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露》芷颜

3、第三章

　　隐隐的听见人说话了，轻轻的，小小的。我不敢再睁开眼睛了，我这两天睁开了太多次眼睛，每次睁开，都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天地。这一次，又会在哪里。
　　欢迎醒来。明媚的笑容。你怎么这么睡了，会冻死的，幸亏我发现了你。
　　我也对他笑了，谢谢。真的是太冷了。
　　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住的村子
　　村子？我抬头向四处看了看，还是一片纯白。好白。
　　对啊，今天是雪季开始的日子。
　　雪季？
　　你从哪儿来，没有见过雪？
　　雪？
　　好吧，来我带你看雪。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轻轻拉起我的手。手好凉。他低下头好好的看看我，来，我们换换衣服吧。没来得及我有什么反应，他就脱下身上厚厚的大衣递给了我。
　　我犹豫着。他却笑了，你到底还想不想看雪？
　　我脱下黑色的斗篷递给了他，就马上把他的大衣裹在了身上，揉了揉麻木的腿，颤颤微微的站了起来。我上下大量了我一下，笑笑说，挺合适的。把斗篷一披，就拉上我跑了起来。
　　脚下的雪被我们的脚步溅起来，在我们周围飘满了雪沫。树上的积雪落下来，纷纷扬扬，洒在脸上，脖子里，凉凉的，痒痒的。一不小心，我们一起跌倒在一个雪坑里，我哇的吃了一口雪。他又开心的大笑起来。
　　他敏捷的从雪坑里跳了出去，我却狼狈的爬了很久。他拍拍自己旁边，让我坐下。好玩吗？好玩。你累了，我们坐在这里歇一会吧。我终于有机会细细看看他，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眉毛也是黑黑的，头发短短的，说不出是什么颜色。总之看了就知道是个很聪明善良的家伙。而且还给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你笑起来真好看
　　啊……
　　脸红了，嘿嘿嘿嘿～我是说实话啊。我刚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会笑的女孩子。你到底从哪里来。
　　我看着天，那里。
　　天上？那你不是仙女嘛
　　也不是啦，我们只是住在不同的地方而已，我的家在空中，而你的家在这里。
　　恩，难道你说的是传说中的擎云城。
　　传说？呵呵，我就是住在那里。
　　哇，是真的吗？你们真的和鸟儿住在一起？
　　真的啊，我还有一个鸟儿好朋友。可惜它没有在这里。
　　那……你们死了之后都会变成鸟？？
　　是的，善良的人都会。想起大哥哥，我用力的点着头。
　　太不可思议了。他站起来，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然后疼的大叫起来。
　　这次轮到我问你了啊，我真的第一次见到雪，你们这里……
　　我们这里啊，很普通。不过很漂亮的，只是现在是雪季，除了雪什么也看不见了。而且大家都要睡觉了……
　　睡觉？
　　恩，雪季过后就是眠季，大家都要睡去整整一个季节的。
　　啊？我们都是白天起床夜里睡觉的，恩，你们这里有白天和夜里吗？
　　呵呵呵呵，他又笑了起来，当然有了，只是我们除了夜里，在眠季的时候还有额外长眠一次，而且这次睡眠对我们很重要。
　　恩，那我该怎么办哪？我怕是睡不了那么久的。
　　没问题，我把你带到婆婆那里去，她什么都知道。
　　婆婆？我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别怕啦，我就住在婆婆那里。
　　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笑了。
　　婆婆住在一间普普通通的小草房里，我跟他进去的时候，婆婆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我向他后边退了一步，他喊了一声，婆婆，有客人啦。
　　婆婆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瞅了我一眼。是曦露啊，她苍老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来，到婆婆旁边来。
　　婆婆认识我？我看了一眼他。
　　他的脸上也难以掩饰惊讶的神情，但他马上露出一脸得意，我早说了，婆婆什么都知道。
　　翼缘，别闹了，也到婆婆这里来吧。
　　翼缘……他的名字叫翼缘。
　　婆婆，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好一个伶俐的孩子，我没有问你，你就先来问我。呵呵，婆婆还真的知道。
　　婆婆捧出一颗珠子，放在桌前。
　　妈妈的水魂珠！
　　婆婆一笑，这颗可是我的。拉着我的手放在水魂珠上，闭上眼睛，我们看看你来之前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水魂珠闪出刺眼白光，父王和妈妈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怎么来了
　　看你
　　哦？
　　露儿睡了？
　　累了，早就睡了。咱们露儿……
　　咱们？
　　你……
　　让我看看她
　　你走
　　哼，我只是特地来告诉你，露儿快长大了，我给她安排了好去处
　　什么，你要把露儿怎么样
　　沉鱼，你的族人还不是把你这个宝贝公主嫁给了我，女儿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是啊，当年他们为什么没有看清你……
　　当时我也是实在出于无奈，恩，为了补偿，这个宝贝女儿可一定要嫁个大人物的呢
　　你把话说明白吧
　　那好，把露儿，嫁给戎昔……
　　很久的沉默。
　　你想把我们族人赶尽杀绝，直接一把火把流水苑烧了，何必这么大费周折
　　哎，沉鱼，别这么说么……
　　戎昔，三千年前，他作为一个年轻的法师大胜夭火族，被封为大将军后，却婉拒了回国的赏赐，从此镇守国边，保卫我擎云国安宁。这么多年过去，他几乎成了个神话。还有谁记得他，还有谁记得当年烈焰连天的烽火城。
　　爱妾二十年前来到擎云国，可是这件事却记得比谁都清楚呢？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非人非鱼的……
　　你不要侮辱我们虔水族人！我们……
　　好，好，这些我也不再提了。露儿是一定要嫁去的。
　　恐怕现在已经没有他这个人了吧
　　没关系，他没了，总有后人吧。戎昔将军那么不一般的人，后人一定配的起你露儿。
　　我们族人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加害我们。而且，露儿是我们的孩子。
　　别扯远了，我们今天只谈露儿的大事。而且我早说了我不明白你们这些非人非鱼的东西的事情，我们我们，我根本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来的！
　　卓翎，这么多年，我一直试着跟你解释。你不是已经理解了吗
　　别说这些了，我不想再提。夜深了，小心着凉，我走了。
　　卓翎！你明知露儿是我们虔水族人，而且生来灵力微弱，把她送到烽火城不是送她去死嘛！
　　是吗？怕是爱妾另有隐情吧！
　　水魂珠的光芒暗下去，一切声音消失，只有我和翼缘轻轻的呼吸声。
　　婆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鱼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你？
　　妈妈从来没有提起任何关于我们的事，只是对我说过海是她的故乡。
　　啊……这是一个太长的故事，而且我知道的也并不完整。婆婆叹了口气，恩，沉鱼她还好吗
　　婆婆认识妈妈？
　　说来话长，你很快会知道的。
　　哎呀，很明显，你妈妈和那个什么将军肯定是有问题啦
　　翼缘，别乱说了，你也会知道的。曦露，先回答婆婆的问题。
　　妈妈总是哭啊，还说是为了我……她总是哭的把我的衣襟都湿透了。我觉得眼睛湿了，抬头悄悄看看婆婆，她苍老的眼睛里，竟了充满了浊泪。
　　好了，翼缘，带曦露到房间去，你们都快休息吧
　　就是那个……
　　就是。
　　好的，婆婆我们去了
　　去吧去吧，婆婆转过脸去，悄悄用衣袖拭了拭眼睛。
　　原来是你
　　什么？
　　婆婆等了那么多年的人就是你
　　等我？
　　对啊，你的房间早早就预备下了呢
　　那你是？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总听见婆婆自言自语，似乎对我想不明白，好像是我长的太快了，哈哈。
　　恩？
　　算了算了，没准这个眠季醒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么神奇啊，你们这里才像是传说中的地方呢。
　　嘿嘿，传说原来都是真的呢，以后听到什么叫传说的事情，可都要相信的呀。
　　我去睡了
　　等等，这个是婆婆让我给你的
　　糖？
　　反正婆婆给的一定是好东西了
　　好吧，我把那个小糖球般的东西放进嘴里，真的甜甜的，瞬间就溶化了。
　　这一觉睡的好香甜，什么梦都没有做，所有的疲惫和不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大概是睡的太久了，醒来时，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