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莫问出处》雨令

11、吵闹者去死

　　十一、吵闹者去死

　　大小姐，你得了解我的苦衷，你得听话。
　　大卫对我苦口婆心。
　　如果不是被绳子绑着，我真想拥抱那张苦楚的脸。
　　可是大卫，你也要了解我的苦衷，不要逼我听话。
　　我也对大卫苦口婆心，换来两个耳光。如果不是没有眼泪，我一定会哭出来。
　　大卫武功真好，打我这么重，手心都没红。
　　和尚在一旁呜呜哭，英雄你就放了老衲吧。
　　我很无奈：我被绑着，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和尚吐口唾沫：老衲不是说你！
　　我好心对其宣传环保意识：你实在不该把唾沫吐在大卫的鞋子上，看看，挨打了吧。他叫大卫，我叫英雄，你要分清楚才好。
　　被绑成毛毛虫的和尚嘴角流出血，恶狠狠瞪我。
　　如果不是绳子绑的太牢，我会耸耸肩膀表示无所谓。
　　大卫对我真好，还让我坐在石头上。可怜的和尚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我很同情他，并且庆幸大卫与我的交情这么好。

　　大小姐，我就是扛也会把你扛去京城的。
　　大卫咬一口烧鸡，就一口冷水，继续劝慰我。
　　和尚立刻开心：壮士也会扛我去京城乎？
　　呃，这一脚肯定很疼。和尚把血喷到了一尺外。
　　我觉得对于和尚的遭遇我是有一定责任的，因为钱财是我带出来的。他为了偷我带出来的珠宝而下蒙汗药，还追我那么久好心提醒我跑错了路，才被大卫抓住的。如果我跑对方向，他大概就不会抓住了，对此，我很愧疚。
　　于是我对大卫求情：他太胖，扛着太累，丢了吧。
　　和尚感动地哭了。
　　由于我们政见不太相合，所以一会南一会北，走了几天都没走出这片山区。也没见到大卫说的小镇，也没见到除我们三个之外的其他人类。这片山区真是宝地，除了遍地跑的野鸡，好像还有老虎和熊。如果能走，和尚一定可以度化更多的生灵，保护野生动物。
　　可大卫断然拒绝：过冬前需储备粮草，万一几个月都走不出这片山，野鸡又吃光了，还有这坨肥肉。
　　和尚开始放声大哭。
　　我很想告诉他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其实我不喜欢肥肉，可他声音实在太大，我说了他也听不到。

　　大卫，既然我们意愿相悖，不如就此分道扬镳吧。你看附近都是山，你不是想找个山头跳下去成仙吗，现在天时地利。
　　和尚终于哭累了，我开始继续与大卫商量行程。
　　呵，大卫打耳光的手势越来越熟练了。我最近也胖了，脸都圆了，之前我还以为我是瓜子脸呢。
　　大卫对我吼，我这么死了对不起老爷。
　　为什么要对得起他？他那么逼你。我很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无解，趁此机会问出来。
　　大卫挥舞着鸡架：老爷对我有恩，老爷收留我和我娘。
　　没有肉联系的鸡架散了，纷纷落在地上。我看到和尚把嘴凑了过去。真好，躺在地上也有躺在地上的好处。
　　可是是齐轩给你吃喝的，莫老爷子只对你娘有恩。确切地说，是我娘供你娘吃喝的，与老爷子无关。
　　又是两个耳光。在一群飞舞的星星中，我看到大卫眼圈红了。
　　你娘已经帮我逃出来了，所以她欠我娘的恩情也已经还了。你已经不欠莫家的。
　　这次大卫没打我，他打了自己。但是俨然比打我轻很多，声音一点都不脆生。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脸皮比他的嫩。
　　大卫捂着自己的脸呜咽：闭嘴！
　　可怜的大卫，你不必再听老爷子的话了。我逃了出来，你也逃了出来，只要我们愿意，谁也找不到我们了。我这里有不少钱，可以给你买个房子买个媳妇，你可以让你媳妇给你生个娃。
　　大卫眼里亮起一道光。

　　啃骨头的和尚忽然插嘴：可他娘还在猪圈里呢。
　　大卫眼里的光立刻变成了火。
　　靠，鸡骨头太小堵不住你的嘴！如果不是被绳子捆着，我一定会踹丫一脚。
　　和尚不自觉，开始插进我们的讨论中：所以说，大卫应该把你扛回去交给齐轩换回自己的娘再拿了你的钱去买个房子买个媳妇生个娃。
　　我看到大卫的眼睛变成蜡烛，恨不能咬死肥和尚。
　　大卫，我想吃肥肠。我说。
　　除了绳子和耳光，大卫对我还是很照顾的，尤其是食物。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大卫是这么说的。
　　所以大卫忘记了刚才的话题，开始思索从哪里可以弄到肥肠。野鸡的肠子太细，俨然不算。老虎太少，一时半会遇不到。熊皮太厚，不好剥。还有什么呢？
　　大卫化作思想者石雕。
　　和尚突忽安静，并且努力蜷缩妄图使自己看起来小一点。

　　又过了两天，仍没走出去。
　　大卫越发暴躁。最多话的和尚已经很久没敢张嘴，依然不时被踹上一两脚。
　　我有些开心，这件事说明世界上不只我一个路盲。而身子里那根指北针必然是被这里的磁场消磁了，连大卫都分辨不出方向了。
　　而且，山里开始起雾。山上都是树，乱七八糟的排列，乱七八糟的种类，连个记号都没有。地面上堆着厚厚的树叶子，树叶子下面还有枯草。根本看不到路，如果曾经有过路的话。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里没有人，所以没有路。你总不能要求熊和老虎每次来玩都走同样的路吧。野鸡们脚又太小。
　　我好心解释给大卫听，又换来两个耳光。
　　山谷里传来海啸的声音。我想，继我的嗅觉神经被茅坑熏坏之后，我的听觉神经也要弃我而去了。他们娘俩的恩情报在我爹娘身上，却把仇全报在我身上。我好可怜哪，都快成人彘了。

　　我饿～
　　吃屎！
　　我想大卫是真的心情不好，所以连食物都要亏待我了。试问我们每天换一个地方，以前拉的屎都弄丢了，今天还没吃饭不可能有新的。叹气。
　　和尚不知道想到什么，忘了伪装空气，噗哧噗哧笑起来。像极了一个长屁。
　　和尚上气不接下气喘气：你的肠胃真好，我可便秘好些天了，另外，我笑地很阳刚，一点都不像放屁。
　　给老子安静点！大卫捂着耳朵对我们吼。
　　为了让我的脸不再横向发展下去，我没有提醒大卫他的声音比和尚和我加起来还高一百二十分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