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之城》cristine

5、第 5 章

　　在历史上，精灵和魔族王室之间就曾定期互遣使者拜访，而自如今这位国王同三界递交盟约之后，两族的关系发展得相较于同人类要快得多。用弗莱彻的话来说，都是对自己格外自信自恋的种族，因此遇上有着同一品性的对方也会有惺惺相惜之感。
　　站在城堡正门宽大的白玉阶梯上，众人的披风在风中飞舞，猎猎作响，远道而来参加国王寿宴的魔族使团拾级而上，走在最前端的魔族国王意外得年轻。
　　“琉森，我的孩子！几年不见，你长得这么高了！”精灵国王热情地张开手臂，迎上去，虽然他口中称之为孩子的魔族国王比他还要高一截。
　　青年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在风中被吹得凌乱，微长的头发盖过耳际，隐约可见其下一排水蓝色的水晶耳钉，显得有些突兀，却平添一股狂野的性感，配上高挑健硕的身材，和刀刻般俊朗的五官，英气逼人，早早登基为王更是在他的身上增添了不少气势。
　　“见到您身体康健真是令人欣慰，陛下。”年轻的魔王回以充满敬意的礼仪，又向王后点头致意，随后将深邃的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尤里安，刚想说话就被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
　　“尤里安！”一道深紫色的倩影越过琉森，投入了尤里安的怀抱，“我真是太想你了！”
　　“咳，谢谢，莉莉安。”尤里安有些尴尬地朝琉森投去求救的一瞥。
　　年轻的魔王微挑起嘴角：“莉莉安，你的礼仪去哪了？我相信尤里安殿下不会愿意看到你失态的行为的。”富有磁性的嗓音虽然说着斥责的话，口吻却满含宠溺。
　　“我只是激动罢了，哥哥！”被唤作莉莉安的女孩嘟着嘴松开对尤里安的禁锢，姣好的面容染上淡淡红晕，令人眼前一亮。魔族的公主有着一头和哥哥琉森相近的酒红色长发，鹅蛋脸上杏仁大的深褐色眼睛下面是一张丰满莹润的嘴唇，一身深紫色的长袍披风绣有金色的暗纹，华丽无匹，领口的一圈绒毛衬得她的脸庞愈发玲珑精致，惹人怜爱。
　　魔族公主对尤里安的亲昵令精灵国王夫妇对视一眼，暗露微笑。

　　在两族使臣交换了旗帜和信物之后，客人们各自回房更衣稍作休整，之后回到楼下，国王引导众人鱼贯进入了宴会厅，长条的宴会桌上已经摆好餐具和酒杯，等待宴会开始。
　　在王后的授意下，莉莉安坐到了尤里安的身边。
　　“我不得不说，尤里安，你没有发现莉莉安比以前更美了吗？”餐桌上，王后挑起话题。
　　“谢谢您的夸奖，王后殿下，”莉莉安脸颊微红。确实，一身银粉色的长裙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段，略施粉黛的脸上染上红晕，在额心一颗剔透的红宝石吊饰的映衬下眼波流转，显得格外光彩照人。
　　“得了母亲，你总不能指望莉莉安还像个小丫头那样，总是拖着我跑动跑西，最后弄得灰头土脸的吧？”身着考究白色衬衣马甲，佩戴着最正式场合才用得上的白色领结的尤里安揶揄道，“我还记得，过去我们经常打闹着就在一张床上睡着了。”
　　“看到你们还像过去那样那么亲热，我真高兴。”王后欣慰地看到莉莉安听了尤里安的话后羞怯地笑了，布满红晕的脸上容光焕发，“真希望天天能见到这样般配的年轻人。”
　　“我很期待明天的围猎，琉森，”尤里安忽略了王后和莉莉安的期待目光，冲对面的魔王说道，“今年的猎物非常丰盛，之前我们还说好要一决高下呢。”
　　“乐意之至。”琉森答道，深邃的眼睛直视尤里安，带着并不过分热切的专注，“我听说今年的禁卫军又开始选拔了？”
　　“没错，三年一次，时间真快，不是吗？我希望他们都能够留下来，对吧，齐格弗雷德？”尤里安出人意料地对站在他身后的齐格说道。

　　面对众人突然投向他的目光，齐格有些不适应，硬着头皮回道：“我的同僚都非常优秀，殿下，我的意思是……是的，我希望大家都能留下。”
　　“你当然希望了，”尤里安看似漫不经心地对付着手中的食物，薄唇轻启，“在维立叶尔当差的酬劳可比在格利诺布小小的骑士团里丰厚得多。”
　　齐格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一个“近卫”会像侍从那样被安排在这种场合，尤里安就是为了报复之前他的冒犯，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他又不便发作，只能当做耳旁风，假装没听到。
　　“我以为一个骑士不会在意这些的。”莉莉安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尤里安身后的齐格。
　　“看看他瞳孔的颜色，你会发现那些人类的本性植根其中。”
　　“尤里安！”王后轻斥。
　　“哦母亲，他不会介意的，”尤里安颇为优雅地侧过身，面对齐格，“是吧，齐格弗雷德。”
　　齐格微抬眼，视线同尤里安的胶着在一块，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不出妥协。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最终是琉森打破了僵局：“莉莉安和我都十分想念维立叶尔的庭院，魔界的气候实在不适合草木的种植，吕德斯海姆的景色简直让我透不过气来。”
　　莉莉安还年轻，很快被哥哥的话题转移了注意力，一脸期待地道：“是啊，来的路上我们就说，如果能好好游览一下维立叶尔的花园就好了。”
　　“我相信尤里安愿意效劳的，是吧，尤里安？”国王警告地瞥了一眼尤里安。
　　尤里安最后瞥了一眼齐格身侧紧攥住的拳头，虽然不情愿，还是点点头。

　　宴会结束后，国王还有政务处理，琉森和莉莉安一路风尘，便先行回房休息了。尤里安同往常一样来到自己的书房，刚刚坐下翻开一本书，王后就走了进来。王后伊格琳掩上房门，在尤里安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我不明白你对你的近卫的态度为什么如此之差？”
　　尤里安头也不抬地道：“看在希尔神的份上，母亲，他不过是一个骑士，难倒你还指望我不停地巴结他？”
　　儿子面对自己冷淡的神情令王后心中微痛：“尤里安，对他和蔼些吧，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尤里安的视线终于从手中的书上移开，一脸狐疑地盯着自己的母亲：“怎么了？对这个人类那么关心？”
　　王后不语。
　　尤里安终于露出丝冷冷的笑意：“他总不会是什么父亲在外的私生子吧？”
　　王后摇头，将手摁到尤里安白玉似的手上：“我和你父亲都怀疑，他和你的哥哥有关。”
　　尤里安脸上的笑僵住了，旋即将手中的书丢到沙发上，起身向门外走去。
　　“尤里安！等等！”王后失去了平日里的优雅，近乎尖叫起来，“我们不要再回避这个话题了，尤里安！和我谈谈！”
　　尤里安蓦地折返，停在王后跟前，瞳孔中纠结起深蓝色的怒气：“现在你想和我谈了？！他昏倒在我面前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我求你别把他送走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王后脸色惨白，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这就是你这么多年那么恨我的原因，我和你父亲当时没有办法……”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解释。”尤里安深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亲哥哥，被送出维立叶尔之前都没来得及和我说声再见，只是因为他得了瘟疫而被害怕传染到的父母所厌弃。”他感觉再也没法在这个房间里待下去，快步走向房门。
　　王后在尤里安身后啜泣道：“难倒你不想知道他的事情吗？你不想知道他……最后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
　　尤里安手摁在房门：“我唯一知道的是，他已经死了，而且全都是因为你们。别的我一概不想了解。”
　　尤里安拉开门，却正对上伸手作敲门状的齐格，两人俱是一愣。齐格是照例在尤里安顺前询问他的吩咐的，此刻却震惊于尤里安泫然在眼眶中的泪光，一时堵在去路上还不自知。
　　尤里安却迅速换上一副经典的嘲弄表情，好像刚才那个目含悲戚的少年不存在似地：“听墙角，齐格弗雷德？下次做得专业一点。”说完弃他而去，留下齐格在原地，仍未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