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恋逝水》水霖铃

69、六十六、琨玉秋霜

　　蒸盘端上来热气腾腾的清蒸鳊鱼，肉嫩脂甘的江鲜，也算是难得的美味，严成问白圭是否要喝酒，白圭摆了摆手，“午后还有的是正事要做，岂可纵酒，”揽着衣袖，白圭夹了几箸鱼肉放在小流纨面前混了陈醋姜丝的小碟里，不由想起刚才一直想要与严成商量的事，“我想给府里添几名婢仆，让小姐多几个陪着说话玩耍的人，你看可行么？”言外之意，府里的开支可以供得起吧？

　　严成在心底转了个弯，隐约已经猜到他家大人这么做的目的了，是要早早给小姐做出阁的准备吧，这样有的事情他就不得不多啰嗦两句了，谁让他家大人于银钱上真的太淡泊了。“大人，添婢仆自然是不废什么事的，但这也只是眼下。大人从入职朝廷起就没有拿回来过半两俸银，更不用说皇帝日常的赏赐了，这总不是长久的办法，日后难免有大的用度，到时候再筹势必捉襟见肘。”

　　是啊，钱都哪儿去了，他家大人不知道暗地里周助了多少穷困潦倒但志气不倒的读书人，就说最近这些连品级都挂不上的实习官吏们，偏也奇了，一个个都是穷得叮当作响，朝里规矩不能坏，可朝官仪面也要保全，白圭便私解宦囊让顾文华帮他暗地里去周济，却还不忘考虑读书人骨子里一股傲气，不拘诗歌书画，命题求来，一笔丰厚的银子就当润笔交了出去——唉，他家大人这番苦心只有他这个管家管钱的人知道，可朝里的风评呢……严成不由在心里重重叹息了两声，却发现白圭微笑着一副“抱歉让你作难了”的面容望着他。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论家里还是朝里都是一样的。家计都无法维持，说出去是不怎么给朝廷做脸。”白圭笑着指了指身边的位子，“添副碗箸一起吃吧。”

　　严成没有虚辞推让，道了声谢便按白圭说的去取了碗筷也在桌边落了座，这种事情或许别的仕宦门第会觉得是不可恕的非礼僭越，但在白府却再正常也没有了，因为无论白圭还是流纨都早已当严成是家人了——比起银钱来，家才是求之不得的至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