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牌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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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面墨色的马车一路疾赶，一天清辉迟迟得迎上来，笼着车前的白马，方正的小窗届时也借了些余光来撒在两个半大孩子的脸上，倒将这巷子中阴晦湿冷的气氛扫了些去。
此刻祝老爷家门前的管家以及大半多的仆人早梳洗好，祝老爷早年间开过些粮油生意的店，往后家丁添了很多，偏有当了官的，似乎也就同其他同业的区分开来，有官笼着，到底不太一样。随后日子富足了，又不满只是个卖柴米油盐的货，水路多，顺势又折腾卖些私货，如今倒也算的上有钱的了，这大户人家，也不算说过。祝老爷虽说娶得姨太太也算得上多了，但子息却单薄，唯有两个儿子，也就和戏班里那两个差不多大的年纪，如此一来，做父亲的也十分的宠着。
“老爷怎么早就起？也不多睡睡，这冬日里啊，可要养好身子。瞧祯儿，也心忧着父亲的病，赶早便送来亲手做的粥食，奴给老爷吹吹，就不烫了。”正折了身子坐在绸被上颌首温顺得吹着一碟粥的是薛氏，也就是嫁过来也好些年头的四姨太，人都说她脾气好，也确实脾气不错。
“他这粥里，不会有毒吧？”祝老爷眯起眼来，戏谑地披着玳瑁色洋缎长袍，两腿交叠着倚在床上，瘦削的食指轻巧地扣着几粒小圆纽，手上动个不停，脸却一直抬着，他眉目不错，中正之中稍有些英气，此刻狭长的星目在棱窗渗出的一寸半寸的游离的光映射下有些深沉，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四姨太捻着汤匙的手略有些抖。
“哪里来的这些个事儿，老爷，都这么些年头了，连奴都信不过吗？再说，祯儿也这么大了，哪里不清楚你对他的好。”四姨太明显有些委屈，心说哪里这些个明争暗斗，不过是个发了财的生意人，倒想与豪门扯个半大的关系。又暗说这粥可不是祯儿那没心肝儿的炖的呢，可是我...可是我...又转想年纪也大了，还这般计较实在不好，又怪自己有些唐突，没个脑子，这翻肠肚子里的百转千回，正顾着疑心的祝老爷自然不知。
四姨太伺候着祝老爷吃食完粥，又帮着接过挂在榆木架上的银鼠褂子，左右用力拍拍，这才腆着脸抬眸望着他，送他出府。她与大太太午后约了几个邻家的同是开了门户的太太们一起敲几桌麻将，这时正巧悉心梳洗打扮起来。
她避到屋子的一隅，这偏正巧没有光埋进来，此刻倒是阴测测些，她扣着用茄色绒布罩着的大木柜子，三下，从中拿出袋包的极为精细的东西出来，平静的摘下耳环，一粒极大而又饱满的珍珠嵌在撒金的边上，她把那颗珠子两边一拨弄，把那东西倒进去，动作爽快而滑利，看来也不是第一次的了。
这厢郭碧轸与阮香君也到了，急匆匆得赶赴至东头的偏房那儿，推门探头瞥去，柴累得很高，发白的起土灶子下堆了一叠赤红的火，余焰烘颊，二人侧头痴笑着。阮香君余光扫着他边上人的嫌肉的小模样，惹着几缈水红的面孔届时透出剔透的嫩白，又稍稍添了几笔淡黄，眼下卧着半缥青来，大抵是遭了些苦日子。
他不免有些尴尬，又暗自解释说是这年头肉不好吃，竟把主意打到人这儿来了，又想到旧时人吃人的事儿，又是一颤。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牌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