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贰--我和这位卿小姐在一起了2 ...

  •   卿染那时不叫卿染,叫卫子沐,跟她爸卫杰一个姓,那时的卫子沐是学校里面隐性权力最大的一个人。卫子沐在四年级时收到了人生中第一分情书,送情书的人正是那个分不清男女厕所的小男生,他已经三年级了。他来到卫子沐的教室门口,一大群人在一旁窃窃私笑,男生女生都笑,仍有人说他是人妖,他把信递给卫子沐的跟班低头说了些话后红着脸跑下楼。
      卫子沐很拽,让跟班把信扔进垃圾桶,跟班提醒她,信封的落款不是那个男生的名字——欧轩,而是李智成。
      卫子沐想想,不是笨蛋欧轩?她让小喽啰读给她听,卫子沐懒到这种程度,其实是她语文不好,识字不多。
      过去了那么多年,卿染已经忘掉送情书的男生的模样,忘掉卫子沐的模样,唯独没有忘记情书的内容——卫子沐,你好,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简单幼稚,对吧。李智成当时六年级,一个六年级的学生写情书的水平也太低了吧,字数太少,最起码也要加点肉麻的话啊;逻辑混乱,他喜欢卫子沐,卫子沐就一定要喜欢他吗?
      带着种种怀疑,卫子沐成了李智成的女朋友。
      直到卫子沐十六岁那年,父亲因为被外面的情人设计欠下一屁股巨债自杀,母亲含怨发病去世,家道中落,她跟着李智成离开浙江,一年后,李智成和她分手甩下她一人跟一个富婆飞去了北京。卫子沐从那以后改姓卿名染,以卿染为名活在这个世界上。
      有时候过去痛得她牙根直痒痒。
      苏宇伦总是在她耳边说,痛痛就算了。
      对啊,痛痛就算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埋葬吧,埋到土里,让土壤让时间分解过往。
      半路杀出的穆晟泽把卿染最近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先是因为辞演她要赔偿剧组一定的损失,后是记者的八卦轰炸,
      “卿染小姐,请问你是怎么样认识穆家二少爷的?”
      “卿小姐,请问你和穆二少在一起是否另有目的?”
      “卿小姐,成为穆家的准媳妇,你有何感想?你是否准备借此在自己的模特事业上开足马力前行?”
      “卿小姐,穆晟泽毕业于耶鲁大学,还是普林斯顿大学的经济学系研究生,请问你是否也是名校毕业?”
      “卿小姐,据说你的本科学历有作假的嫌疑,你作何解释?”
      “卿染小姐,你觉得穆晟泽会在乎你过去拍的大尺度写真吗?”
      “卿染小姐,你是不是和穆二少同居了?有没有想过为他放弃你本来不尴不尬的模特事业甚至退出模特圈?”
      “卿小姐……”
      “卿小姐……”
      佛祖,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耶稣,圣母玛利亚,上帝,摩西,各路神仙,各个真主,她发誓和穆晟泽不熟!她都写不出他的名字!她要怎么回答这些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他不过在她生命中出现了两天,把她的全部都翻了出来!太恐怖太恐怖了!入行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感到聚光灯的恐怖,第一次对于出镜毫无渴望。所有人的重点都在穆晟泽身上,是她这个三线模特高攀豪门,是她别有用心,是她步步为营,好吧好吧,随便外人怎么想,她忍得住。
      苏宇伦适时出现,挡住记者的群攻,“今天只回答工作问题,与工作无关的问题一概不回应。”
      卿染松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我和他不熟,谢谢大家的关心。”
      在苏宇伦的保护下平安逃出活动现场,卿染感觉自己再待下去,会休克窒息的。
      “你和他接吻了。”苏宇伦边开车边说。
      他没有问,因为杂志报道满天飞,他又强调,“你怎么能和他接吻呢?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后果多严重吗?要是他弄死不承认,你好不容易走出的路子很可能毁于一旦!作为一个艺人,声誉和脸一样重要,你高攀不起的人是万万不能尝试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样风险很高!”
      卿染的心忽然变得很凉,“连你也认为我是有目的有预谋的接近他?你以为是我勾引他?”
      “难道不是吗?我查了他的资料,他是穆家的二少爷,穆氏的高级金融投资顾问,样样优秀,而你卿染是谁?活在生死边缘的说好听点是模特,说难听点就是衣架,你有什么?除了年轻这一赌注,你有什么?你变了,你变得眼高手低,学会走小路,不脚踏实地,不安分守己,为了钱和名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苏宇伦!我卿染在你眼中是这样的人?你为了一个屁都不是的人教训我?停车,我要下车!”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苏公公这样看不起他的主子?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没杀人没放火,最关心她的苏宇伦,她最信任的苏宇伦竟指责她?太荒谬了!
      苏宇伦从来不曾像今天对卿染发过火,他看到周刊上她和那个男人拥吻的欲照,难受死了,糊里糊涂说了这番话。
      卿染戴上帽子和墨镜,朝地铁站台走去。
      穆晟泽坐上穆爵的车成功逃出酒店外面记者的围追堵截,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瘪嘴不悦,“哥,你迟到了一个半小时!”
      驾驶坐上的男人西装革履,正襟危坐,棱角分明,目色辽远,“潘拉说让你多等一会儿,尝尝苦头。”
      穆晟泽探向后坐,盎然笑意,“学姐,越来越漂亮了哦!不过心眼怎么越来越坏呢?你忍心我在里面受煎熬吗?”
      这个女人穿着黑色的复古小洋裙,搭配纯白珍珠项链,气质高雅,卷发随意搭在左肩,上面的裸色蕾丝发带小巧不失端庄,她微微一笑,眼边风景美丽,“小泽,四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滑头啊!”
      车里暖意融融。
      “你这次是玩真的?”穆爵问他。
      “什么真的假的?”
      “你就装吧你!”潘拉把杂志甩到穆晟泽的身上,“第一次见你这么大尺度的桃色绯闻,第一次面对公众承认和某个女人在一起,第一次用在我看来非常官方和正式的回答——请大家祝福我们,这么多第一次,你哥和我都以为你是来真的。”
      穆晟泽翻开杂志,他背对记者吻她的照片贴满了整本书,他不自觉放下她的头发,她扼住他乱动的手,她被他含住的嘴,她纤细的腰身,她光脚踩在他脚上,她闭着眼睛的侧面……每个细节每个动作都有。他不禁啧啧啧叹气,“原来我接吻的时候是这样的……真是帅毙了!”其实他的注意力全在她的身上,他明明每张照片都在看她。
      潘拉和穆爵都笑了。
      可是由于他吻她的时候挡住了她,转身回答记者的时候想着要遮住她绯红的脸蛋和迷离的神情免得她不好意思,也挡住了她,翻来翻去没看见一张她的能看清全貌的正面照,他脑袋又开始向他发出记不住此人的信号,他忙问潘拉,“还有其他照片吗?”
      潘拉摇头,“顺路买的,只有这一本。你作为男主角没关注吗?”
      “我一直待在酒店不敢出门,睡了几天,手机、电脑、电视呈荒芜状态,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看你这个态度,恐怕还是玩玩而已。”穆爵点题。
      穆晟泽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他不想承认,有潘拉在,更不想否认,他想起她的话,权宜之计,对,他脱口而出,“只是权宜之计,我和她认识不久。”
      他对潘拉的感情已经随着时间渐渐淡去,他明白那不是爱,是依赖,他把对另一个人的依赖转移到了潘拉身上,潘拉从美国飞去法国,他再次孤单一人在美国生活,他知道,潘拉不是她。如今虽然不甘心,也只是不甘心而已,至少在他曾经依赖过的人面前不要太狼狈。
      “逢场作戏,你啊,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穆爵数落他。
      潘拉在后座呵呵直笑。
      “是,我不成熟,你成熟你让学姐苦苦等你四年?学姐,你说对不对?”
      潘拉脸色微红,白他,“你哥有你哥的事业要经营,哪像你,整天游手好闲,吃好喝好玩好,一不注意给大家整个新闻出来,尽让我们操心。”
      穆晟泽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得得得,我不成熟,我哥最好了,既聪明又能干,所以你快点嫁过来吧!”
      换穆爵发话了,“去你小子的!信不信待会儿灌死你!”
      “好啊,谁怕谁!”
      卿染倒霉到家了,不然像她这种经常出没地铁站的人会招来小偷的光顾?包里仅有的两百元不翼而飞,看来今天只有甩火腿搭11路了。早几年,她舍不得每天花四块钱在坐地铁上,早上起很早跑步到各个工作场地,晚上收工又走回家,其实也多花不了很多时间,坐半小时地铁,走半小时水泥烂路,不用地铁的话,她可以抄近路,一个半小时能到家。
      她压低帽檐,消失在上车下车的人群中,出现在另一车流人流中,也罢,总之今天和苏公公吵了一架,心情不好,当是散心了!她的烦恼在这偌大的世界里算得了什么,无论她好,她坏,世界照样前进,这就是生命的残酷,身在其中的人们都以为自己才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最后是穆晟泽把穆爵灌得酩酊大醉,潘拉将他哥扶进车后,想让他上车,他摆手不干,“你送我哥回去,我自己回去,我家的方向和他家的方向正好相反。”他的理由简单明了。
      穆晟泽不想打扰他们,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潘拉开车离开后,他拦了辆的士。
      在陌生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黑色帆布鞋,牛仔连衣裤,黑色挎包,黑色帽子,黑色眼镜,是?
      他努力刻画这个人的模样,五官,只想起一颗痣,长在哪里?想不出来,想不出来,他让司机停车,跳下车寻影跑去。
      司机在后面很郁闷的叫他,“小伙子,你没付钱就想跑啊。”
      然后停好车跟上去。
      卿染走着走着感觉身体活活向后位移,她想不会遇到抢劫犯或疯狂粉丝了吧,电视里都这样演的。她没回头就被那个人摘下帽子和眼镜,定睛一看,是穆晟泽!
      穆晟泽把她拖到一个小巷子里,脸隔很近看她,痣在右眼下方,他用食指比了比,在心里默念,右眼下方一指处,右眼下方一指处,右眼下方一指处。
      他再看头发,怎么不一样了,他嘟嘴问她,“你染头发了?”
      黑发变成了红发,难怪他想不起来。
      卿染被他奇怪的行为搞得云里雾里,摸摸他额头,“少爷,你没发烧吧,脑子不对吗?每次都神出鬼没,然后凑很近看我,做出让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毛病!”
      “诶……我给你打招呼呢,你没看见我明亮又生动的情谊吗?”
      卿染不是不能接受他打招呼的方式,只是他那张无公害的脸近在咫尺,让卿染浑身不自在,酒店的羞耻感无端占领她的心头,苏公公的指责更在思想里提醒她要离这个人远一点,“神经病。”
      她提起挎包,朝巷口走。
      “站住,年轻人,你没付车费!站住!”司机压着近两百近的宽度和不到一米六的长度费力前进。
      穆晟泽也不知怎么的,前行抓住卿染手就跑。卿染担心是记者,没想那么多拉住穆晟泽的手跟着跑。两人穿梭在六十年代建成的青石小巷子里,潮湿的石子路上有黑绿黑绿的青苔,高高的石墙上爬墙虎包围着木头窗户,上接下搭的天线织成一张大网,生活气息明显,电线上几只小鸟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他们越过水缸,撞翻黑色自行车,避开小孩子的足球,通过门口老人们的家常里短,躲过楼上大妈往下倾泄的污水……穆晟泽太高,竟然碰落了别人家用竹竿撑出晾在一楼的内裤,自己竟没有发觉,卿染在他右边哈哈大笑。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