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词》WUheiger

4、相见和如不见识

　　你可曾听过飞鸟与鱼的故事。飞鸟与鱼相爱，本就是一场错爱。飞鸟应该爱的始终是飞禽，鱼本就只应该爱鱼。
　　宁晚清将扇子轻摇，待墨痕全干，将扇子折起。
　　“庄子的《内篇大宗师》中有这样一个故事：“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宁晚清说完望向身边那个自她提笔就不曾有半句言语的男人。
　　此人听闻身体不禁一颤，抬眼望向晚清的眼睛，那双眼睛此时正不转的看着他，没有想象中那般怨愤，却平添了更多的坚定。
　　“庄子《外篇天运》中也说过：“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叶慕谦伸手握住晚清的柔夷，触手一片冰凉，那种冰凉随着手指向胸口某一处延伸，刺的那里疼痛难忍。“晚清，为何你从不肯好好听我解释，”那个自相识就从来没有在旁人面前露出过疲态的男人，那永远都透着神采奕奕的脸此时写满了乏倦，“你从不问我因由，所有事情权当默认，你可知，有些事情如果你不问只凭那些只言片语，你留给我的信任可还剩些许。”叶慕谦握着晚清的手紧了又紧，说道最后时，许是牵动了多年来的情感，那语气全然不是晚清认识的那个从来都只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平日里惯用的。
　　晚清心中泛酸，若说相信，她自是无条件的相信他。只是，在爱自己和爱他比起来，想必爱自己更容易。曾几何时，那些过往的曾经在她的眼前涌现，她试图抓住那些片段，却发现回不到过去，正如叶慕谦选择了秦皎，而她选择了自己。
　　两个人分开是早就预料的事情，却不知，相见的如此之快，分开却也如相见般迅速。
　　知道晚清主仆要走还是昨天早上的事，自那天晚清与那贵公子见过，韩熙载似乎没有怎么见到晚清出入。几餐都只见玉珠送至客房，也不知是菜色入不了晚清的眼还是因为上次玩儿水着了风寒，那些饭菜晚清没有动几口就又被端了出来。
　　韩熙载轻轻敲了敲房门，见没人应声，转身想走，此时，门却开了。晚清发髻有些散，几缕青丝垂下，眉眼间俱是疲乏，好在那好看的眼眸还有丝丝神采。
　　“宁兄怎落得这般憔悴，可是上次玩儿水果真着了风寒！”韩熙载上前一步扶住晚清，将他带到榻前坐下，见晚清穿的单薄，拿过榻上的披风将她裹紧。
　　“韩兄放心就是，可能是这些天休息不好，看过了郎中也说并无大碍。”晚清并没想到韩熙载会来。刚才有人敲门，只当是郎中派人送药过来，却不想看到的是他。
　　爱情自有天意，冥冥之中，你遇见了一个人，你为他煎熬，殊不知，真正和你有缘的人才刚刚出现。也许就是这开门的瞬间，月老的那根红线便将二人绑在了一起。
　　“要注意休息，着了风寒可大可小，”韩熙载瞟见桌上有一碗用小米熬的粥，此刻还有些热气，心下想着晚清可能未曾动过，便走过去将粥端过来，盛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晚清不曾想过韩熙载会如此，想起两个人见面不过尔耳，屈指可数，如今却觉得仿佛是相交多年的老友，心下觉得不妥，连忙去拿韩熙载手中的勺子。
　　“你还病着，让我来。”韩熙载看着晚清慌张心中自是觉得十分可爱，一个男子长的如此清秀娇小是让人想要保护的，心中有些不知名的情绪被归结到自己强大的保护欲中，当时若是细想，那究竟是怎样的感情让他有了体贴的一面，或许要追溯到第一次见面吧。爱一个人，不是一见钟情便是日久生情。他韩熙载显然是第一种。
　　晚清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想起与他相识以来，越发觉得这个人性情开朗，刚才种种不适也觉得太过于矫情，遂一口一口的吃下了他喂过来的粥。也许是太久没有进食，喝下了大半碗以后，胃里犹如翻江倒海般难受。
　　韩熙载连忙将她抱起，平躺下，又倒了杯热水给她，扶她喝下，方再坐到她身边。
　　“哪有人像你这般不知爱惜自己，”韩熙载将晚清垂下的青丝放到耳后，“可是累了？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让书童来叫我。”他伸手窝了窝晚清的被角，看到晚清正愣愣的看着他，伸手拍了拍晚清还在发愣的脑袋，一脸好笑的掐了掐她得脸，笑道：“是不是觉得受宠若惊。”晚清听到他如此一说，脸瞬间通红，推开他掐她脸的手，连忙哄他回去。
　　“你这个人，真是阴晴不定的。”韩熙载并不在意，嘱咐晚清要按时吃饭，便替她关好门回到隔壁的客房。
　　晚清心中百般滋味，只觉得困意袭来，翻个身便昏昏的仿佛是睡着了。
　　这一觉，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中仿佛又回到了叶慕谦身边，他们把酒高歌，不醉不休。那把题画的扇子又回到了她手中，那上面并没有被她提笔写过的李冶的《相思怨》。晚清觉得一切太过虚幻，醒来时，方想起那把折扇已经还给了他，眼泪再也困不住，一滴滴滑落。或许，她还需要时间来忘记那些关于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