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天歌》夜雨泠

5、第４章

　　宽敞的包间里弥漫着烟雾，几个男人抱着穿着暴露的女人下流地说笑着，女人们不时地娇嗔劝酒。
　　姜凝站在门口，对里面□□的情景十分不屑，一个染着金黄色头发的小弟走到姜凝面前，玩味地打量她几眼，痞痞地道：“搜下身。”
　　姜凝松开了提在手中的包，双手举起。小弟的手并不规矩，姜凝强忍着恶心的感觉，任其抚摸。小弟占够了便宜，便冲坐在沙发中央的四十多岁的发福男子点了点头。
　　姜凝瞪小弟一眼，伸手拿起撂在地上的包，从容地走到那个男子面前，“力哥，钱在这里，一共三百万，请你放人。”
　　力哥抚着秃顶笑了笑，“你是余子尚的什么人？他老婆怎么没来？”
　　“我是他朋友，钱我带来了，希望力哥遵守诺言放了子尚。”
　　“子尚，叫得可真亲密。”力哥的声音充满□□的调调儿，接着对身边的几个男男女女道：“想不到那小子还真风流，娶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还嫌不够，外面还养了这么个小老婆，哈哈。”一群男女都附和地笑了起来。
　　姜凝强行压抑住不断攀升地屈辱感，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手心皮肉中。
　　一阵哄笑之后，力哥摆了摆手，让人拿过姜凝手中的包，开包点钱。
　　力哥抽了口烟，玩味地道：“那些钱不会有假的吧？”
　　“我们有几条命，怎么敢骗力哥呢？还请力哥放人。”姜凝志在救人，并不想再惹事端。
　　“放人？”力哥哈哈大笑，拿起桌上的一瓶酒放在姜凝面前，“喝光它，我就让你见余子尚。”
　　姜凝没有说什么，伸手抄起酒瓶，仰脖将其喝光。她自知酒量尚浅，但此刻受制于人，只得一切照做。辣辣的感觉逐渐袭上喉咙，两颊更像火烧一样。
　　力哥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只见姜凝将一瓶酒喝尽后，伸手抹了抹嘴角残留的液体，双眼直望着力哥，缓缓将瓶子放在了桌上。
　　“啪啪”两声，力哥鼓了鼓掌，“好。你们先出去。”他挥手赶走了坐在身边的几个女人。
　　在一边点钱的小弟走过来，“力哥，数目不差。”
　　“算你识相。”力哥对姜凝说完这句话，便吩咐身边的小弟，“去把那小子带过来。”
　　包间右侧的门被打开，一个男人被推搡出来，身上的白衬衫已经破烂不堪，浑身血迹斑斑。男子勉强抬起头，半边脸已经被打得青肿，一双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姜凝定睛一看，正是自己这几天日夜惦念的余子尚。
　　身后的小弟朝余子尚腿上踹了一角，“妈的，磨蹭什么。”余子尚没有站稳，险些摔倒。姜凝急忙上前扶住他，“子尚，你没事吧？”
　　“你来了，我没事。”余子尚声音已经沙哑，但是依然抓住了姜凝的手，勉强地对她一笑。
　　姜凝见他一身是伤还在自己面前硬撑，这几日所受的担心、委屈忽然全都迸发而出，一下子抱住他，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余子尚被她突然的举动扯动伤口，但他咬牙挺住，只是紧紧抱住她，安慰道：“没事，没事的，我没事。”
　　力哥见此场景，“嘿嘿”地怪笑两声，“呦，老情人见面，当众就亲热上了。”话音落地，满屋子的小弟们都哄笑起来。
　　力哥的话令二人的身体一僵。姜凝强逼自己的泪水不要落下，松开双手，缓缓将余子尚扶起，目光直逼力哥肥胖的脸庞，“我们可以走了吧？”
　　“这就想走？”
　　“那你还想怎样？”姜凝挑了挑眉。
　　“他还打伤了我几个兄弟，这样就放他走，以后我还能在道上混吗？”
　　“到底怎样你才肯放人？”
　　力哥哈哈一笑，忽然面部狰狞，厉声道：“把他的右手给我砍下来。”
　　姜凝愣神之间，已被人一把推到一边，两个小弟将余子尚按倒在地，将其右臂固定在地面上，其中一人挥刀就要砍去。
　　“不要。”姜凝大喊阻止，挥刀的小弟动作一滞，望向力哥，力哥使个眼色让他先停下来。
　　姜凝望向余子尚，见他充满愤怒的目光中分明地闪烁着恐惧。
　　“大头力，你不要太过分，你若乱来我不会放过你。”余子尚虚弱地声音令其威胁的话语也显得苍白无力。
　　“小子，你敢威胁我！”力哥眯着细长的双眼站起身，肥胖的身躯走到余子尚旁边，抬脚便踏在他的右手指骨上来回揉捻，余子尚不禁吃痛惨叫。
　　姜凝见状慌忙跑到桌边，余子尚痛苦的模样深深地刺痛她的心，她此时愿意牺牲一切、不顾任何后果来换取他的平安。“力哥，既然如此，就用我的命来抵你那几位兄弟的伤。”说完抓起桌面水果篮里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一刀刺向自己的腹部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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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潮生略微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走出奢华的包间，刚刚谈成的一笔生意令他心情大好。
　　自己在□□上打滚这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现在有心想漂白，做些正当生意，才发现商场的尔虞我诈丝毫不输于□□，令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自嘲地笑了笑，瞥眼望见一个侍应生正在跟自己的随从顾正说着什么，顾正平板的脸孔越发显得严肃。
　　任潮生撇过头不再理会二人，顾正打发了侍应生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任先生，力哥在这里办事。”
　　“这里办事？”任潮生皱了皱眉，“过去看看。”
　　几个人走到了包间门口，只见两个流利流气的小弟慌忙低头哈腰道：“任先生好，正哥好。”
　　任潮生斜了二人一眼没有说话，缓缓将其中一扇门推开三十度，望向里面，正见力哥发威要砍余子尚的双手。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弟有心想给自己的老大报信，无奈摄于任潮生的威严不敢轻举妄动。
　　“要不要进去看看？”顾正低声询问。
　　“不用了。”任潮生淡淡地答道。顾正熟知他的脾气，知他此时怒气一定不小，只是按耐着并没有发作。
　　“叫你们老大一会儿去找我。”任潮生随口吩咐了一句，转身正欲离开，却正好望见姜凝举刀自戟的一幕。他只觉脑子“哄”地一下，多年前的一幕似乎又在他脑海中重演，姜凝凄然决绝的目光令他的心宛如被狠狠地划过一刀，身体顿时不犹自主地僵硬，呆愣当场。
　　姜凝强忍腹部下方的疼痛，用力将刀拔出，鲜血顿时如泉水般涌出，染红了她月白色的衣裳。她只觉眼前一片迷茫，双腿再也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任潮生猛然惊醒，急步走了进来，伸臂接住姜凝软倒的身躯，将她抱在怀里，并对跟进来的顾正道：“取车。”说完一边取出手绢按压住姜凝流血不止的伤口，一边抱起姜凝快步向门口走去。临行前他看了力哥一眼，低沉地道：“你跟着来。”
　　这一突然的变化令包间的众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余子尚没有想到姜凝会舍命救自己，所以尚在震惊之中；力哥万料不到任潮生会出现，恐惧使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金黄头发的小弟机灵，急忙上前道：“老大，任先生叫你跟过去呢！”
　　力哥此时方醒悟过来，用手狠命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骂了一句脏话，才连跑带颠地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