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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婚变 ...

  •   婚期临近,公主府内布置得一片喜气,宛素悠然走在其间,怡然自乐。听箫惊墨说,成亲当日除了远在南疆作战的靖亲王,帝都其他的官吏与封疆大吏几乎都会到席,排场极是隆重浩大,前无仅有。

      “来这么多人干嘛?你爹请的?”宛素还真不希望她的婚礼搞得跟个招待所似的。

      箫惊墨耸肩:“皇上的意思。”

      “就算我是长公主的女儿,也没必要这样显摆吧。”

      他目光闪烁了下,凑到她耳边低笑:“皇上看重你啊。”

      “切。”她颇为不屑,恍惚了一阵道,“这一切真像场梦啊……一年前我还担惊受怕如履薄冰,长公主一出现,什么都变得顺利起来了。咱们改天去看看她。”

      “好。”

      “对了,南疆战局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打了这么多年也没个胜负。”箫惊墨想起了什么,沉吟片刻道,“绝秘消息,夏国摄政王好像挺不安分,跟他们皇帝在斗呢。摄政王把持朝政多年,手握重兵,皇帝虽有些谋略,但在那老狐狸面前,也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内乱,有意思。”宛素凉凉笑了,“人都是这样不安分,想的太多,闹腾。”

      箫惊墨拍了拍她的头,眼里有光芒飞快掠过:“闹腾出来的可是皇位啊,谁不想要。”

      她看得出他眼里迸出的热切,揶揄:“你呢?”

      “想啊,是男人都想要。”他答得理所当然,搂过她的腰,“不过我知道那要付出太多太多的代价,跟眼前某人比起来,即使皇位也是微不足道。”

      宛素被他逗得嫣然而笑,刹那觉得全世界的幸福都被她紧紧抱在了手心。

      老天仿佛回应她的心声,让时光流得飞快。她沉浸在巨大的幸福里,一天天默数日子。五月十六须臾即至。

      出嫁前夜,她兴奋地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等她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忽听窗子轻响了下。她没在意,翻个身继续睡。然后她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公主。”

      她一愣,顿时睡意全消,抽出枕下匕首道:“谁?”

      “公主莫怕,卑职是皇上派来送东西的。”

      她揭开纱账,朗朗月光透过窗棂撒到来人的夜行衣上。那人身材高大挺拔,蒙着脸,她不知他是皇上哪个部下。她压下心中惊疑,凝定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皇上为何让你深更半夜来送东西?”

      黑衣人将一个白玉匣递给她,声音立冷硬似岩石:“卑职十二铁卫之首。”

      她迟疑了下,找开玉匣后不由一怔。融融月色下,匣中之物通体流转着淡淡的温润光华,洁白无暇,蕴藉无双,一眼便知是由极罕见的玉石精雕细琢而成。她小心取出,借着月色端详,只见那玉被刻成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不禁一震,不可置信道:“这、这是——”

      “传国玉玺。”那黑衣人似早知她有此反应,面无表情道,“这是圣上交由公主保管的,公主务必时刻放在身上,莫让他人发现。过段时间,我自会来取。”

      她双眸一转,知其中必有隐情:“为何将这种东西放我这里?”

      “圣上的意思,卑职不知。”

      黑衣人说完,便欲推窗离去,宛素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黑衣人的身形一顿,立即道:“公主曾在景山见过十二铁卫。”

      言罢,他越窗离去,睡意消失在黑夜里。玉玺乃国国祚之本,皇上怎会放到她这里?她有什么资格!宛素身上起了层黏黏冷汗,一种冰冷怪异的感觉笼罩全身,总觉得有什么大变将至。

      她披着薄被坐到天际泛出鱼肚白,才发觉头沉得要死,忙收好玉玺立刻躺下。今天可是她大喜的日子,可不能顶着一副黑眼圈。

      她睡得很浅,也没睡多长时间,就被侍女嬷嬷们叫醒。虽困得不行,可还是打起所有精神被一群人摆布。

      梳头,画妆,穿喜服……一切收拾妥当,对镜一照,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这还是她吗?眉如远山,眸如剪水,肤白似玉,唇如蔻丹,一身大红衬得她秾丽无双。

      待人都退出去了,她取出玉玺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靠在床头迷迷糊糊地想箫惊墨。他现在也累得够呛吧?

      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就被府外喧闹的爆竹与喜乐之声惊醒。她知道,他来了。

      她静静笑了,发自内心的喜悦让她的双眸明亮灼灼。推门进来的陌菱正巧看见她那一刻的笑颜,呆了下才道:“公主,你真漂亮。”

      “小嘴真甜。”宛素一向喜欢爱个侍女,为人小心谨慎不多嘴,还温柔。

      盖上喜帕,喜婆扶她出了公主府。待她坐上花轿,迎亲队伍沿着帝都最繁华的四条大街浩浩荡荡而过。丝帕被她紧紧攥在手心,已被汗濡湿,花轿每行一步,她的心也跟着颤栗,一路的喧哗也变成心中最柔软的天籁。

      箫府至,她被扶出花轿,大红色的喜绸被分别缠在两人腰间,她不知怎地,脑中浑浑噩噩,每一步都如走在云端。他感觉到她的紧张,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道:“宛素,别怕,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

      宛素一怔,什么意思?一会儿不就是行礼嘛,嬷嬷都教了好多遍,不会出差差错的。其实明惠帝今天也要来的,但昨夜突然旧疾复发,便不得不在宫中养病。于是,婚礼上的气氛便轻松许多。礼堂的宾客见他们礼还未成便如此亲密,不由哄笑起来。她盖头下的脸腾地红了,想松开他,他去抓得紧紧的,用力到她能感觉他的手在不断颤抖。

      一直行到礼堂的尽头,他才松开她的手。旁边的礼官高声唱喏:“一拜天地!”

      他们转身面对天地恭敬行礼,眼中渐渐涌出喜悦的泪。她听到身后响起和蔼而欣慰的苍老笑声,是她从未谋面的箫相。她恍惚生出种被公婆认可的错觉,心莫名地放松了些。

      “二拜高堂!”

      他们回身,对堂前的箫相夫妇缓缓拜下。然礼行到一半时,远处蓦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凄惨怪叫,有人大喊:“不好啦!御林军包围相府了!”

      满堂宾客全是一愣,又随渐近的纷乱嘶喊声乱作一团,宛素慌乱中揭下盖头,只见众多御林军手持兵器飞快袭来,许多丫鬟小厮躲闪不及,倾刻便血溅当场。箫相脸色一肃,沉声叱道:“蒙圣上赐婚,今日是犬子与公主的大喜之日,各位手持兵刃闯入,是为何故?!”

      为首之人一身黑衣,手持一面御赐金牌,神情冷似山岩:“圣上有令,箫相与其党羽有负圣恩,暗作谋逆之举,今所有箫氏族人,全部收监审问,如有拒捕者,格杀勿论!各位宾客若是阻碍公务,则与箫氏同罪论处!”箫相脸色大变,冷笑:“我箫氏一门向来忠心耿耿,可鉴日月,何来谋反之说?”

      黑衣却不理会他,只一挥手,身后御林军纷涌而上。箫惊墨和她一身喜袍,在人群中甚是显眼。她还未从惊变中回神,就有御林军从天而降来拉惊墨。宛素急了,心中惊惧交加,下意识抽出那个御林军的配刀便砍了过去。她也不知砍到哪儿了,只觉脸上一热,刺鼻血腥扑鼻而来。

      宽阔的礼堂里场面顿时混乱不堪。大多数宾客都很识趣退到一边,但有些沉不住气会武之人乱了手脚,拔了兵器与御林相斗,奈何御林军人多势重,且个个武艺高强,那些反抗者,很快便死于乱战中。箫党多是文臣,不善刀兵,又因事发突然,还未来得及反抗便被御林军擒住绑了,其余反抗的,多数已身首异处。

      刀兵摇曳中,箫惊墨护着护着宛素后退,快退到墙角时,斜刺里冒出把长刀。宛素在他身后看得真切,那御林军是被箫氏一个宾客拍了一掌,兵器脱手而飞,恰恰刺向不远处的他们。提醒已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她飞快挡到他的身前。

      那一瞬,她听见利刃刺破血肉的钝响,以及箫惊墨惊愕痛楚的呼喊。

      “宛素,你、你不要命了!”他的声音在颤抖,抱着她的手也在颤抖。

      宛素低头,那刀正刺在右肩,鲜血汩汩流下。她对箫惊墨笑了下,然后握住刀柄用力往外一拔:“刺在身上碍眼。”

      他的泪瞬间落下,握着那把刀飞快扫向四周,将那些御林军逼退一丈。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咬牙切齿道:“皇帝竟然食言。”

      宛素握住他的手,声音小了很多:“你爹真有反意?”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宛素头开始晕沉起来,可人却冷静了很多,隐隐觉得今日之事该是早就谋划好的,她的婚礼,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可明惠帝昨夜将传国玉玺交给她保管,没必要今日就取她性命。血不断外涌,已将她的喜袍濡湿大半,却根本看不出她已受伤。

      为首的黑衣人点了点擒获的箫氏人数,又看向箫惊墨与宛素,忽几个起落掠至他们面前,附到箫惊墨跟前压低声音道:“抓你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至于公主,皇上另有安排,他的承诺也必然会兑现,你不必再多心。得罪了。”

      他不待箫惊墨回答,一把扭住他的胳膊将他押离。他回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宛素,心一阵绞痛与不舍,凄声大喊:“宛素,等着我!”

      宛素眼睁睁看他被那黑衣人抓走,却无力站起身阻止。伤口的血越流越多,她的头一阵眩晕,扑通一声跌到在冰冷的地面。

      在相府婚变之际,皇宫前突然涌出数万兵马,一面高扬的大旗随风烈烈作响,其上以金丝绣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大字:靖。

      万军阵前一青年男子身骑极神骏的战马,一身黑色铠甲,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神情却冷漠暴戾。他双手拉弓如满月,缓缓瞄准前方,手一松,精铁所铸的箭羽如离弦般飞出,转瞬射入皇城一侧的宫墙。箭梢钉着的一封书信,正在风里瑟瑟颤抖。

      “给父皇送去。”马上之人淡声道,那声音薄而尖锐,似毒蛇吞吐毒芯。

      少顷,那信便被送至煊圣殿,明惠帝阅完信后并未惊讶,反而懒懒靠到龙椅上,嘴角勾起抹诡秘笑意:“朕养的好儿子,果然还是逼宫了……宣靖亲王觐见。”

      宫人内侍全都退出去了,偌大宫殿里只余一片死寂。他幽幽笑着,估算时间,箫相府那边应该已经收场,御林军不久就赶回皇宫,局势将立时扭转。他眼里渐渐升起阴狠冷光。

      不出所料,远处传来一阵阵嘈杂马蹄声,声势浩大。靖亲王的人马须臾已至殿外,禁军统领挥刀阻拦:“靖亲王,你带兵闯入宫闱,想造反不成?”

      “父皇传召本王,你敢不遵圣谕?不如本王先替父皇斩了你!”靖亲王桀桀冷笑,一马当先提刀砍向严阵以待的重重禁军。殿前守卫的禁军都是御林军的以一当十的高手,皆勇猛无比,人数虽不及乱军,缠斗中也不见落于下风。殿外顿时厮杀声爆起,鲜血乱溅,断骸横飞。不知双方厮杀多长时间,染尽鲜血的殿前突然飞出十数道黑影,眨眼间便已欺近靖亲王身侧。

      “十二铁卫,你们终于出场了。”靖亲王早有准备,一挥手身后便跃出七八个身着软甲之人,迅速与十二铁卫缠斗一处。靖亲王一刀格挡开刺向胁下的长剑,借软甲之人的掩护侧身一闪,人便退出十二铁卫的包围,飞身向殿门口掠去。他手中长刀不歇,转眼间又砍倒十数个阻拦之人,终跃上煊圣殿前高高的玉阶,大步进殿。

      明惠帝看了看满身欲血的靖亲王,目光又缓缓移到他手中滴血的长刀上,脸上那种阴沉诡秘的笑更甚:“怎么?要弑父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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