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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芳若来访 ...

  •   我笑着递了块帕子给他:“今日赢了几个?”
      他接过去擦了擦脸,因我寻来,知道自己恋战误了时辰,有些不好意思:“回小姐,十三。”
      话音一落,刚刚与他交手的人走过来:“是十四,我输了。小姐莫怪秦侍卫,是我们拦着要与他讨教几招,这才耽搁到现在。”
      我走进校场他没有一丝察觉,倒是已经打过十多场的长风先发现我,他确实不及长风,对他的话我也就不置可否,只笑着说:“你们就欺负长风吧,回回车轮战,瞧这一身水洗过似的,一会可怎么送我回府?”
      我本是玩笑话,长风的身手我是知道的,再有十个八个也不在话下,护送我回去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没想到真会有人站出来要和长风一起送我。我这才发现校场中不光有禁卫,还有沈矜礼也在。
      说来沈矜礼也是不错的,十六岁就中了状元,仅用四年,如今,已官拜吏部侍郎。其父正是禁卫军统领,虎父无犬子,沈矜礼的功夫自然也不会弱了,算是京城炙手可热的文武全才。
      我并不想他护送,争储风波虽不在明面上,私底下的潮涌谁都清楚,被波及到不是那么好玩的。我平日的交往已经很小心地保证两边兼顾,并不亲近谁或者疏离谁,沈啸镇是彻底的纯臣,我才准长风与他们交往亲密,可他儿子却是实实在在的太子一派。
      长风接触到我的目光,难得的反应机敏:“不敢劳烦沈大人,属下可以护送小姐回去。”
      我听长风这么说心下暗喜,也赶紧接口:“长宁方才也不过是说笑,谢沈大人好意,我们先告退了。”
      说完,刚巧看到带领一队禁卫军巡视回来的沈统领,又笑言了半响,答应改日必去沈府拜访,才带着长风离开。却不知自晚宴出来就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凌澈,此刻正隐在一个角落里低语呢喃:“又是个看戏的人,笑靥如花却无一丝温度。纵能翻云覆雨又如何?最难追逐是温暖。”这话是在说我,又何尝不是说他自己。
      今夜,永安王府少有的气氛诡异。新房里满目的喜庆犹在,坐在楠木镂雕花床上的人却是满脸愁容,手中绣着朵朵妃色榴花的帕子已经揉皱得看不出花样。
      “翠心,她是戚雪姻对不对?我不会看错的,王爷还在和她见面,那根本就不是秦长宁,王爷骗我的!”芳若的泪水终于没能收住,大滴大滴落在柔软的云锦上。
      “侧妃看错了吧,应该是秦小姐,奴婢虽也只看到一个背影,她身上确是晚宴时的衣服没错。戚雪姻不是失踪了吗,王爷都找不着,哪里又会在皇宫出现呢。”翠心小心地宽慰半晌,总觉得是自家小姐想多了,那背影身形再像,也不是一个人,再者说,即便是戚雪姻真的在,也不过就是个稍有些姿色的民间女子,拿什么和小姐争!
      芳若抽泣良久才勉强止住悲声,看看快燃到底的红烛,想着今晚王爷忧心云妃病情,怕是不会来了,终于恹恹地睡去,可终究也是睡不踏实。
      两日后,听到通传说永安王府侧妃来访时,我正喝着冰镇的西瓜水,看平姨满屋子乱翻,找前些日子才戴的夜语花开的鎏金簪子。平姨放东西没个准儿,我也总爱拿来当笑话看,并不说她,这会子也正笑看着,冷不丁听到芳若来了,不免心里一突,只让英伯迎她去客厅。
      在圣意明确之前,任何皇子与我的过多接触都是禁忌,是把自己对龙椅的觊觎之心摆在天下人面前。承念也正是因此与我接触不深,我们半年来不过在宫里见过几次,他必然不会让自己的侧妃到我府上,那芳若今天来,只会是她自己的意思。
      我清楚自己当初将容貌伪装得极高明,只从正面看不会有任何问题,可身形是骗不了人的,那晚她只从背影看我,又兼天色昏暗,看来是把我认成戚雪姻了,今日应当是为此而来。
      简单梳洗过,又挑了一件翠色无花的宽松裙衫换上,我才朝客厅走去。本是要长月陪着的,偏长风不放心我和芳若见面,也想跟着,我无法,只得由着他跟了,让长月去帮平姨找东西。
      “侧妃倒是稀客,难得屈尊驾临,长宁不胜惶恐。”我进了客厅,直接走到主位坐下,并未施礼,连欠身都不曾,这是皇上给我的特权,在她面前,我自然用不着客气。
      芳若也不在意我的态度,只顾着拿眼睛在我身上打量,待我坐定了,才收回目光笑着说:“秦小姐客气了,是我早该来道谢的,成亲时劳小姐送了那么重的礼,王爷和我都很喜欢。”
      我心里一哂,这女人从前如此,现在也不过如此,也就只会耍些小聪明:“喜欢就好,众皇子中,永安王最早娶妃,可见皇上看重,也是王爷对侧妃的情意,长宁自是要随一份祝福的。”
      我的表情最自然不过,她虽努力分辨,也看不到任何醋意或是愤怒。不等她开口,我又接着说:“侧妃福泽深厚,若不日再传喜讯,可就是皇孙里的头一份,那时长宁更要恭贺了。”
      她面有绯云飘过,仅有的一丝疑虑也化作娇羞,捧起茶盏轻抿一口:“秦小姐秀外慧中,家世尊贵,才是福泽深厚呢,也不知要什么样的夫君才不会辱没了小姐的人品。”
      忽视长风瞬间冰冷的气息,我听了只是笑笑,正好有小丫头送上些时令水果,也就绕过这里,说些闲话。
      芳若眉眼扫过我身后,不知怎么就提起沈家来:“沈府的矜蓉小姐近日也常入宫的,倒是个很特别的人,秦小姐可见过了?”
      我一时不解其意,只如实说了:“与她只是踏春节遥见一面,并无深交,沈夫人那么温和恬静的性子,想来她也是不错的。”
      芳若闻言只是抿嘴笑,取了一颗葡萄在指尖拈着,细细地把皮剥开才道:“秦小姐日后多得是时间接触,总会知道的,她与她哥哥的性格倒是像极了。”
      我虽不知她何以提及此,也不愿背后议论他人,就问起云妃的病情。芳若也知我故意言他,接口道:“劳你挂心,娘娘这也算是老毛病了,总是反反复复的。听闻秦小姐自小在鬼医谷长大,或许有什么高见?”
      “是懂些皮毛不假,可哪里及得过御医,侧妃抬举了。”按说寒邪伤人,也不会缠绵至今,不过有御医在,总不用我操心,再者说,我可从没见过云妃其人,哪里会有高见低见的?
      直到芳若离开很久了,长风还是僵着一张脸,我看着好笑,他为了我可是烦透了这些人:“人都走了还板着脸干嘛?”
      长风紧了紧拳头,极为孩子气:“小姐何必说那些伤心的话去宽她的心,让她整日猜疑不安才好呢!”
      我无所谓地一笑:“她只是个侧妃,以后总得有王妃和其他侧妃,你且看吧,有她哭的时候。我也不是为她,只想日子安生点。”
      院子里,一簇簇芙蓉繁盛雍容,踩着一地花香回房,身上还带着几扇飘落的合欢。雍容不是我的,合欢更不是我的,悲若悲兮生别离,再多伤感,我与他也就这样了。从此,诺不轻信,诺不轻许。
      之后一阵子,皇后几次召我入宫赏花,我心里明白,这是她在婉转告诫我不要与永安王府过于亲近,就去了太子宫里坐坐,和承轩问询沈统领夫妇的喜好,说是近日准备去拜访。
      承轩见了我只是无奈地笑,让我随心就好。我点着架子上半化开的冰块,笑盈盈地看得他:“太子哥哥不用担心我,冰与水说不好谁更恣意些呢。”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下的碎冰,忽然也笑了:“你很通透,原不用我担心的,可到底是世外桃源走出来的,免不了有些单纯,我总会当你是个孩子。”
      手里的冰融尽了,冰凉的水一滴一滴落进广底深边的青龙盘子里,“嘀嗒嘀嗒”的声响很好听,我随手掬起一捧再放它缓缓落下,问承轩:“看,像不像清圣?”
      承轩也掬起一捧,却是让水从尚未化尽的冰块上流下,无声无形地融进盘底的清澈,倒是更像些:“你不饮酒,只识其表却不知内里,它不该有这样欢快的声音,而是该暗哑,甚至沉寂。”
      这倒是,酒又名清圣,却也更多地被叫做浊贤,许就是为此。不过我到底是真的不了解酒的,因为欧阳伯伯的缘故,我对醉酒极烦厌,在我看来,要么滴酒不沾,要么千杯不醉,除去避不过的场合,我从不肯沾染点滴。
      待盘中碎冰化尽,日已西斜,念及外面暑气依旧蒸人,我本是要用过晚膳再回去的,可巧皇后遣人来寻太子,我也就不好多待了,只得告辞回府。路上经过珍宝坊时,定制了一套银饰,又从库房取出一盒凤凰单枞,皆因从承轩处听说沈统领酷爱饮茶,而沈夫人从来只爱用银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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