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王小予

42、苏晋（1）

　　可能是因为私下跟我见面，顾遥光穿的并不是那么正式。一件白色T恤，一条淡蓝色牛仔裤，看起来像个还没出大学校门的学生。

　　他朝我笑，露出整齐的牙齿，“你怎么想起约我了？”

　　我看着他左脸颊上小小的酒窝，觉得很舒服，“顾遥光，你好像很爱笑。”

　　“是么？”他愣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在考虑我的话，酒窝显得更深，“杨幼伽是吧？做人要乐观。”

　　“乐观……”我跟着他重复道，然后垂头苦笑，盯着他T恤上的字母有些恍惚，“你这样跟苏晋说过么？”

　　他有点儿意外，轻轻眯眼，然后又笑道，“你找我是为了他吧？”

　　我点点头，“算是吧”，然后又摇头，“不对，应该是为了小其。”

　　没等顾遥光回答，我又开口，“顾遥光，我想知道苏小其的事。”

　　他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酒窝里还是隐隐透着笑意，“你应该去找苏晋。”

　　我在考虑他的话，可能因为是个律师，他说每句话的口气都恰到好处，让人听不出什么不妥，我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最终还是不愿意的开口，“小其出事了，是么？”

　　顾遥光并没回答我的问题，往后倚了一下，双手交叉看我，“你想知道什么？”

　　我喝了一口咖啡，苦的要命，苏晋怎么会爱喝这种东西，我皱眉看顾遥光，“我不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顾遥光平静开口。

　　我瞅他一眼，无奈叹气，“是不是跟律师说话都这么累？”

　　他摸摸鼻梁，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职业习惯。我只不过觉得苏晋对你的了解太少了。”

　　这回轮到我好奇了，“怎么讲？”

　　“苏晋说你很傻，很天真”，顾遥光也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皱皱眉，拼命加糖，“我现在觉得他才傻。”

　　我低头，并没对他的话作回应。顾遥光也不急，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沉默了半天我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我倒希望我真傻。

　　顾遥光伸出拇指，轻轻地摩擦着另一只手上的婚戒，并不为我们之间的安静感到尴尬，我想起那天在医院看到的小女孩，开口问他，“你结婚了？”

　　显然，他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点点头。

　　我微笑，“你女儿很可爱。”

　　提起那个小姑娘，顾遥光看起来心情很好。他的眼睛里有着我看不懂的情感，但我想，那无非是为人父亲的幸福与喜悦，最后，他轻轻眨眼，回复平静。是我看的真切，其实这些不过瞬间，最后，顾遥光低头，苦笑着开口，“小慈昨天晚上还问我，小其哥哥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抿了抿嘴唇，愣愣的盯着顾遥光。

　　他笑得很难看，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么？”

　　顾遥光看着窗外，并不出声，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我盯着他的侧脸，微微发愣，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不说也好。

　　沉默了好久，顾遥光转过来看我，眉头轻轻皱着。

　　“苏小其，是曲宛的孩子。”

　　刚刚得知苏晋有个儿子时，后来为苏小其跟他班主任打架时，包括苏晋说希望我能继续教小其的那天晚上，事后我都有想象过他们父子背后的故事。

　　二十九岁的爸爸，十二岁的儿子。

　　忙的没时间陪儿子的苏晋，从来没看过妈妈的苏小其。

　　很难不让人好奇。

　　闲的没事时，我根据多年的小说及电视剧经验，假想过各种可能。但真正从顾遥光嘴里了解到事实的真相时，我还是觉得无法接受。原来现实远比电视剧来的更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