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爱》无名小四

5、狼：2

　　虽然七天也不会很短，但我相信他。他承诺过会放我离开。
　　我的心一下安了下来，一旦心里平和，忽然发现每一天都是美好的。虽然住了不久，但真得要离开，忽然发现有点舍不得，舍不得小英子那婴儿肥却可爱可爱的脸；舍不得厨娘柳大娘调烹的金丝银耳羹，想每一天吃上一碗；舍不得【蘅芜苑】房里睡的那张镂雕圆型床，到时候可得让愈元买一张放在房里。
　　从那天后，很少看到将军，问起小英子说是将军一早就出去，夜深了才回来，往往是碰不到一处。而李思哲倒有三天两头往府里跑，也不见找将军，一天眼瞪瞪地瞅着我，脸又臭又硬，好似我抢了他家又顺便一道掳了他媳妇似的。
　　“我以为你跟别人会不一样呢？！”一天他从回廊蹿出拦住我的去路，瞪大了一双凤眼盯着我，冷冷道：“原来我错了。”
　　我一脸莫名其妙，转头看他离去的背影，转角上，他遇上小英子，大声嚷着：“哎！四哥也不在，没劲，替我说与四哥我回去了。”
　　自那日后，李思哲真得走了，听小英子他们说回李府了。不久，将军回来，专门侍候他的男仆忙沏茶送去，想起将军平日待我不薄，往后一走，不知何日报其深恩，于是上前接了过来，热心道：“我来！”
　　“迟尉小姐，怎么行？哪里让主子劳身下人不干活的？”
　　“什么主子不主子的，都是一个府里的人，就算是为将军端茶送水也是应该的。”我径把茶盘托过，端着往少昊阁走去。
　　只是没想到，这一走竟是再也走不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人生可以重选，我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没有这件事，也就没有后来，我的人生也就不会有所改变，或许可以和愈元一起，快乐的也是幸福的。
　　但许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这是我的命，注定不能逃离的宿命。
　　屋里没人，书案堆了案卷文案，虽繁多却有条不紊。我放了茶，是时，一阵大风洞开的窗刮来，书页翻卷，一张麻沙纸纸吹到空中，落了地上，我过去弯了身拾起拿了镇纸压在案头上。但转身的一眼，只是一眼看见纸上的“迟尉欣”心神一动，刚拿起不及细看，门外响起脚步声，是将军，他看到我手里拿着的信纸，面具下的眼一凝，我心虚地把信纸一掷，慌道：“我......我来送茶，有风，它掉在地上，我就捡起来，我不是要看你什么东西的。”
　　他没有说话，走到书案上坐了，抽出信纸看了看，眼里不知是什么神色，他把那纸放好，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我转身离开，迈了几步，忽想起了什么，回身问道：“那个....信上怎么会有我姐，你认识她？她现在在哪？”
　　他蓦然抬头，直直盯着我看，好像我问了什么不该问可怕的事。
　　“迟尉欣是我姐......”我颤声解释说，见他目光转沉，我忙转话道：“对不起！打扰了！”
　　我抬脚离开，他却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啊？”我迷惑地看着他，不解他何出此言，只能回道：“我打扰了！”
　　“不是！再上一句！”
　　“对不起！我打扰了！”
　　“不是这句！”他眼睛勾勾盯着我，从刚才就没有离开过，他问得那么详尽，想必是知道的，却为什么还要我说。
　　“迟尉欣是我姐。”我想了想道。
　　他的目光陡然一黑，就像夜般暗黑，透着锐光，我不由害怕。
　　“没听人说她有个妹妹的？”良久，他开口，声音却不似过往的温和。
　　“是这样的。娘年纪大了怀上我的，气血不足，我生下来就是体弱多病，听大夫说是养不活了。因【伊文国】的韶阳是个养人的好去处，很小的时候爹就把我寄养在韶阳一个相好的世交家里，直到前三年干爹不幸逝去，父亲才将我接回，所以外界一直不知迟尉欣还有我这一个妹妹的.......”
　　正自说话时，门外脚步声响，一身戎装的将领停在门口，是时，将军忽然厉声喝道：“出去！”眼眯缝成一线，迸着危险的目光。
　　“是，将军！”门外的将领回个军礼，翻身欲离。
　　“不是你！”将领唬止了脚，一脸迷茫，不走也不是，走也不是，又不敢开口问。将军伸手指向我，目光始终从我身上移开过，目光泌寒，“你出去！”
　　我吓坏了地看着他，浑身僵冷，不知怎么了，他就生气起来，无论什么时候看他，他都是一脸寡淡的表情，没有生气，也不会有多乐，尽管就在身边，不觉陌生，又或者可怕，却总是与人抹不去的淡淡的疏离感，现在的他脸上的狼牙面具颤着，目光如冰，凛冽如刃，却有什么在冲天焚烧，火光灼灼，是愤怒！
　　他为什么愤怒？
　　从【少昊阁】出来，晴空万里，白云悠悠，回旋着风穿林的婆娑声。一切都那么祥和宁静，无由得，我感到一阵不安，心里堵得慌，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的。
　　原来是暴风雨前来的风平浪静。
　　小英子从侧里拐出，请过安，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话家常离开。
　　“你说将军生气？”小英子瞪大了眼愕然道。
　　我点了点头。
　　“不可能！”小英子立马断然否定道，“将军从来不生气！我自入府数十年，不曾见将军生气过，也不曾听谁说将军生过谁的气。”
　　不可能！我不会看错，那分明是愤怒。他不但生气，而且很愤怒。

　　煜日，我想了想，决定问个清楚，可四处寻问，不见将军踪迹，且下人的神情也怪得很，自知我要离开，他们待我虽然恭敬，但却带了一层疏离，现在就算得上是冷淡。有时好不容易碰上将军，在身后唤他，他浑似没听到的，想要追上却来不及，一两个拐弯后，人又没了踪影。好像一夜之间，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后来，好不容易从小英子口中得知将军在【神武堂】练箭。
　　【神武堂】偏安将军府一角，地势开阔，两侧器架上摆满十八般武器，种类齐备。将军正自立于广场上，张弓拉箭，锐萧破空，箭正中红心。
　　“将军！”
　　我叫着他，他似没有听到，箭飞不断，寂静的空中迸响了无数破空之声，箭箭射穿红心。
　　我迈开步伐，将军骤然翻身拉箭，瞄准，我一惊，并没害怕，以为不过是个玩笑，直到咿呀的弓弦声划过空中，弥漫着死神的气息。我一下僵在当场，惊慌地看着他，不能动弹。
　　他就这样放手了，翎箭碎空，疾射而来，生发的猎风刮得面生疼，我已经闻到死亡的气息了，却无处可逃。
　　我就这么死了吗？怎么我就要死了？
　　广场上，他直直站立，亘古不变的放箭姿势，眼里一片冰冷，成冰，冰般残忍的镇定，仿佛终结的是杂草。
　　那时，一声喧亮的哀嚎乍起，我一片心凉。箭擦肩而过，身后鹰隼坠落，鲜血瞬时漫延，腥血弥漫。
　　再回身，他已转身离开，残阳如血，映照他的轮廓，血一般。

　　我突然害怕！感到无比的害怕！
　　幸而，愈元就来接我离开，我不必永远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