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人》子夜无人

4、第 4 章

　　不知是我的刻意走近，还是纪年对我有些许的接纳。我们的关系不似这越吹越冷的秋风，反而像极了和煦的春风，彼此都有温暖的感觉。
　　修完病假，公司里的工作也积了不少，虽然有些忙得焦头烂额，但是应酬少了，每天还能按点儿下班。鉴于我健康的生活态度以及习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几年独自在外漂泊，厨艺也见长。在超市简单选取几样食材，回家小忙活儿一阵，简直对自己的作品满意至极。纪年也就成了我家的常客，吃了我的饭菜，他终于有了些血色。看着他渐渐丰润的脸庞，我也倍感欣慰。
　　还不快感谢我，再出几个月，你就可以拿到市场上去卖了。
　　埋头吃饭的纪年，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有惊讶和喜悦。裂开嘴笑起来，这是认识他后第一次看他那样大笑。可是我总觉得，这并不是因为我，因为他的眼神告诉我，那里面似乎并不是我的倒影。女人要是像我一样敏感，也是很倒霉的一件事。要不是李忱做的那样滴水不漏，也许我还不至于被他伤的那么彻底。
　　晚饭后，他负责洗碗。我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各色节目，时而为一些有趣的事笑一笑。很陶醉在这样的氛围里，家里有一个人，笑声也不是那样空荡。他不是亲人，不是爱人，但是有这样一个人在证明，你不是一个人，有的时候，人们只是需要这样一个存在。
　　道别，晚安时，纪年脸上淡淡的微笑，让我很心安。我很想他一直都这么浅浅的微笑，至少让我感觉到他是幸福的。
　　拿起床头，那幅油画。抽象派。一个被拼接起来的女人像，不知道为什么他让我坐在那儿两个小时，竟把我描述成这样。
　　那是我第一次走近他的世界的一小部分，在他套间的最里间有个小小的房间，门也很别致，是木门，但是很明显经过修饰，看起来像童话里可爱的木门。进去以后，满目的蓝色，上部淡蓝下半部深蓝的墙纸，然后一面落地窗。我凝视着这面落地窗，仿佛看到纪年头靠在那里，眼神无处落点的模样。我走向落地窗前，移开玻璃门，虽然迎面而来的是呼呼的热气，但是我还是做出张开怀抱的姿势。回头，对纪年大笑。嘿，真像来到海边。他一脸欢笑，仿佛被我感染，但更多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是呀。这里总是能给我很多灵感。他把这个房间的边边角角都一一过目，眼光四处流转。其实房间里没有更多地摆放物品，只是一面画架和地上摊放着的颜料，旁边还有小小的蓝色水桶，不过里面早已满满的空气，只是还留有些颜料的残迹。
　　我抚摸着立着的画架，看着透过窗外远处的浅蓝天际。心里想的是，是怎样一个人给了纪年这一切幸福的回忆，那些挂在墙壁上的人影，鞋柜里收起来的淡蓝色拖鞋，这间充满静谧而安详的蓝色小屋。这间房子有很多不足为外人到也的幸福。神游天际之时，纪年却突发作画的兴头，结果就有了现在我手里的这幅抽象画，虽然未描绘出我的相貌，但是却也是独一无二了。
　　抚摸着已经干涸的画面，心里除了欣慰还有淡淡的忧伤。想到纪年头靠窗出神的样子，心头便有这个故事必然不愉快的预感。这么长时间的往来，我和他似乎对感情都有避讳提及的默契，这是围绕彼此生活所触及到的方面。他也只是淡淡提到在从事摄影和作画方面的工作，至于亲人，有次母上大人打来，我在打电话的间隙看了眼纪年，他眼睛盯着电视，眼神很呆滞，在出神，而后慢慢垂下眼，缓缓闭上。很短暂的动作，但也说明一切。
　　辗转反侧，走出李忱给我的噩梦，纪年给了我又一个失眠的理由。到底该不该问问他，可是，可是那样，会不会伤害到他。
　　在艰难抉择中，逐渐迎来第二天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