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Directions[云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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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y to the west
「云雀学长。」
泽田纲吉还能清晰地想起三年前云雀恭弥在代理人战争中的卓越身姿——只是最后的最后，云雀输给了一直被看作“草食动物”的他。失败在云雀看来是不被允许的，尤其是输他那种人——那种弱懦无能的人。他是这样想的。
所以每每注意到云雀恭弥近似愤恨的视线，泽田纲吉总是羞愧一般逃开。而全然不知的是，只要他有勇气稍稍抬头，便能望见云雀的眼睛——包裹着欣赏和对强大的兴奋。
云雀很会记仇，但并不是不懂得欣赏。相反，他很擅长。不会嫉妒比自己强的人，而是欣赏，也许这可以算作他的优点之一。并不是那种对于六道骸的仇恨，也不是对于迪诺的不屑，具体的情愫——云雀自己也说不出。
泽田纲吉叫住云雀，三年来第一次勇敢地对上他的眼，才知久违——那清澈而不见底的黑色。
「一起去意大利吧。」
三年。泽田纲吉成长了许多，比如说明白了彭格列是他推卸不掉的责任。而如今……那个骄傲的黑发少年只是注视了他两秒，然后扬长而去。「我不会离开这里。」
除非你答应和我较量。
泽田纲吉眉间皱起，又似一身轻松，语气有些泄气。「你看嘛Reborn，我就说不可能成功的啦。」少年大胆地白了一眼肩头的婴儿，然后望着云雀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肯移步，沉淀下不厚不薄的落寞。
婴儿笑笑，给泽田纲吉比了个拳头。「你喜欢他。」听他这话少年微微脸红，随即自然是全盘否定。不想婴儿帅气地拿起枪，朝着云雀离开的方向做开枪的动作。「是男人的话就拼死去争取。」少年换了一副苦瓜脸，类似无奈的语句层出不穷。婴儿翘翘嘴角，不予置评。
「Re……re……云雀学长？」刚刚在奋力追赶小婴儿的少年立刻停了下来，脚下步伐不稳险些摔倒。脸上因呼吸急促而泛起的红晕还没有来得及散去，就见一个黑发人儿安静地坐在拐角处。他沉静的气质让泽田纲吉有些不敢相信那是他所认识的云雀。
他又是微微一愣：我所认识的云雀学长？泽田纲吉眨眨眼，诚然一副困惑的样子，也许他现在应该笑，可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去笑——他了解过云雀的什么？
正在他兀自沉思又现出那个难看笑容的时候，刚刚打了个小盹的云雀已经醒了。但是他没有起身，就这样仔细观察着泽田纲吉的表情变化。
「我答应了。」
「嗯？什……什么？」
「是去意大利没错吧。」
「嗯……咦，咦？！您答应了？！」
少年对于突如其来的对话显然有些适应不能，“喜形于色”便是他动作的……一部分。泽田纲吉看见小婴儿从另一个拐角走出来，带着高深莫测近似胜利的微笑。云雀向Reborn点了点头，再瞥一眼一旁的泽田纲吉，华丽丽退了场。
「你跟云雀学长说了什么吧。」
「没有。」
面对他意料之中的否认，泽田纲吉只是轻笑一声。婴儿嘴边笑意还未完全褪去，又是一脚有力地踹翻了泽田纲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是蠢纲就应该相信自己的愚蠢程度。」
不知道为什么，泽田纲吉不是第一次听见婴儿叫他「蠢纲」，却第一次在婴儿叫他「蠢纲」时还笑了。干干净净，纯纯粹粹。
「云雀学长。」「一起去意大利吧。」
这天是启程的日子。少年们第一次离开故乡自是有很多不舍。女孩子们都来送行了，眼泪一份也不少。看到京子撑红了的眼眶，泽田纲吉感到一点点心痛：要是以前的自己，会不会恨不得想打死现在的我呢……泽田纲吉望着窗外的云，正略带伤感地神游。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回过头去扫一眼机舱内的人——云雀不在。他有点儿慌了，全然没有想到云雀怎么可能和他们群聚。左侧的婴儿冒着可爱的泡泡，像是在睡梦中，却意识清醒。
「他在。」
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就让泽田纲吉静了下来。他在。所以不用担心。
渐渐犯困了，嘴角弧度不减，安稳睡去。
>>>Run to the north
泽田纲吉想自己一定蠢毙了，不对，是那些「元老」们蠢毙了……他们这才来了几天啊，毁灭一个家族？开什么玩笑？！当泽田纲吉大叫一声「我不要」之后，身旁的女秘书掩了掩充满笑意的嘴角。
然后……然后泽田纲吉就乖乖接下了那个坑爹的任务……
尽管他真的非常不想杀人，
不想碰那种冰冷的粘稠液体，
不想深夜时一次次被噩梦惊醒，
不想带着罪孽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永永远远活下去……
「喂……是云雀学长吗？」
「……」
「我……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
「关于一个家族的……垄断工作……」
「是小婴儿说的？」
「不是……」
「……」
「因为……因为我觉得云雀学长很可靠啊……所以……所以……」
「……知道了。」
嘟——嘟——嘟——
「诶？」泽田纲吉不知所以地眨了两下眼睛：好像……又答应了？牙齿轻轻咬着下唇瓣，唇边扬起一个弧线。看了看手中的电话，弧度加深。
三天后，狱寺隼人气冲冲地闯进门外顾问大人的办公室。瞧见他坐在沙发上叠着腿，还悠闲地拿着一杯咖啡。狱寺隼人微微一愣，试图压下自己的火气，但语气依旧没有好到哪去。「Reborn先生，您只让云雀跟着十代目去了吗？！」
婴儿大大的眼睛转向他，喝了一口咖啡，缓缓说「你有意见？」「我……我我……」狱寺隼人眉皱成了一团，一副憋屈的模样，想泄恨但面对眼前的人也不好发作，最后他朝着Reborn大吼一声「那为什么是云雀那个混蛋啊！」
小婴儿托着咖啡杯，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你是蠢纲的左右手吧？」仿佛听到了什么关键词，狱寺隼人猛地点了点头，一瞬间杀气全无。
「那么你觉得你陪着蠢纲比云雀更有胜算？」
「那是当然！我可是十代目的左右手啊！」
「不妨再仔细想想？」
「应该……是我比较可靠。」
「瞧，你动摇了。」小婴儿耸耸肩。狱寺隼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觉，总觉得那一刻Reborn先生的眼睛在发光，而且决不是什么好兆头。「也该让他独立一次，我不是时时都在身边的。」
「可是……」狱寺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却见Rebron一个眼神就闭了嘴，垂着头离开了。
聪明人总是好说话。
Reborn望着狱寺隼人离开的背影，喝一口咖啡敲下定论。然后他手指一抬，一个电话又拨了出去。
「可以了哦。」他浅浅笑着，被帽子的影子挡住的眼睛模糊不清。
「你答应过的事情别忘了。」
「我这可是在帮你啊，也要报酬？」婴儿撇撇嘴，略显不满「答应的事情我不会反悔。」他合上话机，那机械盒子突然像是混合了五颜六色的胶漆，然后变成一个绿色蜥蜴躲在婴儿的手指上。Reborn大大的黑色眼睛倒映出列恩的镜像。「不管怎样，整到蠢纲就好。」
泽田纲吉的眼睛不自然地转向窗外。
车子正开在高速公路上，车速很快，几乎无视了交通规则，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风景可看了。
他战战兢兢又往外靠了靠，时不时瞥瞥一旁闭目养神的云雀，弄得两个人都很不自在——特别是在云雀接了一通奇怪的电话以后。
云雀眉间渐皱，缓缓睁眼毫不避讳地正对上身旁那只小动物的眼睛。「你很怕我？」泽田纲吉猛地摇头，又犹豫着点点头，最后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指。云雀好笑地看着他的动作，缄默不言。
夕阳终究是落进了西边的山峰，留下天边一方彩色旗帜，恍恍惚惚维持着光照。
车子开始颠簸，似乎是进了什么偏僻的小路。这让泽田纲吉胃里翻江倒海，只奇怪云雀还是一脸淡定地坐在一旁。车子猛地停止运动，泽田纲吉向前座撞去，觉得自己是真的再也受不了了，揉揉被磕疼了的头，咽一股涩涩的口水来压制喉咙中的酸意。
「下车。」「什……什么？」泽田纲吉强忍着恶心，眼微红，氤氲着水汽全然不自知，还一脸惶惑地望着云雀。云雀瞥他一眼，稍微不自然地偏过头。「下车。」「为什……么？」泽田纲吉默默低下头，好像不小心犯了错的好孩子，心里却在抓狂自己是哪里惹到云雀大神了。
在云雀的威逼（利诱）下，他乖乖打开车门走出去，但没有顺手关上车门，而是以一种仰视的微妙姿态看着车内的人，脸上写满了不解。云雀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你不适合。」然后他扔给泽田纲吉一枚银色戒指。
车子又开动了，没有合上车门。风猛地灌进来，乘着云彩的余晖，刺痛了云雀的眼睛，舞乱了发丝。他闭上眼，不管车外风景一瞬而过——反正都留不住，何况还是一片荒凉狼藉。
也许是算好了时间的，云雀离开后天空马上暗了下来。风吹过，泽田纲吉打了个激灵，他看着他们的车子渐渐远去，握了握拳撒开双腿。奔跑——奔跑——奔跑。泽田纲吉认得，那方向是天狼星的位置。是北方。主要是因为……他的死气丸……还在车上。
最后他自然是没追上。
就在他默默往回走时，发现了一个建筑物，又好像只是在黑暗中杵着的木头。他磨磨蹭蹭地走近，自发想象那里会有什么妖魔鬼怪，越想越怕，到最后脚颤得厉害再不敢向前一步。
他咽了咽口水，闭着眼冲上去——什么点事都没有，除了有点痛。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那是一个车站！而且通过的车子有四班，班班可以返回彭格列。泽田纲吉摸出下车后云雀丢给他的银戒，又想起他的话，傻傻地笑笑，鼻头涌上去不掉的酸意。他在车站的长凳上蜷起来，准备就这样度过一个夜晚。
可第二天，泽田纲吉就懵了。
——「这个可以买车票吗？」「哦，那是什么？玩具？您可真爱开玩笑。」
「请问这个可以买票吗？」「对不起孩子，不可以。」
「这个……这个可以买票吗？」「……」
三班车过去了，已经到了下午，泽田纲吉也饿得头昏脑胀。
第四班车来了，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这个可以买票吗？」乘务员接过戒指，捏了一下，又放在鼻子下嗅嗅，又丢还给泽田纲吉「假的。」「诶？怎么会……」在这说话间，第四班车已经开走了。
「假的。」泽田纲吉小心翼翼地剥了剥银戒的表皮，果真很快脱落了——那是一层巧克力……似乎是被浓缩过的，吃下去以后体力恢复了一半。巧克力下面是蓝色物质，怎么看怎么像吃的，所以泽田纲吉也一并吞了下去。
力量从四肢百骸涌上来，那是死气丸！只有一颗的分量，就到了超死气模式。他从随身的口袋中拿出手套，冲上天空辨认方向，他必须消耗最少的体力，即选择最少的路程。在黑暗中，只有一些刺眼的霓虹在远处明明灭灭。泽田纲吉索性闭上了眼，凭着感觉走。
四十五分钟后，他感到体力几近透支，幸在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就着陆行走。
>>>Walk to the east
走着走着地势突然开阔起来，一轮大大的模糊着边缘的太阳缓缓升起，却还不刺眼。那前方就是彭格列的建筑群了。那逆光而立的彭格列。
泽田纲吉走得很慢很平静，走路要昂首挺胸。这是在初三的毕业典礼上云雀告诉他的。他说不要丢并盛的脸，不然就咬杀。
他在向着东方走，并盛天台也是向着东的。他还记得有一次他逃课逃上了天台，只看到一个黑发人儿背光而立。那天他理所应当地被云雀咬杀了，然后云雀告诉他他不允许有碍眼的东西出现在他的地盘。他说其实云雀学长你才是那个猴子王。云雀没有应他的话。
他想云雀学长也应该喜欢同样逆光而立的彭格列。而自己……泽田纲吉看看自己张张合合的手。
——就只是个碍眼的东西吧。
>>>I will take you away.
泽田纲吉看到云雀靠在门前，满身血迹。他面无表情地抬头，扯了扯嘴角就转身往里去了。「等等……」听到泽田纲吉的声音，云雀并没有停下来，只是适当放慢了脚步。泽田纲吉追上去，紧皱着眉——血腥味很浓。他突然停下来。「云雀学长……很喜欢杀戮吗？」他此时的声音像极了死气状态，又带着些许颤抖，云雀转身看看泽田纲吉。他眼睛没在刘海当中看不清表情。云雀退回泽田纲吉身边，在他背后提起手，又放下，别过头。「只是咬杀一群对我的东西有所企图的草食罢了。」
——「我不允许有碍眼的东西出现在我的地盘」
泽田纲吉打了个颤，想朝着云雀试试一声大吼，可说到最后声音却越来越小。
「您的东西真的那么重要吗……」
「……」
「……您可以为了喜欢的东西杀那么多人吗……」
「杀？我有说他们死了么？」泽田纲吉抬起头，眼睁大，怔怔望着云雀，语气极不确定「没有……没有死？」即使是敌人他还是怜悯依旧……
「只是给了点教训而已，他们以后不会再碰你……彭格列了。」泽田纲吉走近云雀，给他一个拥抱，用尽了力气，死死抓住云雀的衣服不肯放手。云雀感到自己的衣服再次被另一种液体打湿了。
「最喜欢云雀学长了。」
云雀轻轻抚上他的背。「小动物。」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Directions[云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