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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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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王肯饶人命,已是奇迹,怎能不好?”女子起身,徐徐踱步入内,身上绫罗缥衣,绝地三尺。
“焚王!”“他是焚王!”船上立刻有人叫起来,声音中满是恐惧。而中毒已深功力不济之人,大都已经昏睡过去。毕竟是焚毒,麻醉的功效是极为巨大的。
“焚王?”夜阑也浑身一颤,低声喃喃,“传说中的江湖恶神——焚王,天地宫九年间都未曾消灭的劲敌,竟是这样一位老者。”
老者哈哈大笑起来,“知道我从不饶命,你还敢替这小子应下?”
“有何不敢?”女子看向一旁倾倒在夜阑身侧的少年,淡淡笑道,“又不是我死。何况以他一个,换一船人性命,真的很划算。”
“看来你也要救这一船人? ”老者捋捋胡须。
“救人?我可没有闲情雅致。只是在我华星宫附近的客人若出了事,教我如何担待?”女子走至夜阑身前,艳红的唇上扬起来。
“啪!”夜阑一把抓住女子靠近薄无双的手,防备地凝视着她,“他已经不行了。”
“九王爷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情有义了?”女子白皙的手缓缓够触到夜阑的下颚,看似柔弱轻盈的一只手,气力却远远大过夜阑,“还是,你已经忘记你母亲对你的告诫了?”
女子俯身,长垂的青丝轻轻在打在夜阑耳上,温热的气息撺掇着炙热的身体。
夜阑瞪着女子,许久,还是放开了手。
而已然意识见浊薄无双被女子一揽,整个身子便全倒入了女子怀中。
女子悠悠一笑,伸手轻轻抚触他的眉眼,那确是俊朗逼人的眉眼。
“看来他真的不行了呢。”老者故作遗憾地嗤鼻,对着女子道,“不如你来接我三招?跟美人过招,也是件莫大的快事。”
“不了,”女子努嘴,黛眉浅挑,“我可不想抢别人的风头。”
说罢,女子的手又细细地抚过薄无双的前胸。
老者一愣,方才分明还无力倚靠在女子身上的少年不知何时竟一手拦着女子的腰,一手搂住了她的背。他的头斜斜偏着,正好伏在女子耳侧,隐约可见着急促的呼吸。这个少年的果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弱。
原来还能拥搂美人,夜阑禁不住冷笑,“真是个色心庸种。”
“还没断气,”焚王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女子,轻声,“这真让我有些惊喜了。”
“是啊,不好意思让你惊喜了。”薄无双松开女子,略显吃力地转身。
他仔细拭去嘴角的血渍,继而叹声,“真没办法,我才不想接你三招,这么厉害的功夫只有死人才受的了,可有男人在的地方,又总归不能让美人受伤,而且,还是这么香的美人。”
说罢,薄无双回头冲着女子欣然浅笑,虽有谄媚取宠之意,可一张俊秀恬淡的脸,不染尘嚣,又只让人觉得谦文朗阔,温润清雅。
“她可是让你送死的人呢。”焚王饶有趣味地笑道。
“不。”薄无双摇摇头。
“不?”
“不,美人只是美人而已。”
听闻薄无双不以为意的回答,焚王哈哈一笑,深深的眸子陡然一亮,“那就接招吧。”
立时,那瞳孔便微微露出些怪异。
那是隐匿于漆黑里的“擦燃”的动静。于常人看来,焚王纹丝未动,除了盯着薄无双以外什么也没做,但在女子和夜阑眼里,那眸间已经窜出一道可以看得见的青色火焰。
那道急速贯出的火焰,直直地,击入了薄无双的胸口!
“咳咳……”薄无双身子一恸,剧烈的咳嗽起来。
船内的目光顷刻间紧锁在这个少年身上。
焚王舔舐着有些干涩的双唇。
而只是咳嗽了一阵,少年忽然回过头去,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女子,“差点忘记……姑娘便就是华星宫宫主流风湘吧?”
薄无双显然辜负了大家的关心,盯着女子垂涎的样子看上去一点问题也没有。
“你竟能接下焚王一招。”夜阑冷声,却掩不住心底的吃惊。
薄无双身后的女子娇艳一笑,手指轻轻搭上自己的面具,“你接下三招,我便回答你。”
“那我更希望你能卸下面具,因为光知道眼前的人是天下第一美人,根本不足以满足一个男人的心情。”薄无双噙着笑意,眸光忽地深邃起来。
明明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大言不惭说什么男人。夜阑鄙夷地看一眼此刻色迷心窍的薄无双,暗在心道。
“只要你能接下三招。”女子莞尔。
“一言为定。”
船外,十几艘轻纱笼罩的小船缓缓靠近了这里聚集着的游船。
“公子,芙蓉浴好了。”一艘小船之上,两个侍女缓缓走近船头,躬身对着一位白色锦衣的年轻公子,公子羽扇拂面,风姿潇洒。
“恩,让白夫人先请吧。”年轻公子徐徐淡声。
“又不是你这女气的男人,我才不需要什么芙蓉浴!”霸道的女声冷冷贯耳,一位妆容华贵、珠翠满头的妇人匆匆步来,她眸里淬火,仿若急不可耐,“谦羽白,收起你的装模作样吧,我让你来,是救我儿子的,不是隔岸观火的!”
“几年不见,白夫人一点没变呢。还是那么的利嘴毒舌。”谦羽白回过头来,华美的眼角掠起一丝冷意,“不过这么急,当心没有热豆腐吃呢。”
虽然时隔九年,但夜堀的大夫人白凤再度见到这个男子,这个曾让自己丈夫夜夜不归的男子,依旧抑不住深积已久的怨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明知道焚王会出现在游船会上,不仅不尽早防备,如今出了事还如此不急不忙,你到底安的什么心?”白凤怒道。
“该说夫人是太慈悲呢还是太紧张自己的儿子呢?”谦羽白摇扇大笑起来,尽管声色狂放,却媚色桃夭,那种媚色不作刻意更非女子能及,是独属于他谦羽白的。
“真是失策啊,要是早知道夫人的儿子也在,我一定会拦住他上船的。可是奇怪呢,为什么夫人的儿子会参加游船会?他想去天地宫?还是若非如此他就连爹也见不到呢?”
一语戳中白凤的死穴,道得她哑口无言。
谦羽白这人在外界一向是口碑绝好的,所谓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他能文能武,待人儒雅,外人奉他为第一公子,江湖楷模,但却不知道,这个人面桃花的温润公子只是个虚伪的人。他记仇如斯,冷漠残酷,言语毒辣,待白凤如此,待所有人亦同,实是一个危险的人。
可是这样子却并非九年之前的他。
虽然厌恶,但白凤记得清楚,九年之前,这个人的笑是暖的。
“谦羽白,不要以为你现在深受王爷信赖就可以如此嚣张的对我!我告诉你,若今晚阑儿出了事,我要你整个风渺宫的人陪葬!”白凤狭起眼眸,恨道。
“好啊,风渺宫的侍女我也都看腻了,换一批恰合心意。”谦羽白漫不经心身走过白凤身侧。
“你!”
谦羽白嘲讽一笑,手里轻轻解开自己的衣裳,退给一旁的侍女,“既然夫人不用芙蓉浴,那么本公子要去了。”
“谦羽白!”白凤简直近乎抓狂,她还从未被人如此无礼待过。
谦羽白回眸,笑意盈然地欣赏着她从未有过的失态。
已经是第三招了。
夜阑有些紧张地盯着薄无双的身影,他是船上唯一一个撑到现在还未陷入昏迷的中毒者。
焚王无声地笑了,“很遗憾,结束了。”
站在一侧的面具女子嘴角倾起,她脚下是已经倒下去的少年的身体。
“是有些遗憾,”女子低眸,“因为今晚的好戏也到此为止了。”
“什么?”焚王微微退了两步,两支火箭登时刮过他的两肋,落在他身后的船板上。
“滋滋——”明明是火,可双箭落地的一瞬,陡然化成了一滩气泡汩汩的绿水。
“啊,”焚王痴迷地看一眼那两滩绿水,迷醉道,“绝佳的毒。”
“怎么,对蚀火满意吗?”女子微微偏头,藏匿于面具后的双眼,渐渐起了浓郁的笑意。
“原来它叫蚀火。”
“以百毒粉淬炼寒冰液,烧制一种无声无息的箭,其箭极轻,在遇到高温的空气后会自动燃起火焰,在触碰到目标后,会成为化骨溶血的毒。”女子徐徐道,看着焚王,一步一步不经意地向后退着,“若你喜欢,便就让你多拿些去吧。”
“滋滋——”“滋滋——”
“滋滋——”“滋滋——”
陡然间,船左右两方涌入大量的蚀火,将焚王逼得连连退步,虽然蚀火并未能伤及焚王丝毫,但大量的毒水已经将他包围在船的一侧。焚王四下一看,倾然笑了。
女子退开的地方,被从外而入的蚀火连成了一条“滋滋”作响的界线。
“别了,焚王。”女子轻柔地笑着,淡淡看着那条界线一点一点地被这剧毒啃噬腐烂。
“轰——”船一阵剧晃,立时分成了两半!
焚王静静地站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忽然弯下腰来,用手轻轻触碰着地上的毒水,半晌,又对着另一半船上,静静站着的女子缓缓伸出手来——那是一个小瓶,“啪”地一下,落入了深深的夜里。
女子一怔,陡然看向另一半船四周聚拢的小船,大声道,“下水捞药,抓住焚王!”
看着女子终于露出慌措不及的样子,夜阑冷冷一笑,“呵,抓住焚王,就凭你?你看,那一半的船上,还有半个人影吗?”
女子心中一沉,的确,只是须臾之间,那一半的船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蚀骨,开始燃起的青色的火焰。
“主人。”船上随即上来了三四名带着面具的女子,她们冲女子微微鞠礼后便开始搬运船上昏迷的人,往附近聚集过来的十余艘的小船上搬运。
女子看了水面半晌,回眸轻瞧一眼夜阑,“但毕竟还是我救了你。”
“你……”
不等夜阑再多说什么,女子笑着从断裂的船头转身一跃,身影纵时消匿在了漆黑的水面。
真是绝顶的轻功,夜阑不由悄悄心叹。他转眼,忽然想起薄无双,可那方才还倒在地上的人,此时却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