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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油纸伞 ...

  •   二十年前,断桥边。

      “婉儿,待我功成名就,定回来娶你为妻,等我!”

      ......风吹柳飘,千丝万缕,断桥边静候轮回,一生相守。可否。

      弱水三千,只饮一瓢,三生石缘起缘灭,相濡以沫。承诺。

      奈何桥下,独竖莲花,犹带彤霞晓露痕,桥上,是郎否?

      几世繁华,为君独舞,唯念郎终日凝朦,天涯,共相随。

      雷湘山上又多了一座坟,土还是新的。坟前有一白衣女子静静地跪立着,丝毫不在意衣袂被刚落过雨的草地润湿。一动不动,仿佛过了千年。

      终于她动了,抬手洒下一片粉尘,白色细密的,落在小山一样的坟头上,如同二十年前的那场大雪。

      “师父,你安息吧,弟子定会帮你完成遗愿。”弱水握紧了手中的剑,一片冰凉的触感。随即宝剑出鞘,白光一闪而过,原本空白的墓碑上多出了几个大字:尊师林雨之墓。

      若有人认真去看就会发现,六个大字,笔画刚劲有力,笔锋处,似有浓烈的戾气要破碑而出。而此刻正向山下掠去的那道丽影眼中,末世般的仇恨疯狂翻涌。

      ......杭州城,多雨的三月此时整个杭州城都笼罩在细密的烟雨中。繁华如杭州城,做为皇城的所在地,即使是雨天也有很多商贾和游客。至于本土人,却是早已安歇在家中,享受这雨天的安逸了。

      络绎不绝的人群,撑起的油纸伞遮住了大片天空。人潮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移动着,衣袂飘然,宛若九天上之仙子。弱水一席白衣,一头青丝垂落至腰间,未曾撑伞,任凭如丝的烟雨抚过她精致姣好的面庞,抚过她的青丝,抚过她腰间的惊世宝剑。

      “弱水三千,只饮一瓢;沧海万倾,唯系一江潮...”

      有儒雅的颂书声远远传来,她眼神一暗,朝声源掠去。只见一男子,着一身青衫,手持一卷略有破旧的书,坐在一个不起眼的雨伞摊后自顾念书。

      似乎是有所察觉,男子抬头,眉目清秀,其间尽是斯文儒雅。他笑了笑,问道:“这位姑娘为何不撑伞呢?莫看杭州城的雨小,淋久了也是会染风寒的。不若,在此买把伞吧。”说完他把书卷小心的放在一旁,从摊子上挑了把油纸伞,递给弱水。

      弱水蹙眉,她伸出手去,似要接住那雨丝:“江南的雨就是如此轻柔,像女子温婉的心思,叫人如何忍心用伞去抗拒?”

      卖伞的书生一怔,微笑:“这最易伤人的,可不正是女子么。”似乎未察觉到身前女子的目光变得冰冷,他继续说道:“你看,杨玉环,妲己,甄姬,无一不是倾城之貌,却皆为覆国祸水。女子越是美丽,越是伤人至深。所以姑娘,”他不由分说的把油纸伞放入那女子手中,“在杭州城,雨天,还是撑伞为好。”

      那白衣女子猛然把手抽回,轻哼一声,只见白光闪现,剑已然架在书生的颈间。剑身修长,其上似有灵光浮动,剑身靠近剑柄处刻有两个月色般匹练的古字——弱水。随着宝剑出鞘,那白衣女子的气势越发得凌冽:“那你倒是说说看,白娘子和许仙,到底谁伤了谁!”

      书生的身子一僵,又笑道:“千年前,白蛇被镇入雷峰塔后,许仙在塔前的万丈台阶前,一步三叩首,不眠不休,只为求得上苍开恩,饶恕白蛇水漫金山的罪过。历时五年,观音大士终于感动,命法海于千年后当初白蛇。许仙能做到这份上,也说不上孰对孰错了。”

      白衣女子收回手,抬头朝雷峰塔望去。相传雷峰塔以九天寒铁铸成,内有无妄之火日夜燃烧,共九十九层,一层比一层厉害。

      她轻抚剑身,幼时师父告诉她,弱水剑是白娘子以自身精血加之九天寒铁铸成。有灵性,能察知主人的喜怒哀乐。被镇压在最低层的白娘子定是被无妄之火锻烧至了魂魄,才会使弱水剑每阴雨天,剑身便轻微颤动。

      那书生顺着女子的目光望去,又道:“传闻明年今日便到了千年之期,许多人不远万里来到杭州,就是为了一睹白蛇和许仙,就连这和许仙粘了些关系的油纸伞,今日来也卖的分外好。”说罢,拾起被那女子扔在地上的油纸伞,用衣袖拭去其上的泥土,又递到那女子的眼前。

      “呦!这不是王将军府的八少爷,仓颉,王八仓么?”

      二人转头看去,只见一行七个人大摇大摆的向他们走来。个个锦衣华服,为首的那名男子更是满身金玉器饰,摇着一把折扇,戏谑的看着伞摊后的书生王仓颉。

      仓颉收起笑容,面色铁青:“李肆!我好歹也是王府的人,你当街辱骂王府八公子,不怕王府的人降罪于你吗!”

      “哈哈哈哈!本公子听到了什么?这穷酸书生竟自称王府八公子,还要降罪于我等。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被唤做李肆的正是为首那男子,满脸肥肉一抖一抖,笑得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我呸!王八仓,少爷抬举你两句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杭州城谁人不知你王仓颉是一贱婢所生的野种!偏偏还是个百年不遇的习武废材,别说骂你几句,就算是打残你,王将军也不会为了你这个垃圾而降罪于本公子!”

      “你!你!...”仓颉气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平日里腹中满载的诗文句子,此刻偏生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李肆一行人嚣张地放声大笑。

      李肆突然止住笑声,面色阴沉的盯着仓颉:“这个垃圾王八仓竟敢用手指着本少爷!你们几个上去,给八少爷松松筋骨。”

      听得李肆吩咐,其身后的六个家丁一拥而上,卷起衣袖对着仓颉招呼过去。看着仓颉被打得惨叫连连,李肆那双挤在肥肉堆里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他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了摊前那白衣女子身上,顿时两颗贼眼精光大放。他□□着上下打量那女子的身段,满脸肥肉上下抖动,口中吐出的言语更是猥琐至极。“嘿嘿,小妞,看你生得不错,不如从了本少爷如何?少爷会好好伺候...”

      话未说完,只觉眼前白影一晃,也不见那女子有何动作,李肆的贱笑凝固在脸上,下一秒,从他额头裂开一道血缝,整个人“哗”的一下随之从中间裂为两半,脑浆内脏流了一地。充满腥臭的血水四下飞溅,到了白衣女子身前却仿佛被定住了,不再前进一分。而那女子依旧白衣胜雪,手中的弱水剑上甚至看不到一丝血迹。

      另一半正在把仓颉往死里打的六个家丁全部愣住,对上那女子冰冷的目光,六人无一不是惊恐地瞪大了双眼,频频后退,双腿不停的打颤。更有甚者,脚下润湿一片,一股异味从中散发,竟是因恐惧而失禁于此。围观的一众人已做鸟兽飞散,仓颉也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开始整理那堆烂摊子。四下一片诡异的安静。

      “你...你...你这妖女!竟敢杀了小少爷!你等着,李家定会让你...让你生不如死!”其中一个瘦高老者颤巍巍地指着那白衣女子破口大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少主子被人当街杀死,叫他如何能冷静。

      “哦?让我生不如死?哼!”一抹冷笑浮现于那女子的嘴角,她持剑向六人缓缓走去“如此,我先叫尔等生不如死罢!”

      众家丁听罢,纷纷向四周逃窜开,其中一人边跑,一边自怀中掏出一枚鹅卵石大小的黑色珠子,将其捏碎后停住脚步,阴恻恻的盯着那女子骂道:“妖女!等死吧!哈哈哈...呃...”

      那人的笑声在被一道白光穿透其咽喉后戛然而止,白衣女子伸手向虚空一抓,那白光便开始在六人身间快速游走,六人仿佛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只从喉间发出破碎的呻吟。直到那白光再次回到白衣女子手中,众人才徐徐瘫倒在地,七孔溢血,筋骨寸断,却有一息尚存。

      仓颉见状,赶忙抱起一堆伞向那女子走去。“姑娘,你可惹大祸了!李肆是杭州城最大盐商,李富贵的独子。刚才那家丁捏碎的珠子名“讯珠”,珠子只要一碎,李家的人便会知晓,会立马派人追杀姑娘你的!”

      那女子漫不经心地把剑收入鞘中。“又如何?”

      此时的仓颉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斯文模样,他焦急地解释:“在下知道姑娘身手不凡,李家不一定有像姑娘这般的高人,但李家人多,寡不敌众,姑娘还是逃走为妙。”

      白衣女子并不理会,转头又向雷峰塔望去。

      “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仓颉向一个方向跑了几步,想想又急急走回来,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道:“姑娘,失礼了。”说罢,拉着她朝城郊跑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油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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