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相思十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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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爱叶慕谦的。他带给我的那种安心的感觉，仍旧萦绕在心。
他如初见般温文尔雅，也如初见般喜欢戏弄我。他不介意我女流身份，与我煮酒论诗，一起弹素琴忆昔日的竹林七贤。无论在诗社还是在乐坊，我们总是很默契的达成共识，我常常想，或许这就是人人常说的高山流水觅知音。
我不知道，总是喜欢赖在一个人身边，总是习惯性的想到他，总是在意有关他的一切，其实已经对一个人种下了情根。那时我只想着男装的我可以跟在这样一个公子哥身边也不是件坏事。不知是否是因为我的缘故，他身边不再是一堆人的阵仗出游，每每我们两个人都不带小小厮，去酒家要上一壶好酒，他给我讲他的游历，我给他讲我的故事，常常掌柜催促我们小店要打烊了我们方才离开，那时不知怎么会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不曾想过我们也会有找话题却仍旧以两个人默不作声而收尾。
我想我对他是充满感激的。也或许是这份感激之情混杂着他带给我的感动，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原来的我，虽桀骜不驯，可是却是一个做事情摇摆不定的人。为了尽快逃脱，身上并未带太多的银两。在洛阳的这一个月，囊中羞涩那是必然的。叶慕谦在银子方面总是能做的滴水不漏。每次与他出去，他都不会带银子。酒足饭饱后，总是掌柜的前来询问饭菜是否可口，可有需要改进的。他总是笑嘻嘻的做一番点评，掌柜的点头哈腰的奉承着。跟着这样一个贵公子混着倒是不用担心吃霸王餐被人打出去。
他很细心，有些私塾需要一些年轻的书生为稚童上一些浅显的弟子规和三字经。这样的活，很多穷书生争抢着，偏偏他不动声色的就给了我。
这样一来，在洛阳的游历由原来的一个月变成了一年。
这一年中，宁家未曾派人来寻我。我想，大抵不过是祖父对我已经死心了，只盼我别惹什么事就好，索性任我胡闹。
都说，男女之间若是如此交好不是男子对女子动了心思，便是女子对男子有了情义，男女之间若想有纯净的友谊几乎不可能。
原来的我是不信的，直到秦皎的出现让我相信了这句魔咒。
叶慕谦近来总是怪怪的。每每去府上找他，都是小厮推脱着说他不在要不就是把我带到某一茶楼等他。有时，等到茶楼打烊也不见他现身，反而是小厮很不好意思的催促我先回去。
很巧的是有些传闻让我不得不在意。
某日，终于可以见到这位久未谋面的大忙人，我有些愤恨的拉他去城中颇具盛名的珍馐斋让他好好补偿我最近失宠的胃。
就是那一日，我便知道了他为何多日不见得原因。
秦皎那日着实是漂亮的。再见她，她以不似那天游湖时的矫揉造作，大方的与我作揖，坐在了叶慕谦的身侧，明目张胆的告诉我她是属于他的。
我并不只这位小姐姓甚名谁，也不知她到底是何身份，只见她与叶慕谦如此相熟，心中有股无名的怒气向上撺掇，我这个人，处理其他事情时按照叶慕谦的话说，毛毛躁躁，可是，只要是跟他有关的事情，我自认为可以让自己做的有条不紊，不显山不漏水的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我不说话，只顾吃着那些怎么嚼啥都没有滋味的菜。不去看那两个人是何表情。我只知道，想要打仗没有吃饱必败无疑。
打了个饱嗝，那个被我虐待了的胃此刻气鼓鼓的。正当我在思考怎么打破这个僵局的的时候，叶慕谦身边的那个姑娘却说话了。
“没想到宁公子身材瘦小，却如此大的食量。”话语间难掩刻意讨好。
“她从来就是如此，不管给她吃多少，总是喂不胖。”叶慕谦左手食指敲打着桌子，还是一脸笑意的看着那个女子。
笑，笑，笑。敢情儿您就会笑么。刚刚被我压下去的怒气又撺掇了起来。好几天不见得担忧还有无人问津的难过却都被这怒气挑了起来。我二话不说，拂袖便向门外走去。
一双小手忽然拉住了我的袖管，那个刚才笑的明媚的女子，此时正一脸打探的看着我。
“宁公子怎么这就要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了么。”
好你个风尘女子，本小姐的事情连宁家的那位都管不得，你倒是挺喜欢管我的闲事啊。
心中如此想并不代表一定要如此说。与叶慕谦在一起，我学会了一点，那就是，装！
装优雅装大度谁不会呢。
我装作毫不介意的执起那双小手，只见那姑娘脸不红耳不臊的看着我，下意识我的我就看向叶慕谦，此时的他嘴角微微上扬，正在那儿品着酒，眼中仍旧是我看不穿的深邃。
我有些愤恨的看着他，真是怀疑，他是不是把我那点儿秘密全盘托出的告诉了这姑娘，要不就是这姑娘风尘中呆久了不知道并不知道害羞两字怎么写。
果然，我就知道，这叶慕谦大嘴巴什么都跟人家姑娘说了。这姑娘不害羞已经在我意料之外了，她居然反手握住我的手，亲昵的叫了句：“晚清姐姐。”我想，我当时那表情，足矣杀死一百个叶慕谦。
那柔柔腻腻的声音，听起来心下就觉得不舒服。
我有些没好气的打掉她的手，又坐了回去。那柔腻的声音又说道；“姐姐，叶哥哥说你是他的好兄弟，有些事情叶哥哥说我可以来问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他能有什么事情需要来问我的，我们既不是知己也非知音，你要想问便问吧，我可不敢保证我能回答得了你的问题。”我有些没好气的看着她，此时心中只觉得有些疼，好兄弟是么，原来，那些美好的瞬间都是我的错觉，你不曾爱过我，果然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此时，那女子却娇羞了起来，起身坐到我身旁，附到我耳边说道；“姐姐，叶哥哥问我可否跟他在一起，他说他是否值得我如此让我来问问你，他说你是最了解他的人。”说完，她不好意思的看向叶慕谦，看了看我，脸更加红晕了。
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呢，我只知道，我仿佛是在吃着一顿香甜可口的佳肴，突然吃出一个蟑螂。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让我真的想吐。
叶慕谦，你真有本事！泡妞就泡妞，你拉扯上我你也不觉得愧得慌！
明知道心中很痛，可是我还是看着我对面的那个把玩儿着手中折扇的混蛋男人，佯装淡定的问道；“你要追人家姑娘？！”
我怕听到他的答案，我害怕，我怕那答案是我不想要的。
“恩。”他仍旧把玩儿着，像这件事情不需要花费太多思考便能作答一样。
我知道，我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是极度难看的，我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对身边的女子说道，“跟他在一起挺好的，他人不错，值得你为他托付终身。”
说完，不等她做回答，我便再也控制不住我的难过，起身走出去。
没想到叶慕谦会舍得那美佳人跟了出来。他并不说话，一直跟着我走了很久，最后，我忍无可忍，回身便撞到了紧跟在后面的他，他下意识的抱住我，免于了我那本就单薄的身体与大地来一次亲密的接触。
我推开他，大声的吼道；“你跟来干嘛！陪你的美人去！”
他眼中此刻更加深邃，大手覆上我的手，掌心是一片温暖，可这蛊惑人心的温度却没有温暖我的心。像是感到我的不适，他不着痕迹的放开我的手，不怒反笑道；“怎么，生气了？！”
我心中烦闷，冷哼道；“叶公子，我对您的了解还真是微乎其微。”说罢，我也不看他的那已经看不清神色的脸，转身跑掉。是啊，我害怕，我害怕我付出了真心得到的却是他的一句，我们只是兄弟。第二天，我便带着玉珠走了。
未给他留下只言片语，只想着，若是有情有义，他会想尽办法追我而来。只是，一切都未曾想我想得这般。
收到他的信，是回到宁家的第二个月。他托小厮送来邀我在明月楼一聚，并未留下署名，可是我知道是他。我慌忙唤来玉珠为我梳洗打扮，挑了件竹青色衫裙，梳了凌虚髻，心想着他未曾见过我女装打扮，心中一阵窃喜，带着玉珠就连忙赶去明月楼。走到楼下，心跳加剧的感觉让我对自己都有些气恼，为何只要他出现，我的生活就会变得不再平静。当再见到他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时，我竟又不免紧张起来。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自从我进来就未曾移开分毫，不知是否是我多心，他的眸子虽深邃却掩藏不出期待和欣喜。当我看到他身边那个娇小的身影，顿时心就凉透了。
原来，两个月不曾改变的是我对他的心，也不曾改变他对我的兄弟之情，加深了的却是他与秦皎的男女之情。
我不愿意让自己在他面前显露出丝毫难过，不愿再多看他一眼，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他没有再像上次一样追了出来，果然，时间会改变很多，可是第二天，我便后悔了。当我满城寻他，他却失去了踪迹。
再见他时，我却知道了他的婚讯，原来，还是迟了。如果，我勇敢一些把一起切都问清楚，是否结局会不一样。我忘不了他拿着那把折扇，那是他拉着我的手一起画的雨夜盼荷开，如今，却是我在上面提了李冶的《相思怨》， “晚清，你从来爱的都不是我，你爱的都是你自己。我并不知道你为何从来都不肯相信我，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汝是吾一生所爱。”他走了，我想我们不会再相见。也许，本就不该相见，这样就不会相知，如此就不会相思。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和如不见识。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做相思。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十诫诗仓央嘉措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相思十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