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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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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这么一闹腾,丹云澡也洗不安生了,本想着赶了两天的路,今天好不容易早早地赶到了兴州城,能好好洗个澡休息休息,以解除赶路的周身疲惫,没想到突然出现个疯女人,踹了她的门不说,还说什么自己跟裴逸先有一腿!那个白衣禽兽!自己怎么可能看上他!不过总归是看到裴逸先还想着自己,先姑且不找他的麻烦,这个疯女人不是说自己跟裴逸先有奸情吗,那将计就计,非得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想归这么想,可丹云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哭得是撕心裂肺、泣不成声,恨不得把铁石心肠的人也哭到肝肠寸断了。
澡也不敢洗了,匆匆起身裹了衣服,也趴在床上哭去了。
已经到了饭点了,两个丫头都不下来,徒留裴逸先自打事情发生就失魂落魄地守在楼下。裴正先见状,于心不忍,过去拍了拍堂弟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可这是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裴逸先收了堂兄无声的安慰,抬眼看着裴正先,一改沉痛,一脸的视死如归,搞得裴正先哭笑不得。
至于让谁去请二位姑娘下来用餐,裴正先撇了裴逸先一眼:“你捅的篓子,你自己收拾。”
裴逸先欲哭无泪,心中一亮,想到了可以任他揉搓的丁卯,犹如川剧变脸一般,凶狠地盯着丁卯:“快去请她俩下来吃饭,正好你俩人都认得。”
丁卯很想反抗,但裴逸先显然不留给他任何机会:“你拒绝也可以,这牵马嘛……”
两害相权取其轻,丁卯一副上刀山下火海的表情,做了个深呼吸,一步一挪地往楼上走,两只腿犹如铅注,上了两步台阶还不忘回头看看自家公子,一脸的“我可不可以不去”。裴逸先故技重施,依旧是视若无睹。
意料之中的,丁卯被两个正在委屈和气头上的姑娘哄了出来。
一顿饭,一个赌气不吃,一个受了委屈在房里吃了一丁点,饭粒夹着眼泪,哽咽的喉咙涩涩地咽不下去,数了几粒米又开始无语泪流。
许是两个人都哭累了,这一晚倒是过得耳根清静。但,这并不代表第二天一觉睡醒,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当裴逸先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丁卯正一脸忐忑地看着自己,裴逸先见这情形,人一下子就清醒了,急急唤丁卯服侍自己穿戴洗漱。
一出门,情况或许还不算太坏,至少两个人还没有闹到鸡飞狗跳,只是裴逸先一开门,便看到两个人犹如门神一般一左一右杵在自己门前,横眉怒视着对方。裴逸先一见这个架势,刚欲踏出的脚又收了回来,轻轻把门又合上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惊醒了正聚精会神、“含情脉脉”盯着对方的两人。
而,岂能尽如人意?还不待裴逸先把门关上,两人一人一边,泄愤地把他的门拍开了,此刻的裴逸先只差高喊“女侠饶命”了,而丁卯显然怕受池鱼之灾,早就溜到内屋墙根去了,远离门前的战场。在这一点上,他终于青出于蓝了。
事实证明,女人的战场是很恐怖的!其恐怖程度超出了丁卯的想象。
只见程访儿呼地上去,一把抓住了裴逸先的左胳膊,道:“逸哥哥,你快点叫这个野女人离你远远的!她怎么可以跟我们同行!”
单丹云也毫不示弱,走上前轻轻地拉着裴逸先的右袖口,说:“裴大哥,你说好了帮人家的,如意还等着我们呢。”
一听到“如意”二字,裴逸先的理智显然有些不够用,愉悦地看着丹云,仿佛此时拉着他袖口的正是那令他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儿。
一见裴逸先有偏向自己这边的迹象,丹云得陇望蜀,耀武扬威地对着程访儿说:“明明是我和逸先同行的,谁知道半路上冒出来你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不请自来,恬不知耻!”
“你,你……”访儿气结。
然而程访儿也不是那荏弱无能之辈,可守着裴逸先她总想落下个柔顺乖巧的好印象,楚楚可怜地说:“逸哥哥,你看她啊,她竟然直唤你的名字,她还欺负访儿,你要替访儿出头啊,逸哥哥。”一边说一边摆出柔弱乖顺的样子。
至少在这一点上,程访儿是聪明的,她懂得在必要的时候,向男人示弱,往往可以激发出对方的保护欲。程访儿自小在大宅院里长大,这种勾心斗角的小细节没做过总是见得不少的。而这种小聪明,远非在山中长大的丹云能比的,自然丹云落了下风。
裴逸先说来总是把访儿当做自家小妹的,虽然她经常欺负自己,但外人却欺负不得她的,打小裴逸先就护着程访儿,经访儿这般委屈诉苦,裴逸先的理智终于回来了那么点,道:“丹云,不得无礼,访儿是我妹妹,妹妹与哥哥同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能算不请自来,倒是你,以后不要像刚才那样说话了。”
一听裴逸先袒护着自己,还数落丹云,程访儿心里美滋滋的,一脸胜利的表情看着丹云。
而丹云心里却着实不好受。“哦,你们是一起的,就我是多余的,对,我到哪里都是多余的,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跟你走。”丹云恼怒地甩开裴逸先的胳膊,又道:“裴逸先,你别后悔,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如意。”言罢,作势要走。
裴逸先一听丹云撂下这样的狠话,一时难辨虚实,但血浓于水,想必丹云的话在如意心里的分量远非他一个外人能比的,更何况自己几次三番相救于如意,如意依然对他心存戒备,并没有坦诚相待,此刻若是自己气走了丹云,恐怕还真是会与如意今生无缘了。
“哎,哎,丹云你别走啊,”裴逸先一边甩开访儿抓着自己的手一边追丹云,“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说你两句还翻脸,这不是拿你当自己人才告诫你不得行事鲁莽吗,才说这你又鲁莽了。”
听了这话,丹云心里更加确信了如意在裴逸先心目中的分量,看来这小子喜欢如意喜欢得紧,如意到底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都喜欢她,如此想着,丹云对如意的恨意更浓。
而此时,访儿的心里更不好受,逸哥哥竟然甩开了自己去追那个野丫头,那丫头比着自己还小了一岁,这么年纪轻轻就学会了勾引别人的男人,一准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丫头口中还念念有词说了好几遍“如意”,看来这如意跟这丫头是一路货色,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
一咬牙一跺脚,程访儿说:“逸哥哥!你不可以走!你不可以追她回来!”
正当这时,裴逸先也终于按捺不住了,饶是再好的性子,也受不住这般气。这么翻来覆去地折腾着,像个牵线木偶一样被人操纵着,裴逸先最后那点谦谦君子风范也磨没了,当即下了狠话:“要么大家一起走,要么一个都别跟来了!丁卯,我们走了!”
得了话的丁卯犹如无罪开释的囚犯,终于得了自由,赶忙逃离战场,生怕一个迟钝又要深陷其中。
丹云自然不会傻到放着裴逸先这条大腿不抱,以后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多着呢,此时不跟好了,日后怕是难有这样的机会,既然裴逸先给好了台阶,她没有不下的道理。
访儿则觉得好不容易找到了逸哥哥,怎么能放他跟一个陌生女子同行,跟是跟定了。
裴正先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只是无奈地摇摇头,看着访儿的眼里有一丝神秘莫测的感情。
虽说是同行,受苦受难的,除了裴逸先也就只有丁卯了,不为别的,只因主子有难,仆人必然有难同当,但主子有福,仆人却未必能有福同享。裴逸先这一受了夹板气就对着丁卯呼来喝去、指手划脚。丁卯从来没见主子生过这么大的气,向来温文尔雅的裴逸先此刻是坐卧不安,夜不能寐,就生怕这两位小祖宗又捅出什么篓子来。丁卯也就难免受连带气。
倒是裴正先相对自在,还不忘对着丁卯打趣道:“小子,这就叫连坐,学好着,以后放聪明点。”
丁卯只能无奈地打哈哈。
要说这裴正先为何如此开心,自然是因为堂弟招来这么个姑娘惹得访儿生气,气得久了只怕对逸先也就有了怨恨,渐渐地可能就不那么上心了。等到佳人孤寂寒心,自己再来个知心安慰,这让他盼了十来年的事情恐怕就有了转机。况且,同为男人,丹云那丫头一提到“如意”这个名字,逸先就瞬间百依百顺,可见这如意在堂弟的心目中才是分量最重的那个人。都等了十多年了,不差这一刻,只要访儿能放得开堂弟,自己就有追求的机会了。
正先、逸先、访儿,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正先打小就心悦这个小妹妹,总想能和她做白头偕老的鸳鸯,奈何从小到大访儿眼中就只有堂弟逸先,虽然逸先是相貌堂堂、谦和有礼,但一根枝子上的两片叶,能有多大差别,他裴正先长得也是貌赛潘安啊,怎得访儿就看不到呢。更何况谁都知道,虽然裴逸先自幼对访儿呵护有加,但他只拿访儿当妹妹,自己则不一样了,对访儿百依百顺不说,她的事情更是了若指掌,就连她几时月事,吃什么会闹肚子这种事情都洞若观火。
天下人都知道他对访儿的心,只有访儿自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