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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三千弱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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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西郊一片浓密的树林。放眼望去,竟不能望到边际,高大的树木隐天蔽日。此时,整个树林充斥着泥土与植物的清香。
仓颉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扶着树干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用衣袖拭了拭额上细密的汗珠,一转头,却瞧见那白衣女子正冷漠的盯着他看。似乎是记起什么,他连忙松开紧抓着那女子的手,面色绯红,“实在是对不住,姑娘,情急之下,在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如有冒犯,还请姑娘原谅。”
而那女子似是未听到般,一双如墨的眼眸依旧盯着他看。微湿的头发轻轻随风舞着,白皙的皮肤因方才那阵跑动而略显粉色,朱唇轻抿,眉头微微皱起,煞是好看。就连仓颉也不禁看得呆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急急后退几步,把目光投向别处,脸已然红到了耳根。“姑娘,姑娘为何一直盯着在下看?实在是有违礼数。”
良久,那女子才开口,“拉着我一并跑到此处,不怕我连你也杀了么?”
未曾聊到那女子会有这般疑问,仓颉呆了呆,方道:“这件事本因我而起,连累姑娘被那李家人追杀,仓颉心中已过意不去,又岂能独自逃生?”
那女子微怔,而后一抹微笑染上唇角,瞬间,犹如冰花在夜间缓缓绽放。“多谢。”她轻轻开口,语气少了几分冰冷与疏离。
“何须言谢,姑娘言重了。”语毕,从臂间的伞堆中抽出一把伞来,撑开,遮在二人头上,如撑开了一个世界般。一时,只有细微的雨丝落在伞面的声音响起在二人身间,四周静得几乎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仓颉只觉得心跳加快,连忙打破了这份安静。“对了,在下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
“弱水。”那女子淡淡开口。
“弱水?姑娘如何没有姓氏?”
那女子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语调冷冽:“用不着姓氏,弱水二字足矣!”
仓颉刚要开口,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其声势之大,就连他这个书生都听得出其人数定不会少,其间还夹杂着几句类似“妖女出来受死”的谩骂声。
弱水的神色瞬间变得冰冷,眼中的杀意强烈得似能把人穿透。她抽出腰间的弱水宝剑,顿时四周的雨丝向剑身疯狂汇聚。一股寒气从中散发出来,逼得仓颉连连后退,脚下一个不稳,手中的雨伞险些掉落在地上,他有些焦急,“弱水姑娘,李家的人追到了,为何不走?”
弱水冷哼一声“不知死活!”
话间,追杀的人已经赶到,足足有上千人,黑压压的一片。其间,一牛高马大,凶神恶煞的大汉冲在人群最前头,大汉手提一把宽三十公分,长五尺的精铁大刀,刀背上镶的八个大铁环在空气的摩擦下嘤嘤做响,刀身上纹的两条恶龙露出狰狞之色,仿佛要破刀而出,生吞了眼前的白衣女子。
此时,一众人已将二人围得水泄不通,王仓颉面色发白,躲到弱水身后。而弱水依旧面无表情,冷漠的看着身前那大汉对她骂道:“妖女!这下看你还如何逃得掉!”
弱水未理会,只是用身遮住了后面的王仓颉。
那大汉又喝道:“你们听好了!凡是伤到这妖女的,赏银百两!取妖女首级者,赏银千两!生擒者,赏银万两!”
语毕,那大汉后脚踏地,其下的黄土深深凹陷下去,而后整个人向弱水弹射而去。精铁大刀上的两条恶龙顿时乱舞起来,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吼声。他运气挥刀,卷起一阵气浪,成雷霆之势朝弱水砍去。
弱水依旧不为所动,待到那气浪拍到身前时,一挥剑,那弱水宝剑上汇聚的雨水化作一道水幕挡在其身前,而那气浪连带那大汉的精铁大刀竟不能再前进分毫。
“哼!不过如此。”弱水一哼,整个水幕炸开,化成万根细长的水针,朝那大汉疾射出去。
“快!快!杀了这妖女!”眼看了弱水向自己杀来,那大汉一时乱了阵脚,一边奋力挡住尖锐的水针,一边喝道。
其身后的人听得他这一声大吼,立马朝弱水涌去。那大汉趁机混入人潮,若弱水留意便会发现,大汉正是在人群的掩护下朝她身后的王仓颉奔去。但此时,弱水已被团团包围,哪还有心思去关心大汉的去向。
弱水提剑杀入人潮中,人剑浑成一体,所过之处,尸首伏了一地。手中的弱水剑有如神兵,削铁如泥。没了武器的众人哪是她的对手,还未沾到她的衣角,便被弱水剑散发出的寒气冻成冰雕,再被一震,立即碎成冰屑,落了一地。
再看弱水,一挥剑,一转身,都带动衣裙飘动,不停飞扬在身周的冰屑更是衬得她绝美无双,如此无暇,如此不食烟火。
片刻间,人潮便少了些许,眼看就要杀出一条通路,只听那大汉喝道:“妖女!你那小情人正在我手里!还不放下武器,速速领死?!”
弱水转头望去,只见他一手持刀,另一手死死的掐在仓颉的颈上,见弱水向他看来,更是佞笑着,拎小鸡般把仓颉举起,冲着她摇了一摇。而此时,仓颉已近乎晕厥,一张斯文清秀的脸已成了紫青色,再这般下去,恐怕真要被掐死。
顿时一股滔天的杀意从弱水身上散发开来,手中的弱水宝剑铮铮做响,临近之人无一不是被震开三丈远,就连那大汉都不由得退了两步。只见弱水缓缓飘起,悬在空中,衣袂无风自动。她持弱水剑贴于眉心,口中念道:“吾仅以宝剑弱水之名,洗尽一切污浊之物——三千弱水。”语毕宝剑向下一划,顿时一道滔天的蓝紫色巨浪从剑中奔涌而出,直朝众人盖去,水浪之上一片清明,连尘埃都落进那水中。
“三千弱水内,万物弗得生,鹅毛飘不起,芦花定沉底。你!你竟能操控三界中至阴至寒之水!你到底是何人!”大汉面露惧色,越发用力地掐紧了仓颉的脖子。而还未等到他有下一步动作,那蓝紫色的弱水已然漫上了腰间,他面若死灰,大喊:“我乃离魅宫弟子!你不能…”话未说完,整个人已被弱水淹没,溺死于其中。而那弱水有灵性般,也不碰仓颉分毫,从他身周绕过,继续吞没其余人的生命。
失去支撑的仓颉从空中跌落,弱水挥手,一股真气将他托住,而后飞掠过去将他负于背上,望着浮尸便野,冷哼一声,收起三千弱水,提剑继续向西面掠去。
此时,李家别院,看着桌上碎裂的一堆玉块,李富贵勃然大怒,他猛然起身,一巴掌把身前的朱红色雕花实木方桌拍得粉碎,“来人!再从护卫中挑五千好手,给我去追杀那妖女,还有那废物王仓颉!斩不下他二人的头颅,不许回来!”
他气的咬牙切齿,负手踱来踱去,转念一想,又一计上心头。顿时两眼眯成一条缝隙,射出如蛇一般的阴毒目光。“哼!王仓颉,王家…”说罢,带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府院,直奔王将军府而去。
虽说李富贵独子李肆被杀一事才发生不久,但王将军是何许人,早在第一时间就已得到消息,此时得知李富贵带了人正奔将军府而来,心中冷笑。整个杭州城,上至朝廷重臣,下至街边乞儿,谁人不知王仓颉乃他王文昌之弃子。而今李肆被杀,那李富贵竟上门来兴师问罪,定是想从中收取好处。心中虽明白李富贵没安好心,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眼看李富贵一众出现在厅前,连忙摆了笑脸出去迎接。“呵呵呵,今日是什么风,把李大人吹来我府上了啊。”
李富贵看他皮笑肉不笑,一脸不悦:“小人无官无职,哪担得上“大人”二字。倒是王将军,不但位居三品,还教了一个“好儿子”!”
王将军摆出一副疑惑之相:“哦?此话怎讲?”内心却暗骂道,老家伙,给你几分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哼!王将军难道不知吗?你那小儿子王仓颉与妖女勾结,竟于今早当街害死我儿李肆,不出这口恶气,叫我如何对得起孩子死去的娘亲!”李富贵越说越激动,最后还把自己死去的小妾扯出来,一副伤心欲绝之相,看得王将军不断皱眉,眼中的不屑更是显而易见。
“如此说来,倒是本将军的不对了?”他踱步到桌前拂袖坐下,“那你不妨说说看,你想叫本将军如何?”
听得自己想要的答案,李富贵心中笑开了花,偏生还要装得一脸悲痛。他道:“我也不敢叫将军怎样,只求将军看在与李某多年交情的份上,派出府中精锐,同我一道去追杀那妖女!”
王将军拿起手边茶杯喝了一小口,心中的想法瞬息万变。这老狐狸一向阴险狡诈,雁过拔毛,这下怎会如此好说话,莫非又有什么阴谋?且依他,看他还能如何蹦哒。想好这些后,一丝笑容浮于脸上,“这有何难,将军府上下无一不是精锐,你就随意选些人与你同去吧!”
李富贵一听,心中更是欢喜得不得了,连忙答应下来,生怕他反悔了。待到选好人走出将军府后,立马笑得一脸阴险,带人向杭州城西郊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