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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 98 章 ...

  •   “听说方才商钟鸣来了,莫非他也是来答题的?”
      不想庄襄并不急着作答,而是先问。若是数月前的商钟鸣,他自然不惧,但自商钟鸣失踪又重现之后,所做种种太过超出意料。他也曾怀疑被人调包,只是众多眼线传回来的消息,都说商钟鸣只是性情大变,先前种种却都记得一清二楚,不像是换了别人。
      既然如此,他就不得不小心应付。
      “他来问别的事。”
      庄襄见他一语带过,也不好多问。便正了神色,道:“起义之事,原本也是要说开的。恕我直言,若找回的是同床异梦的教主,那还不如不要,即便丢了北冥那边的力量,单以我扶摇派,也未必不能成事。”
      喻怀仁点头。这本是正论。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若先跟少主说开了,少主却不肯入教,那末……就麻烦了。”
      虽是以麻烦一词带过,但二人都清楚,少不得灭口二字。
      “明日便是受谕大典,若少主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教主之位必须有个人,不是怀仁少主便是怀智少主。”
      “你先前也说过了。”
      “少主还记得便好。我可以承诺,若少主不愿参与此事,尽可袖手旁观,我一定给少主安排后路,在适当时机退位,脱离这漩涡之外。自然,若少主也有志于此,那更好。教派合一,上下齐心,何愁大事不成?”
      “你就不怕我夺你的权?”
      庄襄微微一笑:“少主可记得当年我曾救过两位少主?若说是巧合,您怕也不信了。我暗中观察保护二位少主已久。少主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心性如何,我最清楚不过。”
      庄襄不是圣人,自然也有私心。何况权势一旦在手,也不是说能放就能放,不说别的,便说新教主若是狭隘猜忌之辈,即便他干脆放权,也逃不过斩草除根的下场。怀智怀仁二人,目下看来,都与狭隘猜忌无缘,但细细相较,怀仁离群索居,沉静无波,性子已经定下,将来不会生出大变来;怀智却是十足少年,未来之数难定。虽然对洪琉及其它元老,都说是怀仁武功心智皆在怀智之上,但他与谢程朱二人都明白,选怀仁做教主,只因他更可控。
      “哦?依你看,我会投身此事,还是置身事外?”
      “七分事外,三分事内。”
      喻怀仁有些讶异。他为人冷淡不说,又要修仙,若不是与宁衍宗有约,且有图于灵台,他也不会掺和这趟浑水。不想庄襄却还留了三分。
      庄襄轻笑出声:“少主大约听惯别人说自己凉薄,我这旁观者却清楚,少主外冷内和。‘仁’这个字,老盟主并未取错。道门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依我看来,正是‘天地大仁’,才以道行与天地之间。道之所在,无贵无贱,万物与刍狗等而视之。”
      喻怀仁看他两眼,庄襄倒是有颗道心。
      “你猜中了三分。”
      庄襄点头。自洪琉将喻怀仁的问题转述于他,他便有此预感。
      既然喻怀仁明了志,那末庄襄也要投桃报李。
      “起义事成之后,便以教主为帝建朝。此乃教派两边元□□识。”
      “示谕呢?”他可没忘记北冥创教师祖的影响。
      “毋需虑之,我已私下求过示谕,答曰‘可’。”
      竟已问过了?庄襄果然比他人看得远些。
      “以何为名而立朝?”
      这“名”问的非国号,而是“师出有名”之名。名实二者,缺一不可。就好像昭王想要反,也得拉个“清君侧”的名头。
      “伐无道,救苍生;王侯将相,为百姓分忧者居之!”
      “用何人立朝?”
      “……我教我派之中,能者甚多。”
      喻怀仁不言语,庄襄也皱起眉头。
      若要立国,自然要用天下的人才。但这些人能服膺教义么?而教中元老,又能容得下后进者居于高位么?
      庄襄看得清楚,以教为国,并不可行;然而立国之后,将北冥教一脚踢开,又违背他本心。不想他们这少主年纪轻轻,视事却异常狠辣,直击七寸。庄襄半是欣慰,又半是忧虑。
      “罢了,这些以后再议。眼前当以灭丰为要。”
      听喻怀仁轻轻巧巧地把灭丰说出来,庄襄笑了:“看来少主成竹在胸,不问破,先问立。”
      “若往后退二十年,无法可破;后退十年,两败俱伤;眼下则不同。”
      庄襄赞同。北地起义当了出头鸟儿,却也探出了路。朝廷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时只要举起利刃,便可摧枯拉朽。
      “独以北冥教起事,只怕声势孤弱。你可听闻义云寨?”
      义云寨劫富济贫起家,与北冥教一般也以施药施粥邀买人心,庄襄早察觉出他们的路数非同一般草莽,听了这一问,心中更笃定了几分:“少主是要我们与义云寨两相应和?”
      喻怀仁点头,说出个名字来:“设法与此人搭上线即可。”
      庄襄这回是真的吃惊了。怀仁少主虽然未及弱冠,但一贯给人老成之感,故此即便眼光毒辣些也不足为奇,但竟能随手安排此事,就非同小可了。不是他早有隐藏的鸿鹄之志,便是后头有高手奥援。
      看他长大,庄襄自不会认为是前者。这援手的高人是谁,不问便知。
      “少主!恕我直言,那个宁衍宗与朝廷有牵连,不可轻信。”当下将那日在京城喻府门前见到军中钉马掌之法一事说出。
      喻怀仁点头:“嗯,此事我已知晓。须知道,朝廷也从不是一条心。”
      “……他也有反意?”庄襄心念电转,宁衍宗在朝堂中必然很不起眼,否则也不能隐藏身份在武林中风生水起;以其地位,必定只能为别人卖命。“是哪一路将军?或是哪位郡王?”
      但他说得很犹豫。大丰强干弱枝。对宗室,只许以寄禄官,从不给实权;对武将,则将之与兵卒脱离,平日只有虚衔,要上阵打仗时才任至军中,是以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如淳于大帅,便是因为经略东南日久,各路无有不服,更自己练出了以一当十的飞骑军,犯了官家忌讳,才落得冤死。
      将军、郡王,置于别朝,最可能造反;在本朝之中,却最难于造反。
      喻怀仁却肯定了他随口的猜测:“昭王。过不几日,他便要反了。”
      宁衍宗,便是化难为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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