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爱》无名小四

4、狼：1

　　我站在书房外，不住地往门缝探望，不管多少回，门扉还是一样的紧闭。
　　仿佛一生那么漫长，门开了，我霍地直了身，却不得动一步，就像一场雪，把我冻结。愈元从里头出来，脸色苍白，只不过一会儿，就憔悴了许多。
　　他望了我一眼，很快别过头去，抬脚离去。我看着他朝我走来，与我擦肩而过，离我远去，连我的生命，眼泪也流不出来。我从来都不是坚强，懦弱到连看着他一眼也不敢。
　　他走了。我跑上【雕塔】，探直了脖子眺望，望着门上离去他的落寂，望着蜿蜒遥路的背影，渐消渐灭。久久不愿离去。不知多久，目光不经意，看到回廊上将军抬头向雕塔，撞上他的目光。
　　夜幕降临时，我决定去找将军。我并不是孤军一人的，愈元一直在背后，我知道，那我就不怕。
　　我提着灯穿行在廊檐，一想到要面对他，心里就跳得厉害。【少昊阁】处于将军府僻处，古树巍巍，门苑薜萝，不同于别处的庄严沉雄，因将军禀性独静，如无叫唤，【少昊阁】一般无人，此时夜深人静，更是不见人迹，叶声悚悚，让人心怕。
　　我深呼吸着，抬脚拾级而上，梯上的柴檀木柱反射晕黄的灯光，竭力驱逐深深黑夜似的。他房里无光，一片黑，也许是睡了，这样想着转身欲走，忽憋到阁台上黑影晃动。
　　将军坐在门槛上，一条腿伸直了舒展地上，曲起了一腿，手搭在膝盖上，月光幽幽泻了他一身，意态慵懒，不知为什么竟透着一股贵族气。
　　我踌躇着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鼓勇气正开口，将军忽伸手放在嘴上，嘘声，“别说话！看！”
　　顺着将军的目光，是夜，是星星。夜色如墨，繁星点点，光怪陆离的光线淋漓天空上，像是一场落英缤纷的彩色雨，不觉诧异万分，原来夜空也可以这么美，把心都醉了。我出神地望着这美妙的夜，一时忘了此行的目的，直到将军打破了平静的夜。
　　“说吧！”
　　我怔怔转头看着他，喉咙动了动，我曾千百次设想要如何开口，但说出来的话却只有几个字：“让我走！”
　　沉默中，他爆出一阵笑声，“我为什么答应你？”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我怯怯道，很坚定。
　　他忽然歪过头，看着我的眼睛发亮。我的心猛地提起来，在我未来得及防备时，他一下靠了过来，身体压向我，我紧绷了身体，倾倒着避免他的接触，一脸惊慌。
　　“任何事？”他没有带面具，脸上青黑的短毛映着他棱角凌厉的狼脸，嘴角斜勾，笑容邪魅。
　　我咽了咽喉，缓缓，坚定点了点头，一边手不自觉握紧了衣领。
　　“那和我上床呢！”
　　我睁大了眼，怔怔看着他，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一分一分逼近，我瘫倒在门脊，退无可退。恐惧像山压过来，却是远处逃逸的窒息，连开口呼叫也不得，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就在他快碰到我的一刻，他忽然停了下来，一瞬不瞬看着我，开口道：“不逃吗？”
　　几乎是话音不落的瞬间，我一下弹起来，仓惶而逃。
　　我逃下楼梯时，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一下顿住了，惊愕万分。
　　“七天，七天过后，你就走吧！”
　　我不可置信回身，他背坐在我坐过的位置上，背微驼，月光照不到的角落，把背影留给黑夜。突然发现，这个人也会害怕寂寞。

　　七天，七天过后，你就走吧。他说。
　　夜空，如花漫烂。

　　虽然七天也不会很短，但我相信他。他承诺过会放我离开。
　　我的心一下安了下来，一旦心里平和，忽然发现每一天都是美好的。虽然住了不久，但真得要离开，忽然发现有点舍不得，舍不得小英子那婴儿肥却可爱可爱的脸；舍不得厨娘柳大娘调烹的金丝银耳羹，想每一天吃上一碗；舍不得【蘅芜苑】房里睡的那张镂雕圆型床，到时候可得让愈元买一张放在房里。
　　从那天后，很少看到将军，问起小英子说是将军一早就出去，夜深了才回来，往往是碰不到一处。而李思哲倒有三天两头往府里跑，也不见找将军，一天眼瞪瞪地瞅着我，脸又臭又硬，好似我抢了他家又顺便一道掳了他媳妇似的。
　　“我以为你跟别人会不一样呢？！”一天他从回廊蹿出拦住我的去路，瞪大了一双凤眼盯着我，冷冷道：“原来我错了。”
　　我一脸莫名其妙，转头看他离去的背影，转角上，他遇上小英子，大声嚷着：“哎！四哥也不在，没劲，替我说与四哥我回去了。”
　　自那日后，李思哲真得走了，听小英子他们说回李府了。不久，将军回来，专门侍候他的男仆忙沏茶送去，想起将军平日待我不薄，往后一走，不知何日报其深恩，于是上前接了过来，热心道：“我来！”
　　“迟尉小姐，怎么行？哪里让主子劳身下人不干活的？”
　　“什么主子不主子的，都是一个府里的人，就算是为将军端茶送水也是应该的。”我径把茶盘托过，端着往少昊阁走去。
　　只是没想到，这一走竟是再也走不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人生可以重选，我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没有这件事，也就没有后来，我的人生也就不会有所改变，或许可以和愈元一起，快乐的也是幸福的。
　　但许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这是我的命，注定不能逃离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