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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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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家私人诊所的休息室中。
任潮生跷着腿坐在沙发上,西装、领带已褪在一边,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他古铜色的皮肤。顾正站在一边,他腰板挺直,目光直视前方,仿佛一尊屹立的雕像。
力哥呆在一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是紧张地来回搓着收手。
“老力,你坐。”任潮生点了一根烟,示意力哥坐在一边。
“谢谢任先生。”力哥咧嘴笑了一下,两颊的肥肉挤在嘴角两边,愈发显得粗鄙丑陋。他不敢不坐,但坐下之后更觉如坐针毡,“任先生,今晚的事--”
“老力,你今年四十八了吧?在社团也有二十多年了。”
“是啊,任先生记得真清楚。”他不明任潮生的意思,只好随之附和。
“老力,在社团里你也算是前辈,各种规矩应该不会不知道。今晚的事你怎么说?”
“任先生,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都怪那娘们,谁知道她会动刀--”
“不要往别人身上推,”任潮生喝止他,“你老糊涂了,居然在自己的场子里办事,万一被条子盯上了,还能打开门做生意吗?”任潮生脸色转沉,力哥知道这是他动怒的先兆,吓得再也不敢出声。
“时代不同了,打打杀杀那一套不是什么时候都行得通。”任潮生起身坐到力哥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把你的地盘打理好。你年纪也不小了,再打骨头都松了。”他看似示好的动作却令力哥头上冒出冷汗。
“任先生,我知道错了。”力哥见任潮生并没有多加怪罪,连忙认错以求宽恕。
“那你知道怎么做了。”任潮生漆黑的眼眸直盯着力哥的双眼,仿佛要将他看穿。
力哥心虚地低下头,“是,我知道该怎么做。”
任潮生点点头,冷冷地丢下一句“别让我看见下一次”,便走出了房间,顾正也面无表情地跟着走了出去。
休息室中只剩下力哥一人傻傻地坐在沙发上,他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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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凝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因为麻药的作用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她只依稀记得昏迷前倒在了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中,一双漆黑的眼眸仿佛望尽她心底,令她蓦然地心安,双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她转了转头,想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但是下腹部突然传来的疼痛感令她不禁呻吟起来。
“你醒了?别动,小心伤口又裂了。”声音低沉。
“这是哪里?”由于刚才失血过多,姜凝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医院。”
“医院?”姜凝又望了望四周,“是你救我的?”
任潮生点了点头,从床头柜上拿起水杯坐到床边,将姜凝微微扶起,“口渴了吧?喝点水。”
姜凝虽然不喜欢陌生人的靠近,但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的体贴,而且此时正感口干舌燥,便就着喝了半杯水。
“谢谢。”
任潮生笑了笑,扶着姜凝躺下,并将被子替她盖好。
“我的朋友现在怎么样了?”担心余子尚的安危,姜凝急忙询问。
“他没事,你放心,等你好一点让他过来看你。”顿了顿,“医生说你的伤没有大碍,只是可能会留疤。”
“没关系的。”姜凝得知余子尚平安,一颗心终于放松下来,顿觉倦意,便闭上了眼睛。
任潮生不再言语,只是继续静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他望向姜凝的目光逐渐变得有些痴迷。那纠缠他多年的梦魇又重新在脑海中浮现:她一刀刺下去流出的血浸透了衣衫,他无助地抱着她的身体直到她全身冰冷,她凄绝的眼神令他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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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凝的刀伤算不上十分严重,休息了几天精神及身体都逐渐恢复。任潮生每晚都会来看她,但是二人却很少交谈,任潮生每次都是在她睡着后才离开。他望向她的目光总是带了几分温柔、几分遗憾,还有几分不安与期待,这令姜凝在与他相处时总是有些紧张和不自在。她几次讯问余子尚的情况,任潮生只是答应会尽快安排两人见面。
其实姜凝并不确定是否要见余子尚,因为发生这样的事二人之间不免产生尴尬,她不知如何面对子尚,也不知子尚会如何看待她,如何处理她的感情。可是不亲眼确定子尚平安,她又不能完全放心,每天都在见与不见的矛盾中度过,令她的心饱受煎熬。
今天的阳光非常充足,余子尚的突然出现令姜凝的心情安定下来,既然不能逃避那就要面对,这让她多了几分坦然。
诊所外的花园不大却绿意盎然,未免牵动伤口姜凝坐了轮椅,余子尚缓缓地将她推到一棵树下定住。
姜凝望着余子尚挺拔的身躯,当年的飞扬已经不见,岁月总是无情,生活更是消磨,他已不复学生时的风采,但在沧桑中却也多了一分成熟稳重。
“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呢?”
“我没事。姜凝,对不起。”余子尚的声音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根本就不会受伤,都是我不好,不该把你牵累进来。”
余子尚愧疚的神情令姜凝的心颤抖起来,她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子尚,“不关你的事。”
“其实,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姜凝幽怨的目光令余子尚更加愧疚,他狠心偏过了头。
“姜凝,你忘了我,会有人更值得你对他好。”
“我明白。”姜凝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想再在他的面前展现自己的软弱。
“我会记得你为我做的一切,这一刀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郑重的口气换来的是姜凝的一丝苦笑,她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忘了我以前专门研究过人体的构造吗?那一刀恰在好处,除了流点血根本不会致命。”
“是吗?”他的眼神充满质疑。
“否则那一刀下去不死也会伤了其它器官,生命如此宝贵,我是不会为任何人舍命的。”
余子尚听她口气转冷,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却见自己的妻子挺着肚子走了过来。入夏的天气本来就炎热,再加上冯颂媛有孕在身,她额头上已有布满香汗。
“你怎么来了?”妻子的出现令余子尚十分惊讶,他将冯颂媛拉到阴凉处的长椅上坐下。
“我是专门来向姜小姐致谢的。”冯颂媛偏过头,“姜小姐,谢谢你救了子尚,真的非常感谢。”
“不用客气。”姜凝淡淡地笑了笑,余子尚对妻子的体贴她看在眼里,酸在心上。
“姜小姐,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余太太关心。”
“那我就放心了,我和子尚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不能等到你康复我们觉得十分抱歉。”
“你们明天要离开?”姜凝眼望余子尚以示询问。
“是的。我目前已经无法在这里立足,打算到别处发展。”
“去哪里?”
“先回我娘家,子尚说等我生完孩子后再作打算。”冯颂媛柔柔地答道,并牵住余子尚的手,余子尚对她温柔一笑,冲姜凝说道:“任潮生保证我们可以平安离开,等我们安定下来我会告诉你。”
姜凝点了点头,不再询问。
“我先推你进去吧!”
“不用了,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拒绝了余子尚的好意,姜凝转头望向身旁的花丛。
“那好吧,我跟护士说一声,让她过来送你回去。”见姜凝依旧沉默,余子尚再不多言,拉着冯颂媛离开。
“那我们先走了,姜小姐。”通过与姜凝的短短几日接触,冯颂媛已知她生性清冷,所以也不介意她的无礼,便随余子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