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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三年之变?阴影 ...

  •   谢池见他神情凝重,忍不住问道:“这屋子究竟有什么不妥?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我只是奉城主之命小心搜查,至于能查到什么,我也不知道。”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事实上我们什么也没查到。”

      谢池笑了笑:“你已经尽力了,查得那么认真。难怪我听说城主赏识你,有你这样一位尽忠职守的属下,他怎会不喜欢?”

      楚然不觉一愣:“城主赏识我么?”

      谢池瞥他一眼:“没有么?”

      楚然苦笑,他实在是弄不清楚萧潼的心意,有时候明明白白感受到他对他的好,有时候又觉得他在逼迫他。这是身为城主的恩威并施么?不过无论如何,总是恩大于威呢。

      若说他不放心自己、逼迫自己,那也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的吧?

      楚然想,自己实在太容易被感动了。因为今天早晨萧潼的几句话,就让他感恩戴德、为他说话了。

      心里有隐隐的暖意,还有淡淡的无奈。只要不触及心底最深的那块,还是可以让自己轻松一点的,是不是?

      “我们出去吧。”他避开话题。

      出去的时候那名童子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大门。楚然为他解了哑穴,那童子一下子跳起来,指着谢池道:“这里是贪狼堂主楚江流的私宅,你们还是同僚,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来搜他的宅子。我一定会向楚爷禀报的,你们就等着到城主面前理论吧!”

      谢池事先并不知道这间宅子是楚江流的,闻言大惊:“你说什么?这是楚堂主的宅子?他不是住在贪狼堂么?要这间宅子做什么?”

      童子见他着慌,眼里不禁露出得意之色,冷笑道:“我们爷买了这间宅子,自然有他特别的用处,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吧!”

      楚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淡淡道:“楚堂主在这么隐秘的地方购置房屋,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谢池没想到楚然会这样直言不讳,错愕地看着他。那童子脸上泛红,吭吭哧哧地道:“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让楚爷自己去跟城主禀报吧。”

      楚然微微一笑:“对,楚堂主的事,自然应该由他去向城主说。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查完就回去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童子目光一闪:“什么?”

      “我进巷子时遇见一个孩子,他说他们三年前搬到别处去,刚刚才搬回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集体搬迁么?这么重要的事,我们巨门堂必须要备案的。”

      谢池一愣,他的确听那孩子说他们搬去了一个地方,可他没说三年啊?

      见楚然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只好听下去。

      楚然没有放过童子眼里瞬间闪过的慌乱之色,可只是瞬间,那童子就恢复了平静,噗嗤一笑道:“你是说巷口那家吧?那娃叫秋娃子,是不是?他们家的确搬走了三年,才刚回来。可其他人都好好地在这儿呢,哪儿也没去。是那小家伙没说清楚,还是你没听清楚?”

      楚然在心里笑了,他只说“他们”,并没有说“整条巷子”,这“他们”可以指那孩子一家。而童子并未对“集体搬迁”的“集体”两个字产生疑问。

      也就是说,他自然而然地理解为整条巷子的人。他的话“解”了楚然的疑问,却正暴露了他自己。

      三年,果然是三年啊。也就是说,这整条巷子的人都在三年前被迁到一个地方,现在才回来。

      楚江流买下这房子三年,巷子里的人就失踪了三年。楚江流为方便自己行动,才迁走了这些人。可是,他需要另一个地方安置这些人,并且供他们生活,这地方是隐秘的,而这些人,也被他封了口。

      真是——好大的手笔。凭他一个人可以么?他背后那位高人……楚然不寒而栗。

      他点点头:“好吧,既然如此,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们告辞,在楚堂主面前,请代为打声招呼。”

      童子点头应下。

      走出巷子,穿过树林,他们看到苏意横也正从禅真寺出来。

      “苏总管。”楚然唤一声,见苏意横紧蹙眉头,似在沉思,他问,“你有什么发现么?”

      “我去找了寺里的住持源念大师,问他有没有发现矜前巷有何不妥。他说出家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青灯黄卷、佛前修行,根本不知道那条巷子有什么变化。”

      楚然一愣,一庙一巷只隔一片树林,就像邻居一样,就算再不管世上事,他也不可能完全不闻不问吧?

      “那么,近三年内,有没有矜前巷的人到庙里进香?”

      “我也问过,可源念大师道,他根本不认识那个巷子里的人。”

      楚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苏意横吐出一口气,用极轻的声音道:“三年前,老城主出殡时,请禅真寺的和尚做过法事。那几个和尚,我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可现在,这庙里的和尚,我竟十之八九不认识了。”

      楚然心里一动,原来如此……而且,又是三年!楚然把自己获取的信息告诉了苏意横。

      苏意横转头看谢池:“回去请你们余堂主查一下庙里这些和尚的底细,将他们重新登记在册。还有矜前巷这些人,挨家挨户盘查一遍,看看他们近几年内有何异动。再将问话笔录交给我。”

      “是,苏总管。”

      午后,萧府书房,萧潼伫立在窗前,已经站了很久。楚然看着那个墨玉色的背影,虽然是静止的,却让他感觉他在烦躁。

      这个沉稳如山岳的人,也会有烦躁的情绪,是因为楚江流,还是因为那个约他城隍庙见面的人?

      “城主。”他端着一杯茶走到他身后,轻声道,“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萧潼转过身来,嘴唇有些干燥。只一眼,楚然看到他幽深的眼底似燃着一股火焰,可是在见到他后,又迅速熄灭,沉寂如初。

      萧潼接过茶,一口气喝干。就在这时,楚然看到楚江流走进庭院。

      “楚堂主来了。”

      “去请他进来。”

      “是。”

      踏进书房,楚江流见萧潼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茶杯,看起来意态闲雅的样子。

      他单膝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城主,属下前来请罪。”

      “哦?你何罪之有?”萧潼放下茶杯,平和的口气,“起来说话。”

      楚江流却没起来,反而更加恭敬地垂下头:“城主,请允许属下告罪。”

      萧潼似有些无奈:“好吧,你说。”

      “属下刚刚听说,谢副堂主去过属下在庆丰里矜前巷购置的一处私宅,查过户籍,还搜过屋子。”

      萧潼微愕:“哦?有这回事?巨门堂查户籍是他们份内之事,可是怎么会查到你的家去?你何时有了私宅,我怎么不知道?”

      “是三年前……”楚江流讷讷道,“那时候属下初遇忆秦楼的甄真姑娘,此事城主也知道。”

      “对,我记得,有一次城里聚会,众兄弟拿你打趣,说你和忆秦楼的姑娘好上了,那女子正是叫甄真。”

      “属下与她……”楚江流涨红了脸,虽然垂着头,可萧潼和楚然都看到他耳根红了,“属下与甄真姑娘一见钟情……属下发誓一辈子报效烟波城,可属下对甄姑娘……”

      “说什么话!”萧潼嗔怪地看他一眼,“难道烟波城的下属都得一辈子打光棍不成?你们能够找到心爱之人,可是我乐见其成的。”

      “是,城主厚爱,属下感激不尽。”楚江流抬起头来,脸上还有未曾收去的红晕,“属下从那时候起,就想着将来要有一处自己的宅子,把甄姑娘赎出来,与他结成百年之好。可属下才在烟波城干了两年,薪俸不足以购筑新房。

      “而且,属下还想攒下银子,将甄姑娘赎出来。所以,属下便想买间旧房。

      “正巧,属下闻听矜前巷封家想要出售房屋,迁至外地去,属下便将那处旧宅买了下来。”楚江流的声音低下去,有些沮丧地道,“属下一心想赎出甄姑娘,可甄姑娘那时才十六,正是当红时期,是烟波城有名的花魁。老鸨不肯放她,属下也无可奈何。

      “属下栽下梧桐树,却引不来金凤凰,只好仍以恩客的身份去忆秦楼。”

      “原来如此。”萧潼理解地点点头,“可这是平常事,你为何自称有罪?”

      楚江流有些惶惑:“属下以为城主发现了属下的这间私宅,怀疑属下在做什么不正当的事,所以才派人去查。”

      “你当我闲得很,有兴致去管下属的隐私?”萧潼没好气地斥道,“再说这男女情事,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与我何干?你再这么胡思乱想,就不像男人了!”

      楚江流这才松了一口气。

      “起来吧。”

      “是。”

      楚江流站起来,萧潼才好像想到什么,问道:“平日我可听说你总住在贪狼堂?”

      “是,没有甄真,那里冷冷清清,只有一名小厮守着,属下不愿回去。留在贪狼堂,属下便于履行职责。”

      “既然买了,就多住住吧,好歹像个家。”萧潼劝道。

      “是,城主。”

      等楚江流出去,书房又恢复了沉静。萧潼坐在那儿,浓眉紧锁,目光呆呆的。

      “城主……”楚然低低唤了声,不知为什么,看到萧潼那样沉郁的模样,他心里就堵得慌。

      萧潼把目光移向他,自言自语般道:“一切答案都很圆满,不是么?”

      “不圆满,至少没人可以解答那条巷子三年的空缺。有人想只手遮天,可还是留下了漏洞,禅真寺里的和尚也值得怀疑。”

      萧潼忽然挥了挥手:“我知道,这些,我会让意横去查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

      楚然看着他,尽量委婉地请求:“城主,今天晚上,请允许属下暗中保护,好么?”

      “不行!”萧潼横过一眼,面色严厉。

      楚然心头一紧,他觉得萧潼今天很异常,在他们汇报过矜前巷的事后,他就一直处于一种阴沉、压抑又烦躁的状态,好像深埋在地底的岩浆,在暗处汹涌,随时都会喷发出来。

      这种状态是兵家大忌,不能冷静应敌,如何能够取胜?今晚的应对,他如果仍是这种状态……

      楚然猛地跪下,语声不高,却固执而坚定:“属下愿为城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请城主允许属下保护!”

      “闭嘴!”萧潼怒吼,“我说不许便不许!”除了愤怒,声音里似乎还有一丝慌乱。

      楚然敏感地觉察到了。为什么,他也在慌乱?这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为什么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在慌什么?

      又是难言的相似。

      自从矜前巷回来,他也在心神不宁。心底好像有一只被囚禁的野兽,拼命冲撞、挣扎,想要突破牢笼。一种惊心的悸动,令他的五脏六腑异常难受。

      三年,死巷,酷似萧凤歌房间的主屋,楚江流的阴谋,背后那只覆雨翻云的手,今晚的城隍庙……一团浓重的阴影笼罩在他头上。

      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可他还看不清。只是,心里有强烈的不安,觉得今晚会出事。

      一定要知道留信的人是谁,一定要解开裴健之死的谜团。

      可是萧潼不让他去,态度坚决得令他生疑。是自己太紧张了么?还是某种直觉在作祟?

      “城主!”他猛地仰起头来,看着萧潼,目光像一池冰水,照彻人心。他深深地、一字一句地道,“城主不许属下保护,是怕属下知道什么不利于烟波城的秘密,是不是?城主在心虚,是不是?”

      不是质问,相反的,更多的带着关心。那是他自己也不曾预料的感情。

      “啪”,狠狠一掌拍在桌案上,桌上的茶杯被震飞起来,摔到地上。

      碎片飞溅,在楚然脸上划出几缕血痕。

      那张桌子瞬间报废。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书房外的四名侍卫,他们个个目瞪口呆。

      一缕殷红的血迹沿着楚然的额头流下来,流过他白皙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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