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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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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难说出任何话,就竭力去想其他事转移注意力。
“我有个办法也许能击退它。”林轩的表情凝重,侧面突出这个办法不是什么好办法。
“用你包里的炸药炸?别这么看我,你刚才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又不是故意的。”
林轩目光移到蛇信子上面去,带着几分不确定:“它不管什么都往里面卷的几率是多大?”
叶清雨跟着低头,也带上几分认真去看着蛇,“不知道,可能八成。但是卷到一半丢下的几率是十成。”抬头,善意提醒道,“到时候我们被炸死的几率刚好也是十成。”所以,让蛇心甘情愿含炸药,这点子,损!
又陷入尴尬的寂静。林轩抿着唇,握着叶清雨的腰不自觉地加大力道,感受到这点变化,叶清雨的表情变得微妙。
耳边蛇冲击墙剧烈的噼啪声依旧充斥,两面危墙一阵阵摇晃,灰尘杂物从上面脱落,洒了满身。地面在颤动,人心亦然。
“你姐姐对你好是她心好,你别认为是理所当然。”这就话忽然蹦进脑海,叶清雨抬手覆上脸,尽管事隔多年,再次这么贴着,仿佛还能感到脸面发疼发热,还能感受到那一巴掌的余韵。
不知哪根筋不对,又或者哪根筋对了,叶清雨忽然很轻松,冲蛇眨了眨眼睛。
撞击的巨响戛然而止。蛇茫然了一秒,随即停止动作,眼里浮出笑意,也跟着眨了一下,就像被她养大的宠物一样温顺。
“你知道上次在蛇池,我脑子里面听到蛇对我说了什么吗?”背对着林轩,看不到表情,平淡的语气将所有心思掩埋。
“它让我跳下去,那时它好像还不能离开那个池子。”叶清雨更加放肆,冲蛇勾唇同时头往前倾,白蛇仿佛受到感应一般,信子抬高要抚摸她的脸颊。动作温柔而自然,仿佛俩从小就是好朋友,这也不是含着无限食欲的一次浅尝,而是朋友间亲密的招呼。
“够了。”林轩捂住她的脸往后搬,从蛇信下解救出来,避免一脸口水以及恶心的腥臭。他把头扣在她肩上,双手紧紧抱住。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也没有说我不会让你怎么怎么样,那不现实,他只是这样的抱着她,不想推她出去。
“你猜想的就是事实,它很想很想吃掉我。说吧,按照你所想的那个方法我活着的几率是多大?”
“三成。”林轩闭上眼睛,无力道,“如果我们能出去,你长大后,我会娶你。”手臂松开,林轩从地上捡起包,拍干净灰后紧紧捏在手中。他的心情很复杂,做出了决定心里有矛盾,同时地,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叶清雨微笑,对后半句置若罔闻,“不做的话是一成也没有。”这句话听着像是在说服自己,“准备好,我喊了啊:一、二、三!”
像一支离弦的箭,叶清雨往前跑上几步,在蛇信子刚好能在她身上卷一圈的地方停下,前脚还没站稳就被卷住了往后拖,力道之大远远超出预想范围。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她只得本能地伸手抠住墙壁,被白蛇拉扯着双手泣血,十道红痕盘曲在墙上。咬紧牙关,叶清雨硬撑着没叫出一声,一点点屈膝半蹲,找不到着力点导致被拖出去的速度更加快,越来越接近冷光瑟瑟的獠牙。
在头顶上留出足够空间的瞬间闪过一道黑影,直指蛇头毫无偏移,最后卡在了喉咙口上。这才看清,林轩居然是连包带炸药一起扔进了蛇口。随后,叶清雨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臂,除蛇之外的另一股力量,并尽全力往后拖。
蛇仿佛预见危险,一方面不甘心到嘴的鸭子这么飞了,在做最后挣扎,使力使力再使力;另一方面又担心嘴里的炸药,难免有些退却。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就一瞬,叶清雨浑浑噩噩中感到身上的力量轻了,蛇信离开时或许扫过了肩膀,那里留下一片温热。
引线燃尽,爆炸声起,那团白色在外面痛苦扭动,地面为之颤动。
“快走,炸药太少,炸不死它。”
叶清雨站起来,只觉得头昏眼花,根本没有力气迈步。这时,有人从后面抓住她的手臂往前飞奔,那个力道,扯得叶清雨一阵疼,感觉手臂都将脱臼。
到达出口,林轩使劲一甩,将绳子勾住上面,拉扯一下试验稳度,而后让叶清雨往上爬。整套动作他只用一只手完成,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只是那时叶清雨老眼昏花着,没注意,当然就算眼睛不花她也没心情注意。
叶清雨没有推辞。只有一根空荡荡的绳子,四面是光滑的石壁,爬上去很难,好在她爆发出惊人的潜力,整个过程只要了几分钟。当推开上面石板,脚踩地面的那刻,不得不感叹对于怕死的人,只要能生存,要他做再不可思议的事也一切皆有可能。
天似明镜,淡蓝色的浮云游动,略有风,徐徐吹来,捎带初夏的暖。叶清雨只觉得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蜷着抖个不停。
相比之下,林轩上来就慢了很多,多到叶清雨回味刚才所经历的,腿从发软发抖到不软不抖他还没上来,久到叶清雨走回洞口忍不住伸头向下看。猛然对上林轩的眸子,安若流水无波无澜,叶清雨松了口气,刚打算起身,却不防林轩抓住她的手腕,“拉我一把。”
声音有点虚弱,再看脸色惨白,叶清雨心下一惊,连忙把他拉上来。
林轩平躺在地上,手腕上割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很深很深,血止不住地流。叶清雨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头,动了几下肩,衣服贴在上面黏糊糊的好不舒服,因为衣服黑色很难看出是什么,但浓烈的血腥味却掩饰不了。伸手摸脸,摊开来也是一片浑浊的血色。
难怪蛇会那么快退却。叶清雨愣愣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甚至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其实,她早就习惯了没人顾及她。
林轩仿佛使完所有力气,一上来就瘫在地上。伸手揉了揉叶清雨的头发,不常见的,露出了一抹笑。叶清雨觉得自己脸一定红着,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血在上面。她如是想。
场景重现,林轩又一次昏迷在床上,还是同一个原因,失血过多!只是这一次时间很长,整整三天都没醒。
斜递过来一碗汤,身后那人满不在意道:“吃东西。”说完,咬一口苹果,刻意弄出很大的咀嚼声。
叶清雨接过碗,喝了两口便停下,把剩下的用勺子喂进林轩嘴里。其中很大一部分流出来,顺着灰白的脸流到颈上,叶清雨用帕子给他擦干净,接着又继续这徒劳的工作。
族长等她放下碗,然后又递过来一个水果,“呐,再不吃你就死了。”
叶清雨看了两眼,半响才拿在手中,也不吃,就一个劲地抛着玩。
族长不再给她吃的,转身到桌子旁坐下,“肯说话了?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要杀我。”叶清雨赌,赌相信自己的直觉,赌族长对她有所隐瞒。
果然,族长听到这话脸霎时就白了,突然不敢面对叶清雨的直视而将头偏到一边,故作镇静地问:“有什么证据?”
“有人写了张纸条让我去蛇池,回来就这样了。”这时,余光斜下瞟,叶清雨看了眼林轩,只一眼,又接着盯着族长。目光冷冷清清,带有浓重的逼视意味。纸条当然不存在,但上次她被控制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声音中就有让她去蛇池,她相信这能套出点什么。
“纸条呢?”族长忙问道,手心已经捏了把汗。
“丢了。”叶清雨面无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记起它时它已不在我兜里。”
族长暗自松了口气,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那要怎么找?”
“毫无证据。”叶清雨点头,族长深表同意,想要安慰她一下却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叶清雨又道,“所以,鸢恒你应该对我坦白。”
族长明显僵硬了一秒,然后笑道:“坦白什么啊,我哪知道谁要杀你,而且我觉得族内没人要杀你。至于纸条,或许就是个恶作剧,我袒护你个外人袒护过了头,族内有人不满,想要吓吓你,你不也说只留字让你去蛇池吗?吓吓你而已,你只是运气不好。话说,他怎么在那?”族长指指林轩。
“我叫去的。纸上是什么也没说,但是我在那看见了个人。”
“谁?”族长紧声。-外面夜深露重,叶清雨感觉有点累,伸了个懒腰,打呵欠道:“林轩正面看见了我没有,不过很熟的侧影,跟上次我醒来的那个晚上迷迷糊糊看见的有点像。”
族长沉脸,久不发话。
“呐,他醒了就知道是谁了。你去睡吧,我守这。”
族长低着头,低垂的头发遮住大半部分面容,只见他握着一只的手又紧了紧,手指指尖显得苍白,有股要把椅背捏碎的力道。
叶清雨铺好床铺,不经意呢喃:“有个承诺,说会好好保护我来着。”
“承诺依旧在。”族长起身往外走,瘦削的背上仿佛压了两座山。
门关上之际,叶清雨心头闪过林轩惨白的面容,对着门的方向低声说了句抱歉。
她并不清楚族长在隐瞒什么,也理解族长对她的隐瞒,但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她觉得他不能中立着。族内的暗潮汹涌连她这个外人都能感觉的到,他却从来没向她提起过,他想息事宁人,可是有些事没法和平解决,他族长的身份也注定他不能置身事外。
叶清雨认为,族内有人想对族长不利,因为各种原因没办法实施,正巧她来了,那些人以为她来帮族长,因动不了族长就想先拿她开刀,这就能解释那些天夜里好几次看到的眼睛和衣角。肯定是来监视她的,试图找机会下手。
这些事,族长肯定知道,只是她自己没出什么事,族长就想瞒着,然后找个机会让她离开。所以他帮着她送针进去,放叶清雪出来。
叶清雨又低头看着林轩,灯在头顶,她的影子在他脸上摇摇晃晃。
“不知道你去蛇池干嘛,但是已经撒了谎说你和我是一伙的了,希望真是吧,别去为难族长,他是个好人,够痛苦了。你也是个好人?反正对我不错,倒向族长那边,或者中立。”
意料之中,林轩没有任何反应,紧闭的唇惨白的脸毫无生机。
叶清雨突然用手背触着他的额头,额头像冰一样凉透,鬼使神差地说:“睡吧睡吧,别死就行,睡过这场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