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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吕布进了堂内后,董氏也是好生待着这位将军,也不敢冷场。但女人家终究是难以找到什么话题,只能小心翼翼说着些家长里短,强笑不佳的面色直让她温婉的相貌足足下降了30个百分点。吕布又乃沙场男儿,显然对家长里短的琐事儿毫无挂心。董氏初时询些什么,他还会简单的回上几句。不过愈到后来也是愈不耐烦,回答更是直接变成了千篇一律的“挺好”。

      李斐觉得……这位嫂嫂今后绝对会吕布一生黑。

      完全不想搭理吕布的董氏已经甩了无数个眼色要李斐去接话了,不过李斐一直装作没看见。换了身干净衣裳后就兀自捧着茶直盯着瞅,一直没抬起头过。耳边极其尴尬的交谈也似与他毫无瓜葛——他还是有点成心想让这位嫂嫂添堵的。近来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虽说还算不出格,却惹得有些见风使舵的下人都待他更加毛躁。

      董氏也不敢搁下吕布说有事先张罗,纵使满腹怨怒,但终畏人言,也会怕对方会觉得她这个主母做得不妥当。李斐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茶具,上头的花纹被他细细看了好几番。察觉暂时没他什么事儿,便随意找了个借口。顶着董氏暗含怒意的眼神,李斐头也不回地一撒腿跑了出去,打算到大门口等着兄长回来。

      与门前冲着他不停地甩尾巴的旺财面面相觑,李斐有点大脑发空。随手逗弄着这只好养活的土狗,看门的下人家中从贩,故此就给畜生取了这么个名儿。听着倒也挺喜庆——要让李儒取名,估计就是那种听上去威风凛凛的、丝毫不像是土狗名字的那种。仆人平时的一点剩菜也就到了它嘴里头,平时有什么不快还能踹个几脚。畜生嘛,也不记仇。

      原来贾诩当初冲着他欲言又止,是指这事儿……也难怪他这么担忧不已了。
      不过按照时间算来,完全不对啊。还是说,吕布如今就有反心坚毅?

      李斐真是不相信吕布会对董卓一点内疚都没有,董卓招揽人心也是挺有一套的。虽说不及刘备那般摔孩子令人热泪盈眶,但也能让不少人对他豪爽的一面心生敬佩,应该挺对武将的胃口。在董卓被吕布所杀后,蔡邕这等大家甚至在王允面前哭了董卓,结果惹来了杀生之祸,足矣见得他将董卓视为知遇之人。董卓纵使心狠毒辣被批为奸臣,却仍然有着几分令人折服的本事。

      吕布身为董卓的义子,却这般决绝。甚至不畏人言特地来到李儒府上,实在是令他摸不透。
      ……难不成王允和貂蝉给他灌药了?

      念头一旦生出来就很难压得下去了,李斐本来愈发停滞的思路一下子就转了起来。当然,他不会真的去设想吕布是不是中了媚术之类的。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吕布此人更是凸显这句话实至名归的著名典型。如果王允的胆子大了,加上身边有貂蝉的帮衬,诓骗吕布亦是不难——这个推论在李斐自己看来,还是勉强能够站得住脚的。

      问题就在于……王允为什么会胆子这么大。

      王允此人,李斐也曾经见过几面。虽官拜司徒,但在董卓看来恐怕也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董卓是看不起文臣的,虽说的确是略显偏见,但李斐却未尝不能理解。王允一干人系虽然口头上骂他是奸臣,但是却什么也没能干的出来。既没有以死明志,也不敢刺杀诛灭。这些人该为董卓效力还是效力,俸禄该拿还是拿。权当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了——在董卓看来,朝廷的工资全是他发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汉室衰微,如今董卓权倾朝野,工资当然是他来开的。就算献帝最后夺了权,怕是也不及董卓容易。因为董卓开工资还算简单,西凉军骁勇,但军纪并不严明,基本都算是明抢了。王允一系人俱以董卓为耻,自然不会像他那样去用抢的。而文明又自视甚高的人在发不出工资的时候就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等死。

      也难怪最后曹操迎了献帝时,这群人会这么落魄。
      ……要节气不要命嘛。虽然天子被活活饿死听上去也没什么节气可言就是了……

      李儒远远地就瞅见李斐这小子正傻愣愣地捧着脸,坐在门口的坎上头一脸神游,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旁边的那条土狗倒是热乎,还在不停地咬着他的衣摆。李斐却无动于衷,偶尔回过神来会踢上一脚,然后继续发呆。李儒再仔细一瞧,这小子身上也不是清晨见的那一身衣裳了。嗬……好家伙,衣摆的一圈全是潮的,估计沾得都是那畜生的口水!

      他不禁露出了一脸嫌恶的神色,李儒冲着那发呆的小子就是一声厉喝:“像什么话!”
      李斐这才过回过神来,慌忙站起身一颠颠地跑到李儒眼前,想伸手扯他袖子。

      李儒嫌他脏,可劲儿往后撤,不想让李斐碰他。他敛了敛嗓音,眉宇间隐着些怒气,斥道:“站那儿就成了!你看看你那衣摆,都被那畜生咬成什么样了!你今儿个都做什么了,衣裳怎么换了,看门的下人呢?还有,有什么话快点说——我猜你小子是不是又惹出什么麻烦,想让我给你擦屁股?”

      闻言李斐不由一愣,随即一低头,这才瞧见自己衣服底下都是湿漉漉的一片,顿时悟了李儒方才干嘛闪得这么远——现在连他自己都恨不得把衣服立马脱掉裸奔回去。李斐抽搐着嘴角抬起头来,对上李儒嫌弃的眼神不由露出抹尬笑,同时恼怒地一脚踹开了跟上来的旺财。那土狗委屈地哼了几声,终于乖了下来,趴在地上打着滚。

      “哪有的事儿,虽说今儿个的确是乱了些……但怎么想,这等大事也不能归到斐儿头上。”李斐有点不情愿地低声说道,目光纠结地看着衣摆旁边被咬开的布线。他自幼也算是个被娇惯过头的,家中好的也是紧着他和李敬,这下子又想换外衣了。瞅了瞅四下也无旁人,李斐一身口水也不敢走得太近。只好招了招手,示意李儒附耳过来。

      “……今儿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神神叨叨的。”李儒瞧他这样就感觉不对劲,拧着眉轻声抱怨道。不过也还是和李斐同样目光警惕地看了看旁侧,最终犹豫着曲了上身,凑到前头。李斐眨眨眼,面上逐渐浮现了显得有点惊悚的神情,皱着脸压低嗓门儿犹声道:“兄长可曾知道——今儿个吕奉先过来了?”

      李儒蓦地伸直了头,先是呆滞地盯着他,整个人愣了两三秒都没回过神来。不一会儿便立刻倒吸了口凉气,顿时惊得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嚷道:“什——”在刚说了一个字后,李儒就瞬间克制着噤了声,缄口不语。李斐也被这声吓得一蹦三尺高,小心地回顾四下后,着急忙慌地从牙缝里头挤出了句急切的话语:“千万别嚷!”

      也仿佛是被自个儿方才的冲动吓的心有戚戚,李儒掩上了自己的嘴,面色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也忘了李斐那一身脏的让他嫌恶不已的衣袍,直接伸手一把将他扯近。喉咙上上下下滚了好几番,最终颇为紧张地压低了嗓门儿询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嫂嫂知道吗?吕奉先现在人呢?”

      “……前一阵子吧,我瞧见人时到现在为止,应该不过半个时辰。”有些讶异地感受着手臂上有些颤抖的紧握,李斐察觉到李儒现在有点慌。便踌躇了一下刻意缓了口吻,依照次序来一一应答。“他先是见了嫂嫂——她平日里午后都会在前院里头抚琴,刚进门就能看到。至于此刻……应该还在堂内坐着呢吧?我一直在门口,纵使他不在堂里头,也绝对没出来。”

      李儒显得更不放心了,眼睛微眯起了半响思索着,有点疑惑地问了句:“他和你嫂嫂说了点什么?”

      李斐顿时默了,他不太清楚要不要将自己猜测的方向告知李儒。不过李儒显然没闲心让他再想什么,急切的询问令李斐只好狭促说了吕布的原话:“先前没能听见,不过大致能够猜出,是想请嫂嫂告知兄长有事儿的意思。后来……将军说了句,‘若文优未能及时知晓,那便已是事成定局……恐怕到时也无需文优,再来多心了。’再后来,那人就被嫂嫂请去厅堂看茶了。”

      过于简单的叙述却带着挺大的信息量,李儒显然花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愈发苍白的神情却不全是惊慌和畏惧,还隐约透着股犹疑。似乎是有了什么想法,但难以确信一般——显然是那种有点不切实际又引人遐想的猜测。李斐倒是也没太着急,眼见着李儒的面色逐渐平复下来,他自个儿也镇定了。

      天塌下来兄长顶着,这个认知已经根深蒂固地没入了他的脑海。

      “……先去看看再说罢。你小子到时候记得看眼色帮衬着点儿,别在一旁闲的发慌。”李儒略微忧郁地敛了眸,低叹着说道。然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稍有缓和的面色又瞬间难看了起来,李斐猜想可能是他是想到了府邸上下都是董卓的人。果不其然,李儒随即便厉声询道:“可有放下人离府?”

      “嫂嫂已经命桂枝去让下人都待在一处儿了,连门口都没个人。”李斐若有所思地答道,这件事儿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董氏的敏锐会自觉地维护李儒,她清楚董卓若是晓得此事李儒或许有性命之危,纵使满腹怨念也还是选择封了消息。下人也终究是对这李府较有感情,也没有哪个为董相赴汤蹈火的。董卓对李儒的防范相当浅薄,根本不到安插死忠侍者进来的程度。

      听了这话,李儒当即面色缓和了下来,满意地嗯了声,直接跨步进了府里头。
      李斐也赶忙跟了上去——他还想抢在前头换身衣服。

      李儒既然回来了,他当然不敢再冷处理对待那位嫂嫂。况且吕布的事情不好处理,他也难以安定。

      入厅一瞧,李儒便不难察觉气氛不佳。桂枝那丫头正一脸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看见李儒就如同看见救星般如获大赦,连忙迎了上去嘘寒问暖的,同时暗示了里头已经多时都没出过声响的事实。李儒摆了摆手,命那丫头别这么慌慌张张。随即再进去往里头瞧,便注意到了吕布一脸闲逸与董氏笑意掩饰下头暗藏的恼——她的帕子全揪成了一股绳。

      李斐先去换衣裳了,弄得李儒现在也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心底暗怪李斐没说清楚。只好先行看向董氏,以眼神示意自个儿有点茫。董氏见李儒回来了,也总算是松了口气,迎上前来脸色舒缓着温声道:“夫君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奉先将军可都等了挺久时候了。可有看到斐儿?他方才说要去前头迎你就蹿出去了,怎么不见人?”

      “今时要事颇多,故此晚归了些。呵——斐儿?那小子跑到门口神游去了,结果被看门的畜生咬了一身口水,先跑去换衣裳了。罢了,暂且不提。”李儒从鼻音里头哼出一声嗤笑,慢悠悠地答道。随即也没掩饰自己看到吕布前来的微妙心情,面带犹色踌躇着询道:“不知奉先将军今日前来,礼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只是亦是不知……将军这番,是所为何事?”

      吕布神色漫然地扫了他一眼,略一额首,颇有把李儒家当自己家的派头。似乎很是满意李儒的不太自在,英俊的面容上浮现了抹考量般的笑意,看得李儒眉头直皱。张扬的翎子在金冠上头一动一动的,显得十足的傲慢。声线里头自始至终都带着闲逸,不急不忙道:“话不外提。近日文优在为何事奔波劳走,奉先心里也一清二楚。不知文优可有意向,来我军中?”

      毫无掩饰目的性话语令李儒瞬间背脊凉透,默了半响也没敢吭声。
      李斐也是赶得巧,恰好就在这个当空闯进来了。李儒立刻借机转移话题,死死地堵住吕布欲言又止的话头。

      所以李斐很罕见地……见识到了自家兄长的推销天赋。不过寻常人家吃的胡饼,到李儒口中就成了怀念故乡的衍生产物。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有感而发,比如尚在西凉时就跟着董卓干事儿没想如今这般出人头地……等等等等。吕布硬是插了几个腔,但还是一直没能接上话,最终只能脸色略沉着聆听李儒的滔滔不绝。

      不过李儒还是低估了武将的智商……准确的说,是在性格影响下的智商数值。
      向来有话直言的吕布在临走前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并且比一开始更加的咄咄逼人——

      在吕布临走前突然顿住脚步又回过头来时,李斐就自感大事不妙。但在家门口也难以堵住人家的嘴,最后三人还是万般不情愿地听到了吕布的最后通牒:“有才者不畏埋之,文优正是如此。今时,事态刻不容缓。论起亲疏,我甚至还当称呼令妻为一声姐姐。大势将成,为何文优还甘居于人下?不如来我军中,我吕奉先,必定好生相待。”

      ——屁!!

      李儒满面通红……纯属憋的,自喻文人的他居然差点儿就破口大骂了。吕布因为是董卓的义子才有资格称呼董氏为姐姐的,论起亲疏——你他妈的都想大义灭亲了,现在居然拿这套来讲,哄三岁小孩儿呢?况且自个儿是董卓手下的首席谋士,何来甘居于人下一说——还是你吕奉先能给出比首席谋士更高的军中地位!?

      连一旁的李斐都颇为不忍,同情的眼光将自家兄长上上下下扫了个遍。考虑到身高问题,李斐强忍下了想走上前去拍拍兄长肩膀的念头,默默地移开视线以求降低存在感。他还是不明白,吕布这是哪儿来的确凿相信大势已定……论军队,就算吕布在西凉军中威望颇高,但这些人马可多是从董卓手下成长的。董卓气焰依旧嚣张,试问正在此刻,又有几个敢反了董相的?

      ……还真有。

      李斐思到了后世吕布是如何成为一方诸侯时,便面色一白。
      只要董卓死了——他们也真的会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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