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女扮男装 ...

  •   草长莺飞,早春扶柳下的秦淮,碧波流水带动满满一城的新意。有才子便有佳人,才子配佳人,美景衬美人,在这早春的一片暖意之下,秦淮与江南贡院之间的大道是熙熙攘攘,小道也是遍地芍药飘香。当然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那家歌舞馆渡风沙。

      这渡风沙想向来以清新脱俗而闻名,虽才在这秦淮河畔落脚几年,就在这块风流之地揽去了大半的生意,可见背后经意之主也不是一般之人。想必他早已参透世人的猎奇心理,他们往往最厌烦一成不变的东西,最喜欢刺激的事物来让他们平淡无奇的生活显得不那么平淡。于是渡风沙本着这样的经营理念,在这样一个温文尔雅,引人诗兴大发的季节里,举办了一场以无节操,无下限为宗旨的比赛,即一年一度的“容颜无罪”大赛。

      就连一向娇弱的柳如是也一改平日里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说话的语调都到了令人畏惧的地步“梅妈妈,让你给我准备的全城最浓的墨水丢哪里去了?”“哎呀,大小姐,我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了,哪里记得了那么多,你自己好好再找找,那个陈大小姐还在催着我给她找木瓜丰胸呢,我这就去街南的奇异果铺看看。”

      “我的面具做好了吗,梅妈妈哪里去了,梅妈妈呢?”

      “哎呦喂,这哪里红豆做的啊,梅妈妈老糊涂了吧!”

      ……

      偌大的舞馆里交杂着各种美女的声音,可此时听来略让人感到有些惧怕。沉重而又杂乱的脚步声自檀木铺就的长梯中央震荡开来,拂得两旁悬挂五彩的锦带一阵凌乱,而最后真正凌乱的是承包下整栋楼装扮的汪老师傅,他这一身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受梅妈妈丰乳肥臀的诱惑签下了十年的合约,不过据谣言所说他们快成亲了,因为汪师傅想要违约,而当初订下的违约条件就是一生只娶梅妈妈一人,可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是福是祸也就不得而知了。

      当翻箱倒柜的柳如是再回头的时候,梅妈妈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倒是桃子突兀地来了句“小姐,那东西貌似是被钱公子拿去当墨水了……他,他还说……”

      “说什么啊。”这丫头平日里还说自己胆小,关键时刻不还是这般支支吾吾。

      “他说,说把这上好的墨汁涂在你脸上简直是一种浪费。还不如拿去写字画画呢,好歹还是一种创作……”

      果然一切如桃子所料,话还未说完她那宝贝的小姐就开始忧郁了“谦益,谦益,他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这么努力去争那虚名,还不是为了最后的奖赏。”

      “我知道。”窗外蔷薇花开,他携着一阵温婉的气息扑面而来,从身后环抱住她,摊开的手掌恰好接住了那滴悄无声息坠落的泪花,掌心里一片温热,他皱眉凝视了半响,将它紧握在手中。他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呢喃:“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有我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你的泪水要比别的女孩子多上好几倍。”

      “在我很小的时候,在日子很艰难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要找一个我爱的也爱我的人,无论夏雨冬雪,无论天崩地裂,他就站在那里不离也不弃,任我把所有的快乐都笑给他看,把所有的悲伤都哭给他听。”

      有如琴弦轻拨,三月的春风骤起,他的心一阵轻颤,抚上她的青丝,让她的头一点点贴近他的心脏,让她听到他心里的声音。

      可他明显是低估了那奖励对柳如是的诱惑力,腹部一阵吃痛竟被温顺的柳如是打了一拳,“还不把特制的墨水还回来。”

      锦带飞舞,站在楼梯旁的汪师傅险些被一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推落而下,回过神来才发现一切又是功亏一篑,最后决定任由他们摆弄,三天后比赛前的最后一夜,再拼了老命,从长计议。

      这一日,冒襄并没有像往年一样忙于各大商铺之间,辗转各项适宜,冒府显得有些清冷,倒是湖心亭的蜀葵开得格外艳丽,引得过往宾客驻足流连。

      亭中的青石桌上没有过多的摆设,只有一套未上釉的白瓷茶具,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
      印在茶壶盖上和杯口边缘乳白色的兰花,茎叶细长,花瓣饱满,甚是好看。

      他把一杯薄荷和牛舌草泡的茶放到刘苏面前的时候,刘苏的余光撇到他白色的指节与瓷杯的颜色相得益彰,有种油画般梦幻感,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微微一笑以表谢意,可下一秒却觉得这一切都略显客套,尽管她一直感觉自己一个现代普通老百姓和一个历史知名男青年还是美男,就应
      该是这种态度,可显然对方的脸上有些僵硬,她只好撇撇嘴就当没看见。

      此时湖心小亭的景色有些诡异,三个大男人举止怪异,各自心怀鬼胎。更有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用杯盖一下一下的瓦着瓷杯边缘漂浮的薄荷叶片,摇头晃脑地嫌弃煮茶的火候不够,仿佛那篇《龟虽寿》就是为他而写。

      刘苏按了按花了好一个时辰才黏上的小胡子,刚想喝一口茶,一阵风吹过,杯中清茶荡漾,水汽朦胧中,一张怪异的充满痞子气息的公子哥的脸晃荡了几下。刘苏不觉一阵哆嗦,自己虽不是什么大美人,但也绝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以这种毁三观的面貌见人。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伸手揪了揪旁边人的衣袖,“喂,你说我这样能见人么?”
      旁边那人不耐烦地来了句“还好”

      “什么还好啊,不是让你把我化得好看点么,你看过哪个出入这种风月场所的公子长这么吓人的?”

      “底子不好,怎么搞都难看。”其实他还想再说一句,你以为谁都像我一样老得这么有韵味。
      只不过有些话生来就只有烂在肚子里,伴随着手臂上一阵疼痛猛然袭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抿着嘴唇低头一看,袖口早已被拧了一圈又一圈,如今正死死地勒在他那伤口处。

      举目一看,刘苏正在用她那双黑不溜秋的毫无杀意可言的眼睛瞪着他,面容死水一般,想必是恨得牙痒痒。

      看着她这般模样,故意咧嘴一笑:“好舒服。”

      刘苏看他那副痞子样,刚想用力,低头却看到袖口暗红一片,心中骤然一紧,赶忙松了手,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他朝她天真无耻地咧嘴笑了笑,搞的刘苏心里益发愧疚,只得微眯着眼无视水中怪异的男青年,低头喝了口水,断然不知是喝得太急了,还是霉运当头做什么事都霉,一口气卡在了喉咙中央,呛得她直咳嗽。

      “多大的人了,喝个水也能呛到。”话语间还是一层不变的略带戏谑的语气,眉眼间却不免一紧,伸手重重地拍她几下。

      刘苏那略显瘦弱的身子难免震了几震,又沙哑的咳嗽了几声,轻松地吐出一声怒吼:“能不能轻点啊,你想我死啊。”那人倒是不气,瞥了自己暗红的袖口一眼,眨巴眨巴来一句:“我哪有你下手狠啊。”

      这亭中蜀葵开得明目张胆的绚烂,亭外云海翻涌,水天一线。可偏偏生得这一老一少,一个老得冷漠,一个少得无耻,愣是毁了这极好的景致。

      只有一人看上去还算真正在品茶,他用他天造的修长手指死死地扣着白瓷茶杯,就好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滑落,时不时抿上一口,水雾朦胧了他的双眸,没有了光亮的瞳孔更是显得深邃。他握着竹扇的左手紧了紧,猛地松开了茶杯,白瓷碰撞出清脆的一响,惊得刘苏一个激灵,抬眼间,正对上他深陷的眼窝,微眯了眸子,沉沉地看着她,仿若有一摊融化的冰水慢慢从脚底渗出,浸透了全身,直到良久以后浮上了一丝微笑,刘苏被目光禁锢的躯体才稍稍得到了解脱,可那笑,一如她初见他时那样淡漠,那样毫无生机。

      然后那目光掠过她看向了涅辰,淡淡说了句:“谢谢你帮我照顾苏儿,碧云,带欧阳兄去休息。”欧阳涅辰耸耸肩,朝刘苏眨了个眼睛,随着婢女走了。

      刘苏莫名其妙,连声招呼都没来的及打,就觉得手腕一阵生疼,人已经被拽出了几米远,她用力挣脱了几下发现无果,其实他握得也不紧,就是骨头和骨头间硌得慌。

      他倒是毫不在乎,一个转身将她抵在了墙角,沉重的气息滚烫了她的脸颊,眼神盛着怒火灼灼地燃烧着,他的每句话都好像被沉沉的压低过,却冲击着她的耳膜。“苏儿,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当年不该错怪你的,若是我留你,你是不是就不会走,可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

      刘苏又惊又羞,不知这演的是哪一出,这女子原本的记忆她一概不知,曾经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她又不是个考古学家,她被他这样周身环绕着,连呼吸都显得格外清晰,只得把音调提高这么百八十倍,也好让自己清醒些,直着嗓子嗔怒:“我早就说过我不记得了,公子不要再纠结于此可好,你放过了我,也是放过了你自己。”又放低了嗓音,轻声道“有些伤,没必要一直触碰,有些人,没必要一直去等,你等来的,终究不是你想要的。”

      话音之外,继而是瞬间的沉默,冒襄只冷冷看着她,刘苏不知如何是好,扭捏反倒显得矫情,干脆迎着他的目光,瞪大眼,毫无避让之意。也许是他见此情景有些出乎意料,紧抿的薄唇挤出一丝冷笑,冰封的脸更显得寒意浓浓,刘苏就差没打个寒颤了,好在他一把推开了她,抵着她后脑勺的折扇在她面前绽放出一个潇洒的弧度,沉沉说了声,开个玩笑而已,苏儿何必如此当真,忘了就忘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刘苏咳了两声,顿觉三道汗水自前额留下,干笑道:“这,这玩笑着实好笑,好笑啊,哈哈哈”其实这笑也就象征性的发出了几声,之后觉得脸部愈发僵硬便不再出声,可这一沉默却显得身旁立着的假山旁传出的窃窃私语声愈发清晰。

      只听一个女声闷闷道:“没想到我家主子长得一表人才,竟也有如此癖好。”

      可另一个女子就开明多了,嗤笑着回应:“这你就不懂了,时下正流行断袖,再说自从元贞夫人过世后,主子就没再娶过妻纳过妾,性情变了也说不准。”

      这边刚说完,那边就恼了:“那也得找个好看点的啊。”

      这日的天气甚好,空气里暖洋洋的甚是养人,刘苏脸上心里一阵阵热得难受,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对古代人的思维方式一时间感慨颇多,人的想法一多就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是静静的等待一旁的冰山像火山一样爆发。一时间有点可怜那两个小婢女了。

      可谁知,冒襄反倒是笑笑,施施然打趣道:“碧云,流霞,你俩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对本公子审美有什么意见也可与我交流,不必藏着掖着。”

      假山后霎时沉默了下来,两个小婢女扭扭捏捏的露出了头,见外头一切还算是祥和,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一个劲儿的说奴婢知错了,请公子责罚。

      这时候的冒襄倒是摆出一副深明大义,宽宏大量的样子,拍打着扇子,佯装思索片刻,努努嘴道:“流霞,那就罚你这几日照顾好我这位男宠,直至她离开。碧云,你就照顾好之前与她同来的那位公子。”

      很显然那流霞很是惊恐,肩膀一抖,重重地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刘苏心里很不是滋味,人家一小姑娘嚼几句舌根,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心软劝道:“这罚的是不是太重了些,虽然八卦是不对的……”

      还未等她说完,冒襄的那双修长的手就抚上了她的脸颊,竟含情脉脉的来了句:“谁让你是我在乎的人。”刘苏差点一个踉跄栽了下去,勉强朝流霞笑了笑,她却愈发惊恐。

      “流霞,你带刘、刘……”“流霞,在下刘蛟。”刘苏怕暴露身份赶忙接了下去,随便寻了名字,恰巧是大学同学,一个动乘班的二货。冒襄很识趣的接了下去,随手把她推到流霞身边,淡淡说“你带他去休息,就住在苏儿的漏香阁。”虽声音很轻,可听得出话语透着股威严的不可抗拒的气息。

      那丫头惊恐的瞄了刘苏一眼,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四个字,迫于压力,无奈的迈出了脚步。刘苏只朝她笑笑跟了上去,她一向以为自己是个慈悲为怀的人,所以尽可能显得和善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女扮男装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