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梁园》仙人的掌

5、第五章 子夜梁园

　　那袭藏蓝长绸已被揭了开来，不知从哪出来的十二个侍奴分两边把手上的荷花灯摆在台子前沿，又隐身在后台。
　　晦暗的子夜台摇晃在淡淡的烛光中，正在众人疑惑之际，一种美妙的乐声慢慢延缓开来，像昆仑美玉碰击发出的清脆响声，又像凤凰那激昂嘹亮的歌喉，像芙蓉花瓣在露水中唏嘘饮泣，又像兰花迎风开放般笑语轻柔。这三更天的冷气寒光仿佛全被消融，弦丝高弹轻拨处，就连天神的心弦仿佛也要被吸引而来。高亢的乐声直冲云霄，仿佛把女娲炼石补天的天幕也震颤了。高调处好似那石破天惊，引出漫天冷雨湫湫，湖里鲤鱼欢跃，潭中蛟龙起舞。低音处又如那泉水呜咽，直抵一阵闷雷霍霍，云里白雪轻舞，空中梅香幽幽……
　　一曲终了，此时方圆百里安安静静，只听得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
　　“好！”不知是谁大喊一声，雷鸣般的呼“好”声立即响遍全场。
　　一开场就让人振奋不已，这‘梁园’确实不简单！最高兴的要数云庄几人，要知道，这冷玉公子的箜篌调，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即便已经过了三年。只是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这么高调的透露自己的身份？难道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危险吗？
　　伤脑筋的是，毫不知情的云卿‘面壁’三年，一出来就迫不及待的开溜，也不见见各位师兄弟，想必定是会来找人了，但当年那件事——不管怎样，只要守住这小子，必能见到云卿，到时再解释也不迟。
　　还有一事，既然云庄能找得到隐藏三年的冷玉公子，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猜不到呢？——七月初六！今夜可能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呢。段耒抬头望向子夜台：希望云卿能顺利赶到这。
　　不过，既然冷玉公子在这，还怕云卿他能跑远吗？段耒舒心的都想哼小曲了。
　　“三师兄，四师兄，我们探听到了，那小子确实在‘梁园’。”从外围兴冲冲跑进来一个圆脸少女、一个少年和一个穿官服的青年，正是云庄的挽瑕、辰昭和年纪很轻的知府大人，“二师兄呢？”
　　“我们早知道了。”两个师兄似乎心情不错，笑嘻嘻的看着两人，“不用管他，他说自己想走走——三年没出过庄，现在也不知跑哪去了。”
　　挽瑕好奇的跑近狄靛，伸手拉了下他的脸颊，又摸了他的额角。赵二小姐皱了眉头，闷闷地看着两人。
　　“你干什么？”狄靛怔了一下，歪过头去，板着脸。
　　“吁——”挽瑕拍拍胸口，“终于恢复正常了。冰块居然会笑，师傅不怕师娘了。”
　　“妹妹小声点，小心被你师傅听到。”赵二小姐掩口轻笑。
　　“他正闭关，才没时间管我呢。姐姐怎么称呼？”然后两个小姑娘挤在一旁轻声嘀咕去了。那边黎老爷、赵大人与知府寒暄已毕。
　　辰昭疑惑的问：“师兄怎么知道是冷玉公子？”
　　“刚才听到他的箜篌调了。”狄靛叫旁人把凳子摆在段耒和自己的中间，辰昭坐了。虽然有些借助师傅留在他体内的内力，但十岁便能与自己打成平手，狄靛对这个勤奋厚实的孩子确实生不出恶感。
　　“你从未出过庄，所以没听过。”段耒看他疑惑不解的样子，笑道。他同样不讨厌这个小师弟，也许是因为他很像十五年前的另一个小师弟。
　　“几位大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要派官兵相助吗？”年轻的知府听说过这个冷玉公子，三年前的他正在洛阳殿试，‘兰苑’绝舞，丞相大怒，然后是君主相招，可惜丞相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后，他就销声匿迹了，连昔日来往甚密的云庄众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君主当时为这事还怅然若失了许久。
　　今日这冷玉公子身份重现，怕是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云庄六侠齐聚，天底下有他们都棘手的事？所以这次，他硬是不让家眷出门。
　　对于冷玉公子其人，秦知府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只是私下感慨，这人要是走上了世人所不认同的路，就会荆棘丛生吧，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
　　“秦知府不必操心，没什么太大的麻烦。”段耒笑道，“这次是我们武林之间的事，官府也不便插手。”如果让他知道对付的谁，难保他不临阵倒戈。
　　“那在下先行一步，如若发生什么不可避免的事，还请几位大侠一切以百姓为重。”
　　“那是一定的，呵呵。”段耒敬了秦知府一杯酒。
　　秦知府一饮而尽，拱手疾步而去。狄靛淡淡地道：“没想到秦知府还挺爱民的。”
　　“那是聪明。”段耒神情疑重地道，“想必那秦知府不会这么老实吧，看来今晚的确不会太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