变成火焰消失,赤裸的皮肤却毫发无伤。他脸上闪过恐惧的神色,快得除了她谁也没有看到,就从容接过旁人递来的上衣重新穿好,恢复了本来的仪态,道,请您息怒。想必您就是火神炽了。请您原谅在下无礼,请到正堂稍作休息,等候叔叔回来。
她笑笑。行啊,快去催他回来,要不我等不及,你们就不要用火了。
说完她随意走上前去,男人同身旁的人说些什么,就匆忙赶上,为她拾起落在地上的裙裾,就在这时,她似乎觉察到什么,停住脚步,转身向已经不存在的院门看去。
他虽然淹没在披麻戴孝的众人当中,即使是长相,也要输给为她拾起裙裾的男人一些,但对她来说,仿佛是一道光,穿过那些对她无关紧要的人,直照进她眼里。她不知道自己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脸上突然有了光芒,这光芒与她的美貌,让见到的男人,心甘情愿将自己的一切做为她的祭品。
她向他快步走去,不理会身后那男人的恼怒和不满,周围人的羡慕和嫉妒。她直接走上台阶,抓住他的手臂,什么还没有说,却对上他冷冷的目光。
煦曦,你……
火神,先妣新丧,在下服孝,不得近女色,请恕在下回避。
就像她甩开那男人,煦曦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臂,离开了。
她呆立着,没有注意到他眼里泄露出来、马上就可以蔓延却被他忍住的一丝思念和不忍,只是看到他貌似无情的背影。她感到胸中郁积到痛的东西,却不像她的怒火,只要她望向某处,使某处化为灰烬,就可以无影无踪。
这就是所谓的,不被人爱的痛苦吗。笑话。火神,怎么会痛苦。怎么会不被爱。
在下耀斓,请火神到寒舍歇息。
他低垂着一向高傲的头颅,却偷看火神还在出神的面容。那样耀眼的美丽,只可惜,她的力量还要更吸引人些。
本来,这力量望都望不到。多亏叔叔对她的爱,呵呵,还有她对叔叔的爱,现在,唾手可得了。
他微笑着,向火神抬起一只手来搀扶。火神还是望着煦曦离开的方向,似乎是无意识的,把手放在他手中。
纤细,滑润,却滚烫。他知道自己的手已经开始被灼伤,却咬牙强忍着,脸上还在微笑,扶着炽,到仆人飞快收拾好的一处别院去——许多年前赤家家主用在极寒的北方生长、冰已经深入每一寸木材而不会燃烧的凌杉修建的院落,本来是要给求得火术的后代居住的,却没有想到,会迎来火神。
她失神地坐下,让他们都离开。耀斓恭敬地退出屋子,暗暗看了一眼她还在失神的面容,单手关上她的房门。
外面的仆人立刻端上冷水要他冰手,他一把推开,水洒了一地。
他那只接触过火神的手,一碰,已经化为粉末。留下来的手腕部分,一点知觉都没有。
他咬着牙,看着隐隐透出红光如同里面在燃烧的屋门。
怎么会变成这样。千辛万苦跑了来,却被给了张冷脸,全没有神的威严了。
她跳起来,推开屋门,冲出院子。门口的仆人立刻让开,没有任何人胆敢被她碰到,哪怕是被她的衣服掠过。她当然知道煦曦在哪里,他的面前,燃着一只香炉。多么大的目标。
她重重的脚步后面,留下了融化的岩石形成的脚印。
赤煦曦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站在煦曦屋外,大声叫道。随着她的声音,那房门着了。
仆人拎着水整桶泼上去。门化成灰烬,后面的煦曦变成了落汤鸡。他湿淋淋地走出来,越接近炽,反而被她的热烤干了。他跪在她面前,叩首,道,火神,在下自认,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
周围,不知道从谁开始,响起了笑声,又马上压抑了下去。
敢笑我。
她扫视众人。他们的头发立刻烧光了。
混蛋。你都忘了。
炽一脚踹在煦曦胸口,气鼓鼓地转身离去。
煦曦。为什么啊。你当初怎么说的。怎么就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呢。
她喝着酒,打着嗝。打一下,嘴里就冒出一小簇火焰。
回去吧。从此再也不见任何一个人类了。
她正要离开,又犹豫了。从来没有的事。火神什么时候不是想到就做啊。
不走了。也许……也许煦曦是害羞了。毕竟这里这么多人,不像在沙漠里。
她已经不记得了,她看过的言情小说里说,爱一个人,就会为他所有的恶行找理由。
她相信他会来找她的。
可是他一直没有来。反而是她不喜欢的耀斓,每天带着大群的漂亮少年来陪她。
那些言情小说里说了,做一个招人喜欢的女孩子,要矜持。上次那样跑过去,便是不矜持。他不会喜欢的。可是,矜持了,他怎么知道她想他?
当然了,就算不矜持,她也不会让他知道的。她可是神。
她要快快乐乐地等。比如,等的时候调戏调戏美少年。
被人环绕的感觉真好。尤其是被这么多美少年环绕着。
她一条腿盘在椅子上,享受着身边美少年的赞美。
是啊,他们可都比煦曦年轻,比他美貌,比他嘴甜,比他贴心。
可是,多么精雕细琢的赞美,她也只记得煦曦那句话。
看到您的脸如此美丽,煦曦现在去死,也没有怨言了。
她只是一指,就有人斟上酒来。她高兴,就喝下去;她不高兴,酒就在杯里燃烧,那人若是打碎了杯子,她还要把那人的头发或者衣服烧光了;要是有人敢有异议,就在他脚下燃起火来,让他跳舞。就算耀斓也不例外。他们不是想得到力量么?如果没有煦曦似的诚心,什么都得不到哦。
这些玩腻了,耀斓还会带她出去,那些林子啊、农田啊,可是好玩多了。
她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清醒过。玩得不想玩了,斥退众人,她独自呆着,如同被遗弃的孩子,只是喃喃地念,煦曦,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煦曦,你不是说,什么时候我想你回来,你随时就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