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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故事八 三口之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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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八三口之家
阮萤现在只想把朱小喜抓出来狠狠扇两巴掌,前提是她能找得着的话。
本来两人约好周六一起去看电影,结果周五晚上10点钟朱小喜来个电话把约会直接推掉了,阮萤心想幸亏不是明天早晨再打,否则自己不得在电影院门口傻等几小时?最让阮萤生气的还不是朱小喜临时放她鸽子,而是她那个理由——她说周清江心血来潮想去郊游,所以只好和他一起去了。郊游?这么烂的借口朱小喜你也信?我都不信好不好?你睁开眼看看现在是几月份,到郊外不怕被太阳曝晒掉一层皮么?柏油马路白花花的反光下你到底看什么?看什么啊?还是说你很喜欢全身心拥抱广州8月无遮无挡、毒辣至极的热气?哦,对了,你有周大爷这个随身冷气站,完全不用担心天气热!
算了,在这里腹诽朱小喜也不可能听得到,而且既然已经从窝里出来了,倒不如随便走走,或者履行原计划去看场电影,阮萤自暴自弃的想。若问她要去哪儿,阮萤心里其实一点谱也没有,反正每个城市不都有一个口袋里没钱的学生们爱去的地方么?电影院,KTV,小商品批发市场等等等等,全乎着呢。可是阮萤对逛街兴趣缺缺,兜里有几个子儿她自己还不清楚?到时候只怕落得个“看得着吃不到”的可悲下场,何苦折磨自己啊?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独自一人能去些什么地方?这年头单身党总是会遭遇各种无情的境况,例如逛街找不到人作陪,又或者找不到人平摊双人套餐的费用,再或者散个步都能被满眼出双入对的人挤得无处下脚,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因此,想在满腔被朱小喜放了鸽子的怨念下寻个好去处实在相当困难。实际上,阮萤心底有一个心之所向,如果没记错的话,自从她上了中学之后就再也没去过游乐园了,更别提摩天轮和粉红色棉花糖。俗话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点浪漫情结,阮萤的那丁点此时终于发挥了作用。游乐园啊,云霄飞车,海盗船,旋转木马,哪个都不能少!没有朱小喜那个万年拖后腿的损友和不是以冷暴力迫害她就是用毒舌物理攻击让她狂掉血的周清江,阮萤无压力一身轻,那就心动不如行动、择日不如撞日好了。
车上人不算少,幸好开了空调,否则人贴人俨然是个巨型人肉蒸笼。阮萤站在车厢前部,被挤得只能紧紧抓住右手边的栏杆,即便这样两只脚还是有大半时间沾不了地。一直做提踵立任谁也受不了,正当阮萤觉得再多一秒也不能忍耐的时候,前方路口指示灯忽地从红变绿,于是阮萤和整车乘客皆乖顺的从了惯性定律,一股脑儿的往后仰。这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你在向后倒的过程中殃及了身边的群众,如今这年代街上的路人甲也是惹不得的,谁知道他们什么来头?
“抱歉。”阮萤匆忙道。
“没,没关系。”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回答。
阮萤低头看着自己这宗踩踏事故的受害者,竟然是个小孩子!而且还是个长得非常可爱的小女孩——白皙的小脸蛋上粉嘟嘟两团,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眼睛很大很黑;穿着淡蓝色齐膝公主裙,头上是相同色系的蝴蝶结,脚下蹬一双经典芭蕾舞鞋设计的小凉鞋。对萌物向来没有抵抗力的阮萤与她对视片刻就败下阵来,好萌!要是穿件洛可可样式的萝莉裙就更完美了!
“看够了没?”
阮萤还在想为什么这个口气不善的声音听起来颇为熟悉,就发现声音的主人一手拉着萌宝宝,一边用不怎么客气的目光盯着自己。
“啊,杨司飞!”若不是还要握紧栏杆,阮萤一定会摆出直指杨司飞的造型。
“这是公车上,你要不要再大点声?”
“呃…”音量霎时降了几个梯度。
阮萤打量了一番杨司飞牵着的小姑娘,脑子里飞快猜测她和杨司飞的关系。
“话说杨司飞,这个小萝莉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
“你的大脑是用来呼吸的么?你见过9岁就能当父亲的?”
“哎?还真是。不过看你那么厉害的样子也说不准啊,童养媳啦娃娃亲什么的?”
“…她是我侄女。”杨司飞无力了。
“哦,有道理,你的女儿不可能这么可爱。应该和你一样是个小面瘫吧?”
说完阮萤不禁被自己的话逗乐了,抖着肩膀笑了会儿才收住,然后又俯身逗弄洋娃娃般的小姑娘。
“小萝莉,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姑娘睁着大眼睛,显然不明白对方对自己的称谓是什么意思。
“唔,游乐园,小叔叔答应带苏苏去坐旋转木马~”
哎哟,这是绕口令么?不小心就会听成是“小苏苏”和“叔叔”的哎,阮萤吐槽。等等,吐槽重点好像错了,杨司飞是小萝莉的小叔…哈哈哈哈哈,阮萤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这个小姑娘真是好玩。
“真巧,我也要去游乐园,我们一起吧?”
阮萤望着苏苏漂亮的眼睛对她说,不知道为什么阮萤觉得自己和苏苏很投缘,果然还是难以相信她是杨司飞的侄女,所以说杨司飞那种破个性完全是遗传学上的奇特变异么?
“和大姐姐一起吗?那苏苏可不可以带上小叔叔?留他一个人很可怜…”苏苏回头看了看表情阴郁的杨司飞。
阮萤顺着苏苏的视线也看看杨司飞,他那一脸的官司真是令阮萤相当不爽,瞪什么瞪?苏苏亲口说要和我一起去游乐园!嫉妒死你个面瘫!
“苏苏乖,怎么能随便和陌生人一起去玩呢?小叔叔不是答应陪你去么?”杨司飞摸摸苏苏的头顶。
你妹的陌生人,杨司飞你还敢装不认识我?阮萤气结。
“苏苏别听你小叔叔瞎说,我是他学校里的同学,很熟的,不是坏人哦~”
边说阮萤边挑眉朝杨司飞看去,想从中作梗阻拦她和小萝莉去游乐园,没门!
“小叔叔,我们仨不能一起去么?”苏苏扯扯杨司飞的衣角。
“就是啊,反正我们目的地一样,结个伴有什么关系?”阮萤帮腔,杨司飞不会对他家小侄女那么狠心,对吧?
一高一低两道热切的目光使杨司飞本来干脆的拒绝硬生生哽在喉头——不答应,苏苏估计会立刻哭出来,那很难办;答应的话,杨司飞又十分不情愿多捎带一个累赘,需要照顾看管的小朋友由一个变成两个,想想就头疼。可是折衷的办法真的有么?
“事先说好,到了游乐场我可不会费心关照你,一切自理。”杨司飞最终还是妥协了。
“安心啦,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阮萤鄙视之。
杨司飞深深怀疑这个说着自己是个“大人”的家伙是否有足够的能力照顾好她自己,明明满脸写着“我是路痴”四个大字。当然,这个阮萤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虽然不是周末,但正值暑假,来游乐场玩的学生很多,杨司飞只好先买一支冰淇淋安抚苏苏然后去排队买票,还没迈开步子就被拽住了。
“喂,我的呢?”阮萤指着苏苏手里的冰淇淋。
“想吃自己买,忘了要‘一切自理’?”
“苏苏啊,你小叔叔好小气,都不肯给我买一个冰淇淋,我和你吃一个好不好?”
阮萤不理会杨司飞眼中“连小孩子你都不放过”的指责,笑盈盈的看着苏苏,和她的冰淇淋。苏苏为难的瞧了瞧自己很喜欢的草莓巧克力双球,又抬头瞧瞧阮萤,攥着冰淇淋的手慢慢挪到阮萤面前,很是委屈。阮萤高兴地拍拍苏苏的小脑袋瓜,歪头回望杨司飞,好像等着他做决定。
“啧,”杨司飞肩膀一垮,“你要什么口味?”
“这个嘛,哈密瓜、芒果、菠萝、巧克力四球的吧~”
阮萤发誓她听见杨司飞转身走掉时传出的“咯吱咯吱”咬牙切齿的声音了!游乐场大乱斗第一局阮萤胜!阮萤心里比了个V字。
和一众学生浩浩荡荡买票入场后三人在首个项目究竟玩什么上出现了意见分歧:杨司飞的意思是按游乐园地图上的顺序来,阮萤的意思则是先去排那个最受欢迎的“太阳神车”,而苏苏的意愿就幼齿得多了——碰碰车。
(豆出没:太阳神车是豆很喜欢的帝都欢乐谷的一个项目。。。描述起来有点类似加强版海盗船吧,大家百度照片哈~)
“杨司飞你知不知道去晚了就排不上‘太阳神车’了?”
“阮萤同学,你认为一个8岁的孩子去坐那个真的没问题?”
阮萤语塞,哎,怎么一激动就忘了手边还牵着个小萝莉了呢?8岁的娃娃去玩那个肯定行不通啊,刺激太大了。
“苏苏没关系哟,我们一起去吧?”苏苏勾了勾阮萤的小手指。
阮萤瞬间有种“啊,被治愈了”的感觉,这个孩子也太可爱了吧?嗯,说什么也不能伤害如此善解人意的萌宝宝啊,阮萤握拳。
“苏苏想先玩碰碰车是吧?我们现在就去!”
阮萤拉起苏苏就跑,杨司飞站在原地觉得自己搞不好很多余。
依阮萤看,碰碰车这种游乐项目出现在街边小公园情有可原,但堂而皇之的在大型游乐场里占有一席之地实在有够匪夷所思。咳,其实关键是它的票价还一点不便宜,阮萤郁闷,今天本意是想犒劳一下自己的,可囊中羞涩有什么办法?她一方面舍不得银子,一方面又不愿扫了苏苏的兴,如何才能两全其美呢?
“你坐不坐?”杨司飞打断了阮萤的纠结。
“呃,你看那个车三个人坐有点挤吧?所以你带着苏苏去坐就好,我负责拎包、照相,我办事你放心哈。”
杨司飞一脸狐疑的打量阮萤那忽然调整过来的狗腿子模式,但也没多说什么,既然某人自愿出力那他何乐而不为?
数码相机的好处就是不需要顾虑胶卷够不够用,阮萤的摄影技术当然搬不上台面,所以她的应对措施就是连拍无数张最后让杨老板自己挑。随着铃声响起新的一轮游戏开始,阮萤忙越过栏杆在不大不小的场地里寻找杨司飞和苏苏的身影。她透过镜头凝视专注驾驶的杨司飞和兴高采烈的苏苏,此刻杨司飞的笑容不同于阮萤熟悉至极的杨式冷笑、阴笑或者嘲笑,正好相反,微小却温暖,那是阮萤从未见过的。不知为何阮萤有种错觉——那辆车里的两个人不是相差9岁的小叔叔和小侄女,而是一对感情亲密的父女——严肃的父亲比任何人都要宠爱自己怀里的小天使,放下繁忙的工作来到游乐场只是为了陪女儿玩一回她最喜欢的碰碰车。等等,阮萤忽然醒过味儿来,假如杨司飞和苏苏是父女,那她又是什么角色?贤妻良母么?别扯了。有苏苏那样的萝莉做女儿确实很幸福,光是看她试穿各种裙子就是人生一大乐事;但谁愿意嫁给大部分时间都面瘫,剩余的时间则用来践踏你的自尊的人啊?阮萤为自己丧尽天良的想象力泪流满面。
拍了20张后阮萤觉得自己的任务应该算是超额完成了,于是倚着栏杆观摩依然不亦乐乎的两人。杨司飞侧头和苏苏说了什么,然后苏苏朝阮萤的方向使劲挥手,嘴里还喊着“阮萤姐姐!阮萤姐姐!”。要不是苏苏是个顶可爱的孩子,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叫阮萤的名字她肯定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四周排队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阮萤不得不左手挡在额前,右手象征性的也挥了挥。杨司飞!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教坏小孩子么?你是故意让我难堪是吧?阮萤恶狠狠的按下快门,得意得很?拍回去拿你的照片祭飞镖信不信?她才不管手里的相机是谁的呢!
“苏苏,下一个想玩什么?”阮萤问。
“能不能…能不能去…鬼屋?”
“哈?”
一个8岁的孩子要去鬼屋?一个8岁的女孩子?天啊,如今的00后都这么彪悍么?阮萤吓出一身冷汗。她忐忑的瞅瞅杨司飞,后者的表情是同样的吃惊,大概也想不明白这娇弱的奶娃娃怎么会这么重口味。
“小叔叔,苏苏不能去么?”苏苏小声问杨司飞。
“小孩子看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可是苏苏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苏苏不想去玩旋转木马么?”阮萤加入了劝导大军。
“唔…”萌宝宝明显不怎么情愿。
虽然阮萤十分乐意满足苏苏的各种要求,但是逛鬼屋这种有碍儿童健康成长的事情还是算了吧,天知道幼年时期的恐怖经历会在记忆里留下多深重的阴影,如今回想起小学时代听过的鬼故事阮萤还直哆嗦呢。阮萤尝试狠下心肠拖走瞪着大眼睛哀求的苏苏,可苏苏可怜的样子力道十足的戳中了她的软肋,她觉得但凡是内心柔软的妹子都受不住这么一招电眼袭击。于是阮萤只好蹲下,牵住苏苏的手。
“苏苏,你真的不害怕?”
“苏苏不怕。”
“要是你保证不会被吓哭我就答应你。”
“我保证。”
“那我们拉勾,谁反悔谁是小狗。”
“嗯。”
“谁让你答应她了?”杨司飞不满的冲阮萤说。
“那你还有其它办法?苏苏的倔脾气不知道是遗传自哪儿呢。”
杨司飞听出阮萤话里的指桑骂槐,不过现在没空辩解关于杨家历史性冥顽不灵的问题。
“苏苏,小叔叔带你去玩别的更好玩的项目,好不好?”
“不,阮姐姐都答应我了。”
闻言杨司飞恶狠狠的瞪了阮萤一眼,阮萤耸耸肩。
快要轮到他们三个入场的时候,阮萤弯下腰拉住了苏苏的左手,苏苏疑惑的望着她。
“我牵住你的左手,你的右手拉住小叔叔,这样咱们仨就都不害怕了。”
“嗯!”苏苏笑了起来。
为了萌宝宝这个笑去趟鬼屋也值啊,阮萤飘飘然。正常来说,鬼屋是阮萤必定绕着走的地界,胆子小的人何苦献出高分贝尖叫后还要损失睡眠呢?要不是出于“舍命陪苏苏”的终极目的,打死她也不愿意掏钱买票吓自己,但愿这回豁出一条老命能值回票价。除了苏苏的天然萌,阮萤斜眼看了看杨司飞,近距离观赏杨部长鬼屋一日游的表现也是高风险投资的诱人收益,若能目睹他的精英面具因恐惧而出现细微裂纹那再好不过了。
进入鬼屋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黑暗而狭窄,阮萤紧攥了下苏苏的手,她已经觉得瘆得慌了。通常为营造恐怖的氛围,鬼屋里的温度都会调的很低,使人有种脊梁发冷的感觉,阮萤被中央空调带来的一阵凉风吹得牙齿打颤,刚刚那点豪情壮志早萎缩的找不到痕迹。现在退场还来得及么?阮萤很想问问,可恐怕一张嘴就是上牙打下牙的咔咔声。
(豆出没:鬼屋的情节有bug请无视,豆真的不会写…)
走过甬道,第一个场景是座古墓。墓里的棺材大开,里边的尸首暴露在外,昏暗的灯光下阮萤看不清那具尸体的真样貌,估计看清更糟。棺材后方有一个小门,是前往下一场景的唯一通路,然而要想到达门前就必须挤过棺材与墓墙间不足半米的过道。本来这没什么,但鬼屋不可能设置个棺材当摆设,所以阮萤非常肯定阴谋就在那具尸体上,百分之九十是工作人员。阮萤是这组游客中打头阵的,不管心里多胆儿秃,不管这局多吓人,她也得替大家摸好路。深呼吸一口鬼屋里浑浊的冷空气,阮萤紧了紧自己握着苏苏的右手,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当棺材里的尸体直挺挺坐起来的时候,阮萤仍然吓了一大跳,叫声全被捂在嘴里,胸腔共鸣吵闹异常,背景音效都比不上心跳的震耳欲聋。阮萤伸手推开那扇门,苦于没有多出来的手可以用来堵耳朵,自然更不可能抵御门后第二道关卡飞来的大片黑压压的不明飞行物。幸亏阮萤个子不高,要不然那堆纠纠缠缠、和禁婆头发一样的东西会直落在她脑袋上。她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回头看看那注定倒霉的游客,结果煞风景的以笑代替了礼貌的同情眼神——中招的不是别人,是杨部长。正常人遇到如此突发情况不嚎一嗓子至少也得呆滞几秒,杨部长不愧是杨部长,眼睛都没眨一下,扑棱掉头上那一团膈应人的玩意儿,目不斜视的跟上了阮萤,整个过程抛开这坑爹的大环境跟杨部长出席校会几乎别无二致。正经过分了吧?阮萤翻个白眼,越是这种不喜形于色的人内心情感世界越是狂放不羁或者纤细敏感,反正就一个字“闷骚”!杨司飞看着云淡风轻、沉着冷静,其实心里指不定怕得哭爹喊娘了呢。
阮萤继续往前走,黑漆漆的屋子,很有日本恐怖片的风格。她没留意,后边的游客倒是传来尖叫阵阵,原来是布景的窗户那儿闪过一道鬼影。阮萤想难道该轮到工作人员近身作战了?可惜,时机没猜对。等一行人走到屋子中央,阮萤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似乎天花板上正往下滴水,抹了把肩膀抬手一看——全红!捻一下还黏糊糊的。这是仿真血液?番茄汁?太糟践东西了吧!阮萤终于明白为什么鬼屋的工作人员会要求大家穿一次性雨披了,合着全要在红汤子里淋个落汤鸡。阮萤下意识抬头,完蛋!一个贞子一样的长发白衣女鬼正盘踞在天花板上,咧着血盆大口盯着他们呢,敢情这血雨还是人家口水。不过说实话这场景确实够吓人,身后同样好奇抬头的姑娘小伙儿们已经叫开了。苏苏不明就里的也想仰头,阮萤先一步捂住她的眼睛,苏苏只能追问阮萤到底怎么了。女鬼同学不辱使命,光靠吊在房梁上就吓坏了一票人,等大家稍缓过劲来,她便开始实施第二阶段的惊吓任务。只见女鬼耍着天女散花的把式从天花板上垂下来,首当其冲受祸害的就是站在队首的阮萤。阮萤此时还保持着右手牵住苏苏、左手捂住苏苏眼睛的造型,无论是想挡脸还是抱头都腾不出手,若正面遭遇女鬼同学必伤亡惨重。
女鬼似乎为自己今天这难得的优异表现自豪不已,希望吓人效果可以更上一层楼的时候,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杨司飞斜跨一步立于阮萤和苏苏身前,刚好和女鬼面对面。女鬼不得不中途将恐吓目标从好得手的妇孺改为一看就不好对付的杨司飞,还没来得及撩起乌黑亮丽的飘逸长发露出惨白的脸庞,反倒被杨司飞投来的震慑力十足的冷眼吓得够呛,几秒对视之后女鬼识趣的迅速移动到队伍后面调戏无辜群众去了,留下埋怨杨司飞不明不白挡住视线的阮萤和懒得和她费口舌的杨司飞,苏苏看看左右两个人,表情无限茫然。
(豆出没:不要纠结于鬼屋的细节…豆为了让它符合逻辑已经很努力了…)
经历了敬业女鬼的骚扰,一行人继续向前走,新场景似乎是个废弃的监狱,巨大的钢铁笼子放置在房间中央,阮萤不禁想起电影《沉默的羔羊》里关押汉尼拔博士的笼子。变态理论上来说普遍是高智商工种,看汉尼拔博士就知道了——眼神狡黠里还透着股狠辣,即使是变态也迷倒了大票痴情女子。鬼屋老板连病态博士也山寨过来吓大家玩儿?阮萤高估鬼屋总策划了,笼子里并不是什么汉尼拔或者汉尼拨,而是一个穿着打扮酷似摄魂怪的工作人员,阮萤正纳闷这是不是要给大家每人来个吻,那个兜帽人就冲过来送给没有心理准备的众人一记“哐”——金属棒球棍敲击在铁笼子上的声响。这还不算完,接连几记刺耳的敲击和兜帽人调子忽高忽低的鬼叫着实惊吓了阮萤及众人,仿佛棒球棍不是在击打笼子而是自己脆弱的神经。阮萤实在没办法同时保证自己和苏苏的耳朵远离噪音,只好拉住苏苏尽可能快的往前走,害得苏苏紧赶慢赶,杨司飞也只能大步流星的跟在后边。当阮萤终于将笼子、兜帽人和其他人慌乱的脚步声落下一段距离,耳鸣的感觉才总算是好些了。
(豆乱入:此场景是豆唯一一次去北京欢乐谷鬼屋里的一个场景,借鉴过来的…)
离开监狱,大队伍走进的下个关卡竟是一座镜子迷宫。阮萤记得小时候来游乐场玩过类似的项目,进去后发现大大小小的镜面上全是自己,搭配不同功用的哈哈镜相当欢乐。鬼屋搞个镜子迷宫是要怎样?初踏进迷宫,镜子里空无一物,而整个场景光线充足,完全没有恐怖的氛围,阮萤顿觉古怪。果然,当大家逐渐深入,光线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一扇扇镜子中反射的薄光。当大家还不明所以之时,迷宫主道两侧的镜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由远及近,这使阮萤感觉很不舒服——灯光昏暗,空气阴冷,惊悚的背景音乐持续传来;四周镜子里模模糊糊的鬼影似乎就在你身旁两寸的位置,然而其实什么都没有,你却无从逃避恐怖的影像,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真正的鬼在哪里,眼前看到的不过是课本上折射原理的高超应用,你只能在不辨方向的迷宫里到处碰壁。
随着鬼影的轮廓清晰的展现在镜子里,阮萤看见镜中的人双眼血红,并且仍不断涌出鲜血,汩汩的血流宛如要溢出镜子似的漫上来,而那个人张开了嘴,那或者不该称之为嘴,因为实际上只是个没有嘴唇也没有牙齿的黑洞,从中缓缓伸出来的是触手般的口器,离阮萤越来越近,仿佛立刻就要缠上她的脖子。阮萤脑海里一闪而过“异形”两个字,然后就什么也想不到了,一片空白。
“苏苏,闭眼。”一个声音响起。
是谁在说话?阮萤恍惚的想。
一只手遮在阮萤眼前,护得相当严实。突如其来的黑暗阻断了阮萤的视觉,再也没有那个血淋淋的“异形”,只有带着温度的人类肌肤的触感。
“继续往前走。”刚才的声音再次说道。
阮萤又走了二十几步,淡淡的光透过指缝照进她的眼睛,已经出来了?
“杨司飞,呃,没事了吧?”阮萤轻声说。
“嗯。”杨司飞放下手,睫毛扫过手掌,细微的鼓动。
阮萤觉得有点尴尬,自己这么逊的样子偏巧被杨司飞看到了,还不如给她块豆腐来的痛快!好在杨司飞并没有送她明褒暗贬大礼包,她也正好来个顺水推舟假装啥都没发生过。杨司飞虽说毒舌,但四处散播他人隐私这种低级的事他绝对不屑干。因杨司飞鬼屋里的见义勇为,夏令营期间萌生的“杨司飞其实是个好人”这个认知得到了空前的强化,排除他有时看她不顺眼的刻意挤兑,阮萤决定平日里对杨司飞要尽可能友善,她又不是无理取闹类型的姑娘,何必呢?阮萤不觉放松下来,揉揉僵硬的双臂,心想看来今后必须远离所有恐怖片、恐怖漫画、恐怖故事,有些事禁不住细想啊,自己吓死自己这种死法太衰了吧?今晚会不会做噩梦?如果真吓得睡不着,绝对要送杨司飞午夜凶铃阮社长版,失眠也要拉他当垫背!
“苏苏,可怕么?”
“唔唔,”苏苏摇摇头,“没有《电锯惊魂》和《咒怨》恐怖。”
阮萤的下巴彻底碎成渣,太小看你了苏苏妹妹,我当初居然敢质疑你和杨司飞的亲戚关系,我真是有眼无珠!你那万里挑一的冷感和杨司飞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真真儿的血浓于水啊!
“喂,合张照吧?”阮萤拍拍杨司飞。
“为什么?”
“纪念我们鬼屋逃生成功啊!”
“这么坦承自己是个胆小鬼?”
“呃…女孩子胆子小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用拯救全世界!”
“不仅承认胆小居然还承认自己是女孩子了,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么?”
“喂,你就不能善待一下我饱受摧残的心灵?”
“可是你看起来很精神啊。”
“伤痕你怎么看得见,都在这里!这里!”阮萤夸张的拍拍胸膛。
杨司飞盯着阮萤看了看,嘴角略微抽搐了几下。
“那里可什么都没有。”
阮萤琢磨了半分钟方才明白杨司飞这是耍流氓呢,嘿,平胸是珍惜资源,杨部长你懂不懂?种族歧视要不得,不能看不起央央飞机场一族!
“没想到杨部长对女生的身材还这么有研究?”我不生气,我不生气,要比杨司飞更无耻才有活路,务必谨记于心。
“呃…”
阮萤的这个问题无疑是个大陷阱,不管杨司飞怎么回答都有可能出纰漏:要么承认自己是猥琐YY帝,要么灰溜溜收回上一句不恰当的说辞,里外落不着好。杨司飞甚为不满的意识到阮萤加入学生会后各方面实力都在大踏步前进,尤其是抗击打能力以及不择手段的段位,从入门级蹿升到今日的绿带级别。这就叫“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么?为什么杨司飞有种目击好孩子变坏的苍凉感呢?
阮萤那边踅摸了会儿找到位路人来帮忙拍照。热心路人大叔接过相机,摆弄了半天终于蹲下,阮萤以为咔嚓咔嚓这就成事了,结果大叔一开口,她瞬间想把手里的手机扔过去。
“你们靠近点,对,再近点,怎么一点都不亲密?小伙子搂住姑娘肩头,哎,对,就是那样。挺可爱的姑娘怎么那么别扭?头往小伙子脖子窝那儿歪,唉,这姑娘动作太僵硬了。别动别动,再来一张。这张不错,哎,再来一张呗!”
第三次快门按下的嚓嚓声宛如天籁般拯救了理智倒挂悬崖边的阮萤,这大叔啥职业,这么话唠?现在不当班都如此不吝惜口水,那要是赶上他上班的时候莫非便是见证“九品芝麻官”无敌口才的奇迹时刻?不对不对,不仅话唠还自来熟的要命啊,不了解内情的人还以为您是我二大爷呢。什么搂肩膀、偏头啊,用不用我帮您把走歪的思路拉回来?我这整张脸的纠结您没看见么?明明白白的写着“和这位小生毫无瓜葛”,您还指使他动手动脚、逼迫我假装满腔友爱,太欺负人了!阮萤赶紧掸掸肩膀,生怕沾染杨司飞的晦气。
“谢谢您。”杨司飞对大叔说道。
“哎,小伙子,女朋友生气了吧?女人啊,哄哄就好,千万别吵架啊!动不动就闹分手更要不得!”
杨司飞此时唯一的心声就是这大叔真的太热心了,不光拍了照,还顺带手关心了下他的感情生活。只是那位动作僵硬的姑娘,杨司飞扭头望望牵着苏苏走在前方的阮萤,和“女朋友”这三个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就目前而言。
“苏苏,下一个想玩什么?”
“苏苏想吃那个。”指着旁边一对情侣。
粉红棉花糖?哇,苏苏,咱俩真是同一个调调哎,阮萤内心小小雀跃了下,这回一定要吃五颜六色的棉花糖吃到饱!
“喂,杨司飞,苏苏要吃粉红棉花糖,快去买!”
“为什么是我?”
“你是苏苏小叔叔还是我是啊?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来问我?”
“不是已经吃过冰淇淋了么?”
“小孩子要吃就给她买嘛,杨部长你是童年多凄惨才认为一个冰淇淋就足够了啊!”
假如杨部长不是习惯面瘫的话,他此时会果断按如下顺序挤眉弄眼:先拧眉发呆,搞明白对方语句中的深意后变成“沟通失败”的皱眉不满,最终由于了解生气毫无用处而转为耸眉无奈。
阮萤这厢以为杨司飞正缓解眼周肌肉以减少鱼尾纹生成呢。
“哎?你怎么买了两个?你也喜欢吃棉花糖?”
“我不喜欢吃甜的。”
“嗯?不喜欢?莫非你是买一个给苏苏,余下那个让它在太阳下化成糖水显摆是吧?”
杨司飞觉得自己早该想到这种好心被当驴肝肺的结局,阮萤的脑回路和普通人不一样,因此不能把揣摩大众的那套理论照搬到她身上,否则只有自寻死路。于是杨司飞干脆不多做解释,将一支棉花糖递给渴切的苏苏,另外那支直入阮萤之手。
“给我的?”
“这不帮你省了敲诈我的那道程序?”
“我又没说要你请…”阮萤转转棉花糖,低语,“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
阮萤眼里火辣辣的中意让杨司飞联想到面前摆着盆狗粮的家犬,吉娃娃?非也,应该是更傻憨的品种吧,哈士奇?秋田犬?
“苏苏,小馋猫,怎么吃得满脸都是?”阮萤伸手点点苏苏的小脑门。
“棉花糖太大了嘛…”
瞧这撒娇的语气多招人疼,阮萤心底的母性冲破了堤坝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天气炎热,棉花糖粘在脸上不一会儿就黏的令人难以忍受,阮萤拿出纸巾,温柔的擦了擦苏苏的小脸。
“慢点吃,吃到脸上可就不美了哦~~”阮萤诱哄。
“嗯,苏苏不要不漂亮。”
遭人遗忘的杨司飞心想阮萤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点,几分钟前她自己还是个瞅着棉花糖流口水的小屁孩,几分钟之后就担纲起年轻妈妈的角色了?然而抬头望着苏苏笑得柔软的阮萤似乎与这个新身份完美融合,此时杨司飞眼中她就是个会带女儿到游乐园游玩、会为女儿买粉红棉花糖、会嘴里叫“小馋猫”但耐心擦着女儿嘴角的好妈妈。母性?这个词安在阮萤身上真的没问题?杨司飞为自己脑海中蓦地闪现的词汇悚然一惊。只是,这个妈妈顾了自家姑娘就顾不得她自己,杨司飞觉得谁要是给阮萤做女儿肯定是前世造了孽——二货当妈真的不会把瓶装乳液错认成进口牛奶喂孩子么?画面凶残得赶上灾难片了。但,哄孩子的功夫倒是挺到位,想想阮萤对待苏苏的那些个招数,杨司飞补充。
“干吗给我这个?”阮萤不解的看着杨司飞手里的纸巾。
“因为某个家伙光顾着替别人操心,自己脸上挂了彩都不知道。”
挂了彩?阮萤摸摸脸颊,哎,什么时候粘上的棉花糖啊?一道粉色的痕迹,还真是挂了“彩”。
“唔,杨部长你这无事献殷勤是想收买我?”手却接过纸巾使劲擦,使劲抹。
“收买…”
“等等,我猜猜,你一定要说‘你完全没有贿赂的价值’之类的吧?”
“对不起,答错了,我不过是想到之前你也无事献殷勤的给过我一张纸巾,我这次充其量算是礼尚往来。”
“嗯?”阮萤眯起眼睛。
面前人的神情直译过来就是“不要诓我,我根本没行过那种伪善”,本应留作腹诽的话如此直白的写在脸上是怕我听不见么?杨司飞想,这个人真的太好懂了,脸就像一大张LED显示屏,上边全是颜文字。
“就是点糖而已,不用这么下狠劲吧。”
“你说晚了,”阮萤龇牙咧嘴,“哎哟,真疼。”
“所以说‘女生要对自己狠一点’么?”
“得了,像我这样被别人踩来踩去的苦命人再对自己狠不成抖M了。”
“抖M?”
“不明白?没事,杨部长您只要尽职尽责的当好您的S,别动不动走错片场反串温油大哥哥,全人类就哈利路亚了。”
即使不清楚某字母的意思杨司飞也知道阮萤那不是好话,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任阮萤顶着张擦得红扑扑的脸和苏苏欢乐的吃完棉花糖后商量下一个玩哪个项目,激流勇进、峡谷过山车还是疯狂老鼠,总之没一个人请教他的意见。据此分析,杨司飞认为与其奋起维权不如随她们高兴,那两个小朋友玩得开不开心比他的情绪波动来得重要得多,但求她俩别给他惹事就好,她俩舒心他才能如意,否则他就不仅仅要掏钱付账,搞不好还要被迫签订什么丧权辱国条约,那可不妙。
以阮萤为首的三人组继续以空前的热情奔波于不同的大型游乐器械间,两人买票入场,一人冒充跟班,分外和谐;要是形容起来,这组图片可以用“三好男人时代新标准:陪玩,拎包,供吐槽”作标题当回标题党,采访当事人得到的答案则大不相同——这分明是阮太后领着苏格格,后边一路小跑的那是小杨子。
玩完最后一个项目阮萤已经累得快趴下了,真不能怪她体力不济——正常人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排一天队,被大群游人推搡得几次三番踩着自己脚后跟,贪图凉快玩个激流勇进却没想到标配的水花飞溅搁人家这儿变成了黄果树大瀑布——于是,原本大汗淋漓、筋疲力尽的英雄阮萤在严词拒绝杨司飞友情埋单的一次性雨披5分钟之后就落得个落汤鸡的下场。估计是嫌她还不够惨,临近出口处居然有一列工作人员手拿滋水枪对着游客一通扫射,别人穿了雨衣自然不怕,可苦了阮萤这毫无防范措施的,这下连半根干燥的毛儿都没剩。
“啊啊啊,不就是没掏5块钱买雨衣,工作人员你们至于逮着我就使劲浇么?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苏苏在一旁捂着小嘴笑,脸都憋红了。杨司飞瞧着衣服能拧出水来的阮萤也颇感无奈,当初明明说要买三件雨衣,可某人偏不识好人心,说什么“激流勇进那点水花我还不放在眼里”,结果呢?
“所以刚才你不应该拒绝我的。”
“混蛋!现在马后炮有什么用!我不要你不会买了硬塞给我么!”
“那样你只会找茬说‘没事臭显摆的有钱人滚粗’吧?”
“……”
“被我说中了?既然无论怎样做你都有刺可挑,那还是让你自己受点教训比较好。”
“杨部长你的人性呢?哦,我忘了,你根本没有!”
“这时候递你张纸巾就是有人性了?”
“起码好过你冷嘲热讽。”
“客观来说,你这情况一包纸巾都不一定管用,何必浪费。”
阮萤顿时觉得内心的熊熊炽火就快把衣服里那点烦人的水分给烤干了,不甚甘心的还想回杨司飞一句,张嘴却只有声“阿嚏”。揉揉鼻子,阮萤瞬间回复旁若无人的状态,将T恤下摆和裤脚拧了又拧,不理会在公共场合这样做是否有碍观瞻,最后随手把T恤打了个结固定于腰侧,拉起苏苏大踏步远离某人,心里狂给自己洗脑:口水也是水资源,跟杨司飞多费口舌忒不环保了。绝不是因为我说不过杨司飞,绝不是!
“回家记得喝袋感冒冲剂。”杨司飞又说。
只是,需要跨越重重阻隔、克服千难万难钻进摆明了谢绝杨某人关心的阮萤的耳朵里,这句嘱咐表示压力山大。
当阮萤和杨司飞边互相嫌弃拌嘴边带着苏苏走出游乐园,天上夕阳余晖正盛。
背景音:
“我说刚刚走过去那三口之家看起来真幸福啊!”路人甲对路人乙说。
“是啊,小两口保养得跟十几岁孩子似的!”路人乙点头表示赞同。
[懒得思考:子不语怪力乱神,善哉善哉。]
晚上杨司飞回家脱下短袖衬衫,在衬衫口袋里发现了几张折好的纸币,面额加起来和他这天被动请客的花销差不离。阮萤什么时候放进来的?杨司飞蹙眉,或许是她将睡着的苏苏抱给他的时候,或是她嘱咐苏苏趁他不注意偷偷塞进他口袋里的。还真是煞费苦心,如此一来杨司飞就无法仗着阮萤耍赖欠债而行使他债主的正当权利了,他得损失多少乐趣啊。回想今天鬼屋里阮萤睫毛划过手掌的触感,以及大叔好心好意要求下搂住的僵硬的肩膀,杨司飞又觉得自己大概并没做亏本买卖,真正被坑惨了的人是阮萤吧?她要是注意到这点才新鲜了。
虽说今天不靠谱的妄想了下作为母亲的阮萤,但首先应该身为人妻才对,杨司飞平躺在床上,为什么不能想象阮萤成为某个人妻子的样子呢?肯定是因为她蠢到家的关系,杨司飞坏心眼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