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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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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水域上聚集着一片船只。
不多时,一些带着面具的女子来到船上,将船上人叫醒。这些女子,正是华星宫的侍女,船上的人也正是几日前游船会里的人。自武林盟主的大夫人白凤死在华星宫之事后,华星宫封宫,天地宫便将此次会晤比试移到了风渺宫。
天光泛白,红日影下,远处的宫阁看上去十分浩瀚。
众人刚一下船,便见到许多衣衫单薄的美艳女子前来领路,她们风姿倾绝,娇娆婀娜,看多了华星宫皆是面具的侍女,她们的出现自然极受众人欢迎。
“早有传风渺宫宫主谦羽白一向极爱美人,如今一见,名不虚传。”琼玉将手抱在胸前,满是不屑的看着眼前景象。
徐风从旁伸了个懒腰,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何弄来的芦苇,羡慕道,“做风渺宫主人真好啊,美女如云哪。”
自薄无双和流风湘走后,琼玉与徐风在侍女的安排试足了九种毒药。前日,天地宫派人传话,便将所有人带来了这里,他们也趁乱混在其中。
反正试过了药,他们没了任何用处,早也没人管了。
“见色眼开。”琼玉白了他一眼,从他肩膀狠狠撞过去。
“哪个男人不是呢?”徐风被这么一撞,反而更开心了,“你的心上人不是也这么见色眼开的跟着华星宫宫主走了吗?”
“他是被迫的!”琼玉回过头来。人群拥挤中,她冲着徐风挥起胳膊,本是想吓唬一下他,可是地方实在狭窄,就在她抬起胳膊的一瞬,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冷不防的呻吟。
不好,她似乎打到谁的脸了……那高高的东西,是鼻梁吧?
琼玉心头愧疚,马上满脸歉意的转身,可还未开口,就听对方带着怒意道,“泼妇。”
泼妇?自己年不过十六,如花似锦,竟被人叫做泼妇?
琼玉的歉意立时烟消云散,她看也不看,抬手就扯住那个人的衣裳,怒道,“泼妇?你叫谁泼妇?”
“女人我也会打的,最好放手,泼妇。”干脆利落又清冷的声音,对方稍稍抬手,琼玉被一把扯到了那人胸前。
琼玉抬头,看着高出自己半头的人,不觉愣了。
她难以形容,对方分明只是一个少年,素白长衣,飘逸俊朗,可通身又透出些霸道戾气,冷漠老成,实在显得有些矛盾。但单论长相来说,他还是极为上乘的,如果不是那样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的话。
“啊……”人群忽然涌出,来不及反应,琼玉的身子被挤倒到了对方怀里,她的脸就贴在他阔朗而坚实的胸膛上,不能动弹。
“抱歉,我不喜欢你这种泼妇。”坚实的胸膛微微起伏,有力的双手像推开脏东西一样把琼玉推到一旁,对方冷冷睨她一眼。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琼玉气不打一处来,连忙扯住了少年的衣领,拦住他的去路,“你天生照镜子长大的吗,谁说喜欢你了?还有你没长眼睛吗,谁是泼妇?”
少年不屑一笑,冷声嘲讽,“我说这位泼妇姑娘,你就那么喜欢我吗?”
“鬼才喜欢你这种人……”琼玉抬手,但却一把被对方接住,她怒目圆睁,“你见过这么年轻纤弱楚楚动人倾城倾国的泼妇吗?”
“没见过。”少年冷声,将琼玉的手狠狠一甩,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琼气急败坏,可刚想追上去,徐风忙过来拉住了她。
他扬眉看一看远去的人,不觉一笑,“原来是夜盟主的儿子啊,脾气怎么和小美人你一样不好呢。”
“什么?”琼玉大惊,指着远处的人,“你说他就是夜盟主的儿子?”
“没错,他就是大夫人白凤的独子夜阑。”徐风漫不经心。
风渺宫建筑雄宏,大堂明阔。
谦羽白纵身落座在高桌上,羽扇摇摇,笑看一眼堂内在众道,“诸位豪杰,一路奔波辛苦了,本宫已备下丰盛宴席招待各位。近日武林血案不断,惊扰大家了,但会晤比试照常,烦请诸位今晚统一在后石园集合。”
堂内在众听闻此言,豁然纷道,“会晤比试终于可以开始了。”
琼玉也不禁暗暗窃喜,自己期待已久的会晤比试终于要来了。
“华星宫宫主到——”陡然,堂外传来一声女声。
顷刻,人群松涌,让开了一条狭窄的小道,琼玉也被推搡着退到了一边。只见女子白羽面具,轻纱罗衫,衣地三尺,身后两侧随着几位简衣面具的侍女。
琼玉连忙挤出头来,四处寻找着来人。可除了华星宫宫主和几位侍女以外,这里再无他人。
“原来会晤比试移在了风渺宫,看来我真是消息不通。”流风湘走到谦羽白身前,幽声道。
“不怪宫主不知,这事是秘密调遣的,天地宫的人也是昨日才通知我的。”谦羽白饶有笑意。
“这么说,天地宫是要防备我不成?”流风湘道。
“谁知道呢。”谦羽白漫不经心,“宫主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在风渺宫喝一杯吧。”
“正有此意,”流风湘道,“我正想单独与公子你喝一杯呢。”
“哦?”谦羽白的眼眸回转过来,显的有些深邃,他侧身站起,羽扇拂袖,“那请吧。”
流风湘莞尔,随着谦羽白一同走出堂外,然而未出人群,只听剑风响动,一记寒光闪现,流风湘身前陡然是一把锋利的长剑。
众人微微退了几步,琼玉终于挤了出来,她一怔,眼前看到的正是方才下船时志气凌人言语刻薄的少年。
“夜公子,此番架势竟是作甚?”流风湘轻声。
“我娘是死在华星宫的,你身为华星宫宫主,不该有个交代吗?”夜阑冷眉寒眸,不带一丝犹疑的表情看上去总是那般无情。
冷静的,漠然的,无情。
“白夫人的死我也是刚刚听说,”流风湘徐徐道,“我会全力协助天地宫找出凶手的,不知夜公子还想让我如何交代?”
“人死无偿,你就以死谢罪,谢你疏忽之罪。”夜阑将手中长剑一抛,抛向流风湘,可突然她身前窜出一个身材略显高大的侍女来,一把将剑接住。
夜阑一怔,皱眉道,“让开!”
侍女声音有些嘶哑,就像是捏着嗓子一般,尖细而刺耳,“夜公子何必如此动怒,白夫人既然已死,就该先去哭一哭,然后找出真凶嘛,在这里为难我家主人是不对的。”
琼玉一愣,拉着旁边走来的徐风,指着那个侍女,“你觉不觉得这个侍女很眼熟?”
“怎么看都像个男人。”徐风脱口。
夜阑有些恼怒,不由分手伸手抢剑,本以为区区侍女,一招便可拿下,但数招已过,对方却还在跟他兜着圈子,丝毫不让。
侍女面具之下的双眸带着盈盈笑意,她又道,“都说了公子是不对的,公子答应不再为难我家主人,就将剑还你咯。”
夜阑微微动唇,半晌忽然对着流风湘冷冷道,“这骚得如此恶心的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流风湘静静笑着,“我以为公子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怎么可能,”夜阑怒道,“这样的女人比男人还不如!”
侍女一听有些不悦,她将剑反持,忙细声细气道,“公子,打架是不对的,当着女人的面骂她更是不对的,你到底懂不懂礼节啊?”
“我要礼节做什么?”夜阑忽然有些迟疑,他细细看一眼对方,“不过你啰嗦起来很像一个人。”
立刻,那侍女把脸转到一边,身子还微微扭捏起来,她故作娇气道,“公子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啦,羞……”
琼玉看了半晌,忽然大惊失色,“那不会是……”
“薄兄真的很有女人味。”徐风点点头,兴致勃勃道。
流风湘也暗自笑了,果然自己让薄无双男扮女装是个正确的决定,能临危不乱把女人装的如此恶俗的,除了脸皮厚如城墙的他,恐怕再无他人了。
身为华星宫宫主,随身带个少年会惹出不少猜疑,但自己这样的提议也不料想他会同意,但一开口,薄无双却是满心欢喜的接受了。那满心欢喜的样子,让她险些怀疑他骨子里其实就是个女人。
夜阑恍然哑口,不知所措间只好将目光移向一边。
“夜公子,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白夫人的死毕竟是一件大事,勿需得好好查明。至于疏忽之罪,我想天地宫自会公断,难道你连令尊都不相信吗?”在一旁隔岸观火了许久的谦羽白终于走了出来,他取下侍女手中的剑,单手奉还给了夜阑。
夜阑深深看一眼谦羽白,握紧剑柄一言不发离开了人群。
原来他母亲死了,琼玉心里有些诧异,她悄然看着夜阑自身边走过,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随即,身后传来小声的议论。
“真是个怪孩子,虽是盟主独子,但从小就不招人待见。”
“听说他一向蛮横无理,傲慢狂妄,这种人都是倚仗自己的身份!”
“是啊,现今他死了母亲,以后怕就没有依靠了。”
“我和他一个船上,他啊,知道母亲死了也一滴眼泪没掉,真是冷血……”
琼玉一怔,再回头看向谦羽白他们,已经不知去哪了。徐风将她一拉,痞气一笑,“小美人,看什么看,大家都去吃席了,不快点抢个好位置就要饿肚子了。”
谦羽白和流风湘转入一间僻静的房间,谦羽白退去两侧侍女,笑着为流风湘推开了房门。
流风湘也退去了侍女,可进房的时候,方才那个替主人接剑的侍女还是紧紧跟随在她身后。
“这侍女是新来的吗?”谦羽白笑道,“我从未见过。”
“难道我宫里所有的侍女你都见过吗?”流风湘反问。
谦羽白缓缓坐下,拿起桌上的酒来斟满两杯,递给流风湘一杯,“面不曾见过,可体态身姿全都过目不忘。”
“没想到江湖第一公子还有这种嗜好。”流风湘接过酒杯,嘲讽看他一眼。
“过奖。”谦羽白笑意诡谲。
流风湘刚欲开口,站在旁侧扮作侍女的薄无双忽然捏起嗓子来,细声道,“我家主人没有夸你。”
“很不错……的侍女。”谦羽白蹙眉,半晌道。
流风湘莞尔,“我也觉得。她叫双儿,不仅人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武功也好,而且还天赋异禀,可以同时吃九种毒药。”
“哦?”谦羽白道,“如此说来,风湘姑娘真是捞到宝贝了。”
“也算不上,公子若喜欢双儿,便给了公子也无妨。”流风湘饮下手中的酒,再度莞尔。
身后人忽然细声,“双儿今生今世只愿跟随主人。”
“双儿忠诚可靠,是个十分优秀的侍女。”流风湘面上浅笑,脚下却冷不防地踢了身后人一脚。
“这么一听,本公子倒真是感兴趣极了。”谦羽白起身,围着薄无双悠悠转了一遭,手突然摸在他腰间,不等他反应,便又离开了,他笑道,“只是腰太粗了些。”
“那是为了防止色狼,所以奴婢只好给腰上缠了些东西。”薄无双脱口,说谎对他来说总是不假思索的简单。
谦羽白脸色一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光明正大骂他色狼。
“双儿不得无礼,来倒酒。”流风湘及时打破尴尬。
“是。”薄无双细气应声,翘着兰花指给谦羽白倒了满满一杯酒,而到了流风湘时,却只是点了两滴。
厚此薄彼的十分明显。
“双儿看来很勤奋呢,”谦羽白目不转睛的盯着薄无双,忽然道,“手上还有因为练功留下的茧子呢。”
“难免。”流风湘道。
“只是……怎么看都是个男人。”谦羽白脚下用力,薄无双微微一笑,在他踢向自己时悄然跳了起来,身子一转,站远了些。
“公子说什么呢,奴婢是如假包换的女人。”薄无双娇声,兰花指掩面。
“我对这个双儿十分有好感。”谦羽白眯起眼来,笑着看向薄无双,“因为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宫主你肯心甘情愿将男人带在身边。”
“都说了奴家不是男人……”薄无双柔声细气的话,让流风湘都忍不住觉得有些丢脸,可他自己似乎还浑然不觉。
“那就证明一下好了。”谦羽白摇摇羽扇,“我听说华星宫的侍女们都会跳芙蓉舞,不知双儿会否?”
薄无双一怔,芙蓉舞?他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芙蓉舞,这人居然要叫他跳舞?既然看出他是个男人就睁眼闭眼的过去呗,堂堂江湖第一公子,怎么会如此小气的斤斤计较。
他不禁有些哑然,央求地看向流风湘。
只见流风湘仍是不动声色饮酒,许久,她嘴角一扬,看向他,“那你跳吧。”
跳吧?就这么让他跳吧?薄无双愣了,自己长这么大连看人跳舞都没看过,现在居然要自己跳舞给别人看?他看向一旁目不转睛的谦羽白,那人眼里含着的若有若无笑,忽然有些熟悉。
仿佛许多许多年前,便见过这样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