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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 ...

  •   三
      我爱你

      钢琴的声音流水一般在空空房间里回荡,当那首曲子到达最高潮的处时,却突然停了下来,无边的黑暗涌了上来,将一切包围在里面.

      “怎么?”一直隐藏在黑暗深处的男子问道.

      钢琴边的女子缓缓地抬起头来,清冷如水的目光从钢琴上转向那个宽衣长袖,戴着面具隐藏在黑暗里的男子,说道: “撒加,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弹琴了.”

      “为什么?”撒加从黑暗里走出来,让窗外微弱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今天他一来,猫子就发现他身上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他的头发,竟然变成了蓝色,没有黑发时的禀烈,危险如金属般的肃杀,变得温和了不少.但是,他始终还是撒加吧.

      “明天,扫罗家会来撤掉这栋楼.”猫子说道.像这样破旧古老的楼房,在扫罗家族这样的人家里,早就应该拆除了吧!只是因为百年前发生的事,以及这百年间这里 “闹鬼”的传说,使得扫罗家族的人在百年间对这栋楼有一种盲目的迷信.直到这一代扫罗家族的家主,那个只有十六岁,文质彬彬的少年,朱历安·扫罗,竟然有那样强硬的手腕,一句话下来,满堂元老无一人敢说半个不字.

      “那你以后怎么办?”

      “转世啊!”已是幽灵的女子转过头来,璨然一笑,刹那间仿佛天地间都变了颜色.

      “转世?”撒加轻轻地蹙眉,心底涌起百般滋味,她还是决定要去转世吗?这应该是好事吧!?结束了这无涯的”死”,让一切重新开始.可是…..如果那样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再也不会有人在夜间为他弹奏那一曲<<黑暗鸣奏曲>>.一念及此,撒加就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窒息.始终,只留下他一个人吗?在黑暗中跋涉,面对天地洪荒,眼睛里倒映不进任何光芒.一个人,只剩他一个人.

      猫子走到窗边,仰头看窗外的夜空,一阵风划过,吹得那些树叶 “哗啦哗啦”作响,风起云涌.天空中的云朵滚滚而来,遮住了清冷的明月,顿时天地间一下子黑了下去,墨泼一般,被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在黑暗中猫子身上散发的光芒就像<<黑暗鸣奏曲>>中那一般,微弱却又无比坚定.

      她在黑暗中闭上眼睛,那一闭眼,却仿佛是百年的时光轰然逝去.

      百年前,她出生在扫罗家族,那个几乎垄断了整个航海贸易的家族.她的父亲,是这个庞大家族的长子.生长在深宅大院里的少女从小生在富贵,长在富贵,身边从来不曾缺过什么,然而那一切却又似乎与她全不相关.她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生在窗边,仰望着天空,眼神澄澈空灵.这个世界在她眼里是一层不变的,平静得近乎无聊.

      知道一天,一个少年男子自荐来到扫罗家做琴师.年纪轻轻的少年手底流出的音色却震撼了一屋子的人,那是怎样的曲子,当第一个音符开始跳跃的时候,就仿佛无边无际的黑夜罩了下来,凝重,冰凉,让人喘不过气来,几乎窒息.然而那一点几乎虚幻的光芒却又让人绝望不下去,朝那一点亮光不弃地走下去,哪怕明知道那光芒只是虚幻.

      那一刻,那些跳跃的音符仿佛一下子将她平静如水的心底溅起层层涟漪,仿佛天地间一下子有了各种色彩,不再是一色的蔚蓝.再屏气凝视钢琴前的少年,他有着干净修长的手指,很适合在素色的琴键上跳跃.眼睛里在弹琴的时候凝聚成了琥珀色,包含着很多复杂的东西,就像千米的古井,清澈却又深不见底.一张很细致的脸孔在阳光的直射下却不可思议地有写阴影的东西.

      凭着出众的琴艺,少年如愿以偿地做了扫罗家族的雇佣琴师,在那个年代,学习音乐的人,尤其是生活在贫困线上学习音乐的人,只有一个出路,就是为富家大族弹琴,教导那些闲得无聊想玩音乐的少爷小姐们.

      扫罗家为他安排的住所是在那大宅子的不远处,屹立在悬崖下.背面临海的小楼里,他住二楼.那栋楼里还有好几个和他一样受雇于扫罗家的人,有拉大提琴,小提琴,吹长笛还有唱歌的.每当不用为雇主表演的时候,他们会聚集起来,为自己表演.在那个无奈身不由己的世界里,似乎只有自己会弹琴歌唱的时候,才是真正有人倾听那些音符,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然而那个新来的少年琴师却是一次也没有参加他们的聚会.他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属于他的那几间屋子的墙壁全部打通,他说: “我讨厌狭小的地方.”眼睛里是阴鸷不驯的神色。他有着最好的琴艺,却偏偏有着最孤僻的性格,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对谁都冰冷而孤傲。这样的性格让他的人缘极差,没有人愿意接近这个性格孤僻的少年琴师。

      然而,她却对这个琴师充满了好奇,将近二十年的生命里似乎终于出现了一些色彩,每每打着学琴的桄子跑到他那间宽大的“房间”里。最初,对着这个笑魇如花的贵族少女,少年的眼睛里全是怀疑,宛如一只全身警惕的刺猬,容不得任何人的接近。但是,在她纯净温暖的笑颜下,刺猬也渐渐收起了满身的刺。他开始对着它微笑,开始从最初的钢琴指法手把手地教给她。她成了整个宅子里唯一能与这个少年琴师接近的人。可是她还是不了解他,阴鸷的少年看着她微笑的时候,目光却从不曾与她相遇,总是落到某个不知名的遥远彼方,眼睛恍惚而飘渺,深不见底。

      这样过了两三年,随着猫子琴艺指法的进步,那个少年长成了高大的青年男子,眼睛里的阴鸷收起了不少,变得沉静而深邃。然而孤僻的冷漠的性格却一点也没变。当猫子开始学习《黑暗鸣奏曲》,也就是当年那个少年第一次在扫罗家弹奏,惊艳四座的曲子。可是,无论如何,她就是弹奏不出那黑暗的感觉。那一年,她的爷爷逝世,父亲做了家族的族长。长年在外,周旋于个大势力中分身无术的父亲终于回到了这个大宅子。随着父亲回到大宅子的,还有她自幼订下的婚事。父亲为她挑的未婚夫是垄断了陆上商路的豪门世子,这桩婚姻会让扫罗家族长久以来建筑的商业王国更加辉煌。

      那天,坐在琴师那宽大的房间里,猫子爬在桌上,神色黯淡地述说着那桩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却终于到来的事情。坐在钢琴前的男子静静地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空,不时有白色的海鸟斜斜地飞过,不可思议的是,明明面朝阳光,他的脸上却有一些阴影。

      他说:“你不愿意嫁他吗?”

      猫子微微地蹙眉:“我当然不愿意,我又不喜欢他!”她一抬眼,却看见琴师已转过头来,将目光透到她的脸上,那双眼睛里阴晴不定,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然后沉淀了下去,凝聚成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种琥珀色。

      然后,猫子只绝唇上一软,他竟然俯下身来吻住了她的嘴唇,那一瞬间,她只觉脑中一片轰鸣,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是她那不可置信地睁大的瞳孔中倒映着的琴师那覆盖在眼睑上微颤的睫毛,她听见他说:“我爱你。”

      无尽的黑暗中,急促的喘息渐渐地平息下去,猫子无力地躺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听着那有力的心跳从迅急趋于平稳,她在黑暗中伸出手去,轻抚着男子的脸,她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一起去看你说的沙漠流云雪地。”想着那些过去从琴师闲谈中听到的,她一生未曾见过的景色,她满心憧憬。然而黑暗里,她却没有看见,那一瞬间,琴师的脸上涌起极度痛苦的神色,仿佛窒息的溺水者,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子,抱得那么紧,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体内,疯狂地吻着怀中的女子。他的声音嘶哑而疯狂,透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当第二天,猫子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满屋金色的阳光,灿烂而眩目。琴师已穿戴整齐,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钢琴边,滚落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脸庞。

      “你醒了?”琴师漠然的声音传来。

      “嗯!”猫子点点头,抱着被子坐起来,看着琴师的左手放在琴键上,修长的手指颤抖着,在琴键上按不出一个完整的音符。

      终于,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似的,那只左手重重地按了下去。钢琴的琴声凌乱而尖锐,撕裂了房间里的一片宁静。

      猫子愕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看他浑身颤抖地放下左手,抬起头来,任金色的阳光照在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那双眼睛里却是一片死灰。

      然后,门外突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门“轰”地被推开了,猫子愣愣地看着叔叔与她那个“未婚夫”冲了进来,一脸复杂。

      钢琴边的男子却在这时闭上了眼睛,手紧握成拳,指甲见掌心掐出血来。

      当她穿好衣服坐下的时候,扫罗家族的掌权人物已经全部匆匆地赶来,围在了这个房间里,空气沉重得可怕。发生这样的“丑事”,每一个人都义愤填膺地吵吵嚷嚷。

      那些争吵声,辱骂声,愤怒声灌进她的耳朵里,她只是皱眉,别过脸去,看向窗外那碧蓝的天空,澄澈透明,没有一丝杂质,云淡风轻。风徐徐地吹来,窗帘在空中飘荡。

      她的神志开始恍惚起来,这事迟早都会说吧,迟早都得面对这样的情景,那么就快点结束吧!然后她就能和他在一起了。哪怕从此从扫罗家族的族谱上除名,哪怕从此离开从小的锦衣玉食,和他去天涯海角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猛然在她耳边炸开:“是她勾引我的。”

      她“刷”地转过头来,赫然看见那个男子,那个昨夜拥抱她吻她说爱她的男子,正一手指着她,冷冷地又重复了一遍:“是她勾引我的。”

      “轰——!”猫子只觉脑中一炸,那一句话仿佛一枚导弹轰然炸开,将她炸得体无完肤。
      脸色苍白的女子愣愣地看着那个男子,发现他的眼睛里变得昏暗一片,脸上僵硬得像大理石雕。

      刹那间,她只觉一切都破裂了,转过头去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耀眼而明亮,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天黑了呢?天黑了,连一丝余晖都没有留下。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暴风雨一样,呼啸着狂卷而来,一夜之间,所有的事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她的“未婚夫”,那个豪门世子,在当天就回去了。扫罗家族的联姻自然告吹。他一回去就娶了一个女子。结婚当日还曾送来请柬。

      然后,她的父亲,族长的位置还没坐热,就被叔叔给挤了下去。随着父亲的倒台,族里有一大批人纷纷失势。父亲在房间里自尽.

      ................

      一时间,扫罗家族里动荡不停。只是那一切风暴都仿佛与她无关。她每天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任凭阳光将她的瞳孔照射得晶莹透亮。听着那个琴师用平静得近乎死寂的声音告诉她这一切只是一个阴谋。

      他说,那个垄断陆上一切商路的豪门世子,本是有着自己的心上人的,他当然不愿意娶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人。但是,由于他是独子,却是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不可能扔下一切,宛如小说中与心爱之人携手私奔。她的叔叔,哪怕曾立下汗马功劳,却因为是庶出,而无继承权在这样的世家大族中,向他这样劳苦功高,威慑族长的人,只有两条路走,一是自己做顶峰之人;二是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个孤僻的琴师,那个与她走得极近的男子。

      他说:“猫子,你知道吗?我的家乡是一个很贫穷的村子。那里的生活是你永远也想不到的。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音乐的天赋,所以全村人勒紧裤腰带地供我学音乐,他们说等有一天,我成了著名的音乐家,那么村子就会富有起来。我离开村子的那一天,大家都来送我,虽然谁也没有说什么,可是,我看得出来,他们眼睛里的希冀,还有.....索菲.....索菲她....猫子,你知道我有多喜欢索菲吗?离开的时候,我说你等我回来,我娶你。我永远忘不了那时候索菲的笑容。可是,外面的世界并不是那么简单。像我这样的人,像我这样无权无势,没有背景的人,要走出来谈何容易。我只有一次又一次地给那些有钱的人弹琴,让自己不至于饿死。虽然那些蛆虫根本就不懂音乐......这样也就罢了...可是...可是他们有些人简直就不是人,猪狗不如,有的时候,竟然不得不为那些污泥里的猪狗所乘....很多时候,我都要疯了,想去死了算了...可是....每一次都想起索菲...每一次都活了过来...我说我一定要回去娶索菲,所以,无论怎么样,我都活了下来.可是...三年前,有一次我去一个有钱人家弹琴,没想到...我竟然见到了索菲...她.....她竟然被她的父母卖了....因为贫穷...猫子,你一定想不到吧.因为贫穷,变卖自己的子女,做那些畜生发泄□□的工具!!那个时候,我觉得一切都黑了。那个时候,我有多心痛你知道吗?我想救索菲却无能为力你知道吗?我绝望得想毁掉一切你知道吗?你知道吗?猫子.....后来,他们找到我,他们说只要我这么做了,就能救回索菲,就能让村子里的人过上好的生活,再也不会发生变卖儿女的事”。

      “所以你就答应了?“窗前的女子问道。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只海鸟无声地从空中飞过。

      “猫子....”他看着那个女子,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这些天来她安静得让人害怕,结了一个茧,将自己包在里面与世隔绝。

      猫子转过头来,展颜一笑,道:“你要走了吧?那我给你弹一收曲子。毕竟你教了我那么久。”

      看到猫子的笑容,桌边坐着的琴师只觉一阵恍惚,那样纯净的笑颜,一如过去,没有沾染上一丝阴暗。然后,当音符从猫子手底流出,他却心里一震,那样黑暗的感觉....猫子...她曾经无论如何都弹不出那黑暗的....哪怕笑容如昨,却始终...都不一样了,一夕之间,所有的东西都摧枯拉朽地崩塌,枯萎。
      他应该怎么告诉她?自己是以怎样一种极其自负却又自卑的心情仰视着这个纯白温暖的灵魂,尤其是在答应了那件事,怀着不可告人目的接近她的时候。那样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感情就这样被践踏。

      “猫子,猫子.....”琴师崩溃般地伸出手,将钢琴边的女子拥入怀中,头埋在她的头发里,声音颤抖:“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你做错了什么?”

      “猫子....”

      轻抚着男子的脸庞,猫子的瞳孔里清澈明亮:“以后记得要总是面朝太阳,虽然世上一定会有阴影,但是这样的话至少你看不到。”

      她踮起脚,蜻蜓点水般吻在琴师的嘴唇上,说道:“我爱你。”声音轻得宛如叹息,云淡风轻。然后她身体向后一仰,从窗里翻了出去,那一瞬间,风将她的长发吹得漫天飞舞,海藻一般充斥在每一个瞬间。

      “猫子——!!”他大惊,伸手去拉,却什么也没抓住。指间空空的,风一下一下地从指缝间流走,指尖冰凉。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子羽毛一般坠了下去,知道最后坠入那片蓝色的大海。唇边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转瞬之间去已随风逝去。她一直仰着头,不知道她的眼中是否如过去一般倒映着那片澄澈的天空。

      白色的海鸟长空浅翔,苍凉的嘶鸣撕裂了那一色的蔚蓝,就像那女子消失在蓝色中一样,消失在九天之上。

      “在百年前,我从这里跳下去的时候,有一种飞翔的感觉,就像变成了鸟一样,快乐,矫健,自由。我从来没有那种轻松的感觉。”

      猫子倚在窗边,看着窗外深邃的夜空,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我一直没去转世,因为我不知道转世了又能怎么样?一直保持这样有什么不好?远远地眺望,旁观这世上的一切。”

      “撒加,这些天谢谢你一直来陪我,我想是不是应该重新开始,那个故事早在百年前就结束了。尤其是....我突然发现我竟然....想不起他的容貌.......”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已是幽灵的女子平静的声音平滑地弥漫开来,经过了百年的时光,那双眼睛竟依然清澈明亮,笑容纯净温暖,经过了那么多那,曾经那样撕心裂肺的疼都渐渐地淡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依稀可辩的绯色。

      撒加站在猫子的前面,脸孔一直隐藏在面具后面,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看不出一丝感情波动。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知道在她沉静的外表后是一个极端的灵魂,从她在百年前一跃而下就知道。然而这个灵魂穿越了百年的世事肮张,尔虞我诈,竟依然纯白如初。
      从头到尾,猫子一直不曾说过那个琴师的名字,这代表着她已忘却,还是不敢去触碰那曾经的伤痕?

      “其实百年前,我从这里跳下去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爱他了。所有的故事在那一刻都已结束。只是我一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活着’,去追求相信某些东西。”

      “我一没有恨过他们,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这样是牺牲最少的一种方法。他的家乡的人都可以幸福地活着了,索菲可以离开那个噩梦,再也不会有孩子堕落到黑暗里去,可以在蓝天下无忧无虑地笑;我的叔叔一直就比我父亲有才能,这样扫罗家才会在这百年里依然助理不倒;而那个豪门的贵公子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多好,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幸福....他们没有做错,我不恨,一点也不......可是...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猫子的眉毛轻蹙了起来。

      “猫子.....”沉默良久的撒加从喉咙深处滚出两个字,却再也说不下去,竟不知该从何说起。到底谁对谁错,又有谁知道?这个世界上哪里又有绝对的黑白。加隆,你告诉我,什么才算邪恶。

      “撒加,我要走了。我这无涯的‘死’就要结束了,撒加,你......”
      看着猫子仰头看着他,撒加只觉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终归,一切都要结束了,那首〈〈黑暗鸣奏曲〉〉,那一点黑暗中的光芒。这个世界上谁又是救世主,救赎又从何而来!?

      “猫子.....”心里那一点奔涌山洪般爆发出来,淹没了一切的理智。他忍不住伸手去揽那个女子的腰,想将她拥入怀里。然而,他的手却在一瞬间穿过了她的身体,毫无阻拦地穿过.......胸口在一刹那冰冷平息了下去,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撒加愣愣地台眼,看
      见那个女子脸上悲凉的笑容。

      “猫子.....”撒加的声音嘶哑而绝望:“猫子....我爱你....”

      猫子的笑容悲凉:“撒加,我的故事早在百年前就结束了。”

      撒加伸出的手颤抖着紧握成拳,这一生,终归所有的一切都会从指缝间流走,只剩下空空的拳头伫立风中。她与他,根本就是不同时代的人,在百年前,她的故事正在上演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他。如果不是他是黄金圣斗士,如果不是她迟迟不肯转世,那么更本就不可能相遇。从来就不曾拥有,就谈不上失去吧!这条路上始终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已。

      “猫子,你跟我回圣域去,沙加他可以帮你尽力掌控轮回的轨道,让你来世幸福一些。”

      我爱你。

      如果我曾经爱过你,那我绝对不会忘记。

      尽管我爱你,我还是得不动声色地走下去。

      哪怕这条路的尽头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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