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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一百零九章 一步真相·焚心 ...

  •   整座巷子空无一人,也听不到半点声音,连猫狗都不见一只。

      萧潼与苏意横相视一眼,同时变了脸色,他们闻到一股死气。

      苏意横一步跨过去,推开第一家屋子。

      屋子里陈设依旧,没有被人破坏的痕迹,可是空气中飘浮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刺鼻的、陈腐的、酸臭的,令人闻之欲呕。

      他看到地上有两滩污渍,那味道正是从污渍上散发出来的。

      污渍已经干涸,看不出是什么液体留下的。

      苏意横回头,看到萧潼站在那儿,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浑身散发出一股极其冷洌的气息,令人几乎能感觉到刀锋在割裂肌-肤。

      “是化尸水,有人杀了这里的人,用化尸水将他们化尽。”冷静的声音,却带着金属般的穿透力,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引起回声。

      苏意横默然点头。

      他们继续往前走,一家家看过去,每一家都是如此。

      苏意横感觉到身边的人化作了一座冰山,那团寒意几乎能将此时的太阳冻结成冰。

      苏意横宁愿他大声咆哮,将怒意全部发-泄出来。他知道,这时候的萧潼痛到极点。

      他是一城之主,城里所有的人都像他的子民,他爱护他们。他曾发誓造福于百姓,将这方天地治理得繁荣、安宁。

      那个先帝御赐的城主令,是他身上的一道责任,官场或江湖,对他来说并无区别。

      处庙堂之高,则忧国忧民;处江湖之远,则匡扶正义。

      他介于这两者之间,所以,他比别的武林世家、江湖门派更具责任感。

      可是现在,竟有人在他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杀人,一次又一次,用这样残忍的手段、诡异的手法,令人防不胜防。甚至,无迹可寻。

      苏意横可以体会萧潼的愤怒与自责。

      越愤怒,越自责。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失败过,他身上的傲气与霸气,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他们一直走到最后一家,那家庭院,是楚江流买下,准备迎娶甄真的。

      大门上上着锁,里面悄无声息。

      萧潼飞身掠起,从院墙上飘了过去。苏意横紧跟其后。

      院子里空空荡荡,所有的房间都空无一物。这里,显然已经是一间空宅。

      他们在每间屋子里仔细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角落,可是,一无所获。

      萧潼走出来,在院子里站了片刻,眯起眼睛看了看蓝天白云,眼里折射着阳光,刀锋般雪亮。他对苏意横道:“我们回去。”

      他们的马系在禅真寺前,回去时势必经过禅真寺。

      萧潼忽然停下脚步,他敏感地觉得不对。回头向寺内看一眼,见两个香客从里面出来,奇怪地道:“怎么庙里一个和尚也没有?”

      两人同时一怔,向大雄宝殿看一眼,没有人影。

      门前的焚香炉里还有未曾燃尽的香烟,可这座庙里安静极了,看不到一个和尚。

      萧潼一提衣摆,大步往寺内走去。

      经过前殿,往后院走,一路无人。

      源念大师的禅房虚掩着,他敲门,无人应答,伸手推开,室内空无一人。

      就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这座庙竟成了空庙?

      两人进去,在室内检查一遍,没有机关松动。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一阵哭声从西面传来。是个男人,在嚎啕大哭。

      他们向哭声走去,那边看来是厨房。有个和尚坐在门槛上,抱着头呜呜大哭。他的身材有些粗壮,头很大,看不清脸面。

      苏意横咳了一声,和尚猛然抬头,四四方方的脸上挂满泪痕,眼睛红红的,样子有些滑稽。

      苏意横想起谢池提过,这里有个大头和尚,在厨房当伙夫,只有他是禅真寺的“老人”,很早就在这儿了。人有点傻傻的,但烧的饭特别好吃。

      “大头?”他轻轻的,像哄小孩一样的口气道,“你哭什么?住持呢?其他和尚呢?”

      大头和尚看萧潼一眼,用袖子抹了把眼泪,瓮声瓮气地道:“你们是谁?”

      苏意横微笑:“这位是咱们城主萧潼,我是苏意横,城主的总管。”

      大头和尚听到城主二字,激动地站起来,结结巴巴道:“城主,他们,他们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们……”

      苏意横正想问他怎么回事,萧潼看到大头和尚指缝里掉出一截红线,他指着那截红线,问道:“这是什么?”

      大头和尚摊开手掌,掌心里有一枚玉佩,一个通体莹绿的玉佩,是上等的和田玉所制。

      他把玉佩递给萧潼:“这是我在住持房间的壁柜边上捡到的,刚刚我去给住持送药,谁知他不在房里,我到外面看,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谁也不告诉我……”说着又要哭出来。

      萧潼猛地握住那个玉佩,死死握紧。他感觉到那玉佩像个活物,在他掌心跳动,而他的心脏也随之狂跳,几乎从喉咙口跳出来。

      他认识这枚玉佩,是他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曾经放在父亲房间暗格里那个匣子中。当他去找半支玉芝时,他发现那匣子空了,里面的东西都不翼而飞。

      此刻,这枚玉佩奇迹般地出现了……

      萧潼心里像有狂飙卷过,瞬间掀起滔天巨浪。曾经猜想过的那个念头,那个荒诞的念头,此刻强烈地攫住他的心,他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痉-挛。

      他把那枚玉佩放入怀中,对大头和尚道:“这个我权且留下,说不定可以借此追查到你们住持的行踪。”

      大头和尚憨憨地点头。

      苏意横道:“城主,这玉佩恐怕是源念大师从暗道遁走时不慎遗落的。机关就在那壁柜里,可是刚才我们没查到,想必已经封死了。”

      萧潼看向寺内茂盛的树木,目光黯沉,喃喃道:“暗道,又是暗道,好大的工程。”

      “城主?”苏意横关心地道,“你还好么?”

      萧潼唇边掠过一丝苦涩的笑意:“我没事。”他用安抚的目光看着大头和尚,道,“你别难过,安心待几天,这个庙里将会有新的住持、新的和尚,香火不会断的。”

      大头和尚听了他的承诺,又咧开嘴笑起来:“我知道了,谢谢城主。”

      萧潼对苏意横道:“我们走。”

      一路回来,萧潼神思恍惚。

      到府中下马,有侍卫上来牵走马匹,萧潼沉默着往里走。苏意横跟在后面,却听萧潼道:“你去干你的事吧,不必陪我,我想休息会儿。”声音竟有些哑了。

      苏意横应了声是,道:“城主,保重身体。若有事,请随时吩咐。”

      萧潼向他笑了笑:“意横,我的样子很弱么?让你担心了?”

      苏意横心头一紧,脸上却露出温润的笑容:“不,属下没有。”

      萧潼没有回自己房间,却进了萧然的房间。

      萧然支撑着想坐起来,萧潼摆手制止他:“别起来,别说话,好好躺着。”然后,他坐在窗前,一言不发地坐着,像一尊雕像。

      萧然奇怪地看着他,他发现萧潼眼里像笼着一层浓雾,怎么也看不到底。他并不看萧然,只是那么呆坐着。刀刻般的五官有些模糊。

      萧然忽然觉得心头很痛,没来由的痛,他勉强控制着自己,不出声,不打扰萧潼。

      过了很久很久,萧潼仍然一动不动,萧然终于忍不住,他费力地从床上下来,浑身虚软,头重脚轻,每一步都牵动伤处,引起剧痛。

      可他仍然走了过去,慢慢撑着桌子,看着萧潼的眼睛,低声道:“城主,你怎么了?”

      萧潼忽然一震,像从一个梦中惊醒过来,眼神陡然清明了。见萧然站在面前,脸色惨白,额头冒出冷汗,他勃然大怒,腾地站起来,挥了下手,那样子像是要打萧然一巴掌。

      “我叫你别动,你没听到么?”他嘶哑地吼,咆哮的火气直觉地发-泄在眼前之人身上。

      萧然被他吓一跳,他只觉得此刻的萧潼像只受伤的野兽,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将自己撕裂。

      他眼里燃烧着一股火焰,阴郁而浓烈。这团火焰像要吞噬别人,也像要毁灭自己。

      他的样子十分可怕。

      但萧然没有退缩,仍然直直地看着他:“城主,若有什么事,请别折磨自己……”

      萧潼一掌挥出,却没有打到萧然。

      萧然躲开了,并且伸手握住他的手。

      那只手滚烫。

      萧然再伸手摸到萧潼的额头,额头也滚烫。而他的脸上没有红色,反而是灰暗的。

      “城主,你病了。”他大声喊,“来人啊!”

      连喊两声,江歧推门进来。

      “城主病了,请扶他去休息。”

      江歧一急,连忙扶住萧潼。萧潼推开他:“我没事,你在这儿照顾楚然,我自己回屋去。”

      说罢一步步向门口走,走到门口,他回头看萧然一眼。

      那一眼包含着太过复杂的情绪,疲惫、沉痛、悲哀、苍凉、不甘、疑问……

      萧然失神了,胸口一阵钝痛。他的手支撑不住桌子,身子软下去,跌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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