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鸣奏曲》童雪沫

5、四

　　四
　　这无涯的一生啊．．．．．．．．

　　当猫子跟着撒加到达圣域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出现鱼肚白，漫天的黑冕掀开一角，露出柔和绚丽的光芒。踏着干净古老的台阶，经过空荡荡的白羊宫和双子宫的时候；经过因主人出门修炼而无人的金牛宫的时候；经过巨蟹宫看见迪斯眼神阴鸷，在一堆人脸面具中，内心被腐蚀得厉害的时候；在狮子宫看见被幻胧魔皇拳剥夺神志的艾欧里亚的时候。撒加只觉一阵恍惚，13年的岁月在弹指之间边逝去了，13年前的那些孩子们，在飞鸟飞过，不见踪影后，都不再留在原地，都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曾经明亮的笑容，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仿佛才发生在昨天，近得仿佛一伸手就能抚摸到那些面容，可是却恍如隔世，无论怎么看都模糊不清了，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一切都遥远了。

　　在处女宫门前，猫子转过头来说道：“撒加，你能把面具摘下来吗？我想看看你的脸。”
　　看着眼前的女子，撒加轻轻地蹙眉，抬手摘掉脸上的面具，在面具拿掉的那一刻，久违的冰冷的空气呼啸着划过他的脸庞，一瞬间，竟有些呼吸不顺。13年了．．．．．整整13年躲在那个面具的背后，将一切都埋藏在黑暗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没有风，一切喜怒艾乐藏在面具之后，没有任何意义。

　　猫子抬手轻抚撒加的脸，瞳孔里清澈明亮，宛如百年前。那张脸因为长期戴面具的缘故，有些苍白，挺拔深邃的五官，眉宇间压抑阴郁却藏不住那隐阴透出的一股操纵天地的魄力。
　　她踮起脚，亲吻他的唇角，一如百年前。然而，回首之间，却已是百年身，百年的时光横在那里，远远眺去，彼岸的那些烟火早已熄灭，仅剩下残余的烟雾久久地弥漫，缭绕，不肯退去。
　　幽灵的亲吻与触碰都是没有感觉的，他听见她说：“撒加，我爱你。再见。“

　　再见，再见！千言万语却只幻化成这两个字。她一共爱过两个人，一个生前，一个死后。一共说过两次那三个字，然而每一次却都是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尽管上次是临死，这次是将生。

　　一缕金色的阳光从东方的地平线线后探了过来，黑夜即将过去，天快亮了。

　　猫子扬起嘴角微笑了一下，无比认真凝重地吐两个字：“再见！”然后转身，毅然跃入那一缕金色的阳光中，一袭白衣在风中翩然如碟物，泡沫一般消失在那一片华灿之中。

　　“她很勇敢。”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沙加突然开口说道：“我们也要勇敢一点才行。”

　　看着东方的天空，那一缕阳光慢慢地扩展，流云的影子倒映在撒加的瞳孔里，牵扯嘴唇，突然仰头长叹：“这无涯的一生啊．．．．．．”

　　面具缓缓地扣在脸上，再一次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他蓝色的长发变成了漆黑。那一刹那间，没有人能看见，面具后的男子眼底隐忍良久的泪水奔涌而出，泪流满面。

　　这无涯的一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