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阑珊》浊影

16、第十六章

　　这几天一直陪着林轩，想到回自己房间已经是第四天下午。开门的时候叶清雪坐在桌子上，秀美的双腿自然垂下，如若淑女一点，这张脸•••就算姿势不雅观也还是蛮具有观赏性的，可现在叶大美人双眼凹陷，像一只颓废的饿猫。小盘子里的水果已经被吃光了，空留下垃圾桶里几个残核。

　　叶清雨一愣，“你一直呆在房里？很久没吃饭？”

　　叶清雪白了她一眼，“大都呆在屋。只有一天没吃，苹果吃完之后。”

　　叶清雨扫了一眼垃圾桶，里面大概有三四个苹果核的样子，隐约感觉到了数量不对，但她一门心思在别处，也就没注意到，只是疑惑了句，“族长怎么没送东西来。”又道，“我马上给你找吃的。”

　　“等等”叶清雪喊停她，拿起旁边的试管举在手里，“查不出来。”

　　“哦。”叶清雨随手接过，也不甚在意，往前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槛，却又听叶清雪道：“不过，你最好别跟他在一起。”

　　叶清雪听小羽说，有八成不会变老，这句话她没忍心说出口。

　　叶清雨背对着她，心抽了不止一下，而后嘴角慢慢扬起一抹讥嘲。刚好背对着屋里，叶清雪没看见仍旧劝慰，“查不出来代表很多未知，总之，趁感情不浓，早点分开吧。”她没见过林轩，就问小羽他人怎么样，小羽说和他接触不多，但感觉他人很复杂，不是叶清雨能够应付得了的，当然他如果喜欢叶清雨也不排除会好好对她。

　　叶清雪相信小羽，相信他的评价客观公正，加之她知道叶清雨以前受过一次情伤，拜一个复杂的人所赐，所以她不愿看她再和另一个复杂的人交往。

　　“嗯哈。”应声的语调很怪。

　　“我是好意，你和他不适合。”

　　叶清雨没理，再前一步走出去，顺手也将门带上。我们的确不适合，因为你喜欢她，因为你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明知道我喜欢她你也不会坦白，连公平竞争的机会也不会给我。

　　叶清雨的脑袋嗡嗡的，一时间那些年所受的委屈接二连三涌上来，让她想哭又想笑。

　　“你姐姐对你好是她心好，你别认为是理所当然。”

　　“好吗？她给我的都是我根本不需要的。”十三岁的叶清雨昂着头，狠狠地盯着叶少城。

　　叶少城气得说不出话来，扬起手不由分说就甩了她一巴掌，虽是男生，但那时人小，一巴掌其实也没多痛，只是那时的小女孩皮更薄，不仅疼还觉得羞辱。她敛低了眉抑制住情绪，瞪一旁被自己无情摔碎的草莓蛋糕，倔强着不说话。

　　叶少城教训她，脸上挂着鄙弃和愤恨，“别太可恶，你对别人的好心不屑一顾，以后我有不屑一顾的东西也不愿给你。”那摸样很是生动，直到现在想起她仍会反射性的觉得脸疼。

　　果然，你以前让着我，是因为让给我的都是你不屑一顾的。

　　叶清雨其实并没多喜欢林轩，只是有一次在叶清雪房间看到了一张合照，上面有三个人，两个女生一个男生，能看清楚的只有那个男生和叶清雪，而另一个，悲惨的被贴住了脸面，那时，她便记住了那张照片，记住了叶清雪有一个喜欢的人。后来，她从族长那知道林轩有可能不变老的消息，原本是要告诉叶清雪的，可叶清雪笑时，那种无忧无虑刺痛了她的眼睛，竟忍不住嫉妒。她想到了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她呵护备至，对自己不屑一顾，想到了每个喜欢她的人都至少要来教训一次自己，就觉得无比愤恨。

　　她怨，偏激地想起少年叶少城的一句话，也就去考验真假。结果，果真如此。

　　忍不住悲伤，又好像听见了初恋对他说的话：“分手吧，我觉得我这么做不对。我喜欢清雪，因为你让她伤心，知道你喜欢我之后我故意接近你，想让你也伤心，然后学会去理解别人。但是，昨天清雪找过我，她说我玩弄你的感情，我对你的伤害远比你对她的大，所以我决定坦白，抱歉。不过，我希望你改正一下，清雪真的很保护你这个妹妹，别再伤害她。”

　　他说的是一个月前，叶清雨十七岁生日，叶清雪亲手为她做蛋糕，上面的水果是苹果，也许是看她平时吃得最多的是苹果吧，也许是记得被自己亲手扔掉的草莓蛋糕，叶清雪不敢乱放东西，只放了苹果，单凭这点也足以看出她的用心。叶清雨笑着接受，等她离开之后立刻把蛋糕扔进了垃圾箱，毫不怜惜。可那时叶清雪并没有走远，她想起了还有礼物没送就半道折了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别提有多尴尬，她当时把礼物握在手里，不知道该不该送。叶清雨想解释，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还不是他男友的初恋男友冲出来指责她没礼貌，然后带走了叶清雪。

　　当时叶清雨想说她对奶制品过敏，但那时已经没有人了。

　　听到分手理由，叶清雨想笑，骂了声贱人，立刻就看到男友恼羞成怒但又强忍着不发作的扭曲表情，她顺时笑了出来，在初恋恶狠狠的目光中傲然转身。

　　她不反感每个人喜欢叶大美人，因为叶大美人对她很好，但是她讨厌喜欢叶大美人的每个人都来教训她。

　　叶清雨坐在床边，支着头仔细瞧林轩的脸，仿佛要连他脸上的毛孔也要一一看透。林轩睡觉时扇形状的睫毛微微垂着，投下两个好看的弧形，脸上也没有醒时那样冰冷的表情，纯澈柔和得像个小孩子，却又不显稚气，加上笑时又是照片上那么温柔阳光，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开心。连她觉得叶清雪这个人挑得很符合那苛刻的眼光。

　　俊男美女很相称，可是••••••叶清雨凑近了伸手去捏那瘦削的脸，坏笑道，“你是我的，说了要娶我就别反悔。”

　　这时，林轩豁然睁开双眼。叶清雨瞬间冻住，脸上的笑意还没消散就凝结，稍稍显得僵硬•••外加点色狼？！

　　林轩也僵了一下然后感觉到什么，眼珠转到下方。叶清雨的手还在脸上，轻轻捏着下巴，其中拇指已经伸到了唇角，像是在描摹唇形。再有两人靠的很近，这个动作看来更加不怀好意。

　　这是林轩醒来的第一感受，不是饿不是晕，而是脸抽。

　　叶清雨那十八层厚的脸皮也极不好意思地红起。

　　良久，林轩说话，仰面望她实在累了：“我不反悔。不过，”顿了顿，“也不着急。”

　　叶清雨更羞，好久后不灵便的脑子转了两圈才转过弯来，我什么也没做！

　　于是，她站起身鄙弃他：“什么表情！想得真多。”

　　林轩：“••••••”

　　林轩撑坐起身，把枕头垫在背下，人没什么力气，脸上也没什么血色，问道：“我睡了几天了？”

　　叶清雨找了根板凳坐下，远远答道：“九天半。”

　　“哦。”林轩点点头，若有所思，过一会又问道，“几点现在？”

　　叶清雨抬手，看一会没看出个究竟，以为戴反了，把表揭下来换了个方向，越看眉头越皱。

　　“你不识表？”那戴个表干嘛？

　　林轩朝她伸手，“给我看看。”

　　“不是。”叶清雨抬头，哭丧道，“指针不动，表坏了。”小颖，我不是故意的。叶清雨想，这是几次把她送的东西弄坏弄丢来着？

　　“你去外面看看哪有钟表，我想知道确切的时间，拜托了。”

　　“时间是晚上十点半。要知道年月日吗？1996年4月29日。”出去看时间的是叶清雨而回来的却是小羽，小羽一步步走来，衣袖生风，扫过脸时凌厉如刀。

　　被掐着脖子林轩也依旧是那不咸不淡的表情，问道：“她哪？”

　　“你查主宅已经103天，进主宅已经42天，你上次传消息出去已经过去十多天。”小羽施加力道，捏紧一些他的脖子，让他不舒服又不至于窒息。

　　林轩脸明显涨红，仰了仰脖子稳住呼吸道：“证据？”

　　“蛇上面的这些花纹不是吗？居然用了透明的试液，要不是做实验的时候无意滴了几滴化学剂在蛇身上还真发现不了。说吧，怎么控制这些蛇的？这些花纹是什么意思？”

　　小羽另一只手上竟然缠着一条红色的蛇，蛇头被两根指头掐住被迫张开嘴，表现凶狠的一面。那蛇本来温和，但被小羽捏着靠近竟躁动起来，蛇头偏动收缩身子像是要小羽拿开它，离林轩远点。

　　林轩冷笑：“就这些？你刚才才发现的吧，要不回去看看，或许所有的蛇都变了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