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天歌》夜雨泠

26、第 26 章

　　任氏董事长办公室。
　　姜凝坐在办公桌前，正在批阅一份建议书，内线电话此时响起，是秘书的声音，“任太太，顾先生要见您。”
　　“请他进来。”姜凝放下手中的建议书。
　　顾正敲了两下门，得到允许后才走了进来。
　　“阿嫂。”顾正站在姜凝办公桌前，有礼地问好，只是神色一派严肃。
　　“坐吧，正哥。”姜凝了解他的脾气，欠身请顾正坐下。
　　“我不坐。说完事情就走，不会耽误阿嫂太久。”他的声音依旧平板，不带任何情绪。
　　“有什么事吗？正哥。”姜凝有些好奇，她站了起来。
　　“阿嫂最近经常跟余先生在一起，似乎--”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好像在措词，“我的意思是说，任先生若是知道会不高兴的。”
　　姜凝心中一惊，万没有想到顾正居然是来提醒她与余子尚的关系过于亲密。隐私被人干涉，姜凝自是非常不快，可是听到旁人提起任潮生，一股忧伤又在心中慢慢晕开。
　　“如果可以选择，我倒真的希望潮生什么都知道，希望他还在这个世上。”沉默了片刻，姜凝缓缓地开口，眼中不尤地泛起泪花，“我宁愿他生我的气，也不想一个人痛苦地活着。”
　　她的举止与言语深深震撼了顾正，他从来不懂得如何安慰别人，女人的泪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呆呆地站在一旁。
　　将近一分钟的寂静无声。
　　“阿嫂，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相信你。”顾正主动出言缓和哀伤的气氛。
　　他的信任使姜凝的情绪暂时得到平复。
　　“正哥，我知道你为好，谢谢。”
　　“阿嫂，以后若是要社交应酬，可以带上阿廖，他能保你周全。”顾正犹豫了一番，突然吐出这么一句。
　　姜凝有些好奇，但心思一转，已明白他的用意。
　　“你派人跟踪我？”
　　“我是为了保护阿嫂安全。”顾正义正词严，好像天经地义一般。
　　姜凝知道在任潮生离开后，在顾正眼中，自己已经接替了任潮生的位置，因此确保自己安全就成了他的第一要务。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此时姜凝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背后的辛酸与无奈。
　　“正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阿嫂，为了确保不再有昨晚的事情发生，我会随时派人保护你。”顾正朝姜凝点了点头，“我先出去了。”
　　姜凝望着顾正高大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明白吕行长的事情让他十分介意，但同时也感激他回护自己的一番心意。
　　她坐了下来，习惯地看向放在桌子上的镜框，任潮生温和的笑容映入了眼帘。她不由自主对他微笑起来，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余子尚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姜凝的思绪。
　　“没什么。”她急忙抬头掩饰，不想他看出端倪。
　　余子尚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笑了笑，将一叠文件递给姜凝。
　　“是个好消息，你看看吧！”
　　姜凝见他笑容夹带着兴奋，翻开文件一开，原来是几个银行都同意继续贷款给任氏。
　　“太好了，你怎么办到的？”一贯冷静的姜凝也喜形于色。
　　“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
　　“你给他们钱？”
　　“直接给他们钱，就怕我敢给，他们还不敢要！”余子尚嘴角一扯，不禁出言嘲讽。
　　“看来你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只是以现在任氏的实力，不知能否兑现？”姜凝依然不太放心。
　　“你放心。”余子尚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左肩，“我送的虽然不少，但绝对是任氏拿得出的。”
　　姜凝正欲再问，突然手机响起，只好先接听电话，余子尚识趣地站到一边。
　　“什么？爸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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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得知父母被绑架的消息，姜凝就接到徐继佐的电话，让姜凝用任氏的股份换得父母平安，并给她三天的考虑时间。
　　姜凝气愤不已的同时，又担心父母的安全，急忙联系杜远文，可是杜远文好像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样，凭空“消失”了。无奈之下找顾正商议，半饷顾正却不发一言，最后只说一句让姜凝自己决定便走了。廖辉人微言轻，自知没有发言权，便躲在了一边。
　　“姜凝，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余子尚见她情绪不稳，倒了杯咖啡给她。
　　“我怎么可能不急，他们是我的父母，使我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如果--如果他们有什么意外，你叫我怎么办？”由于情绪激动，姜凝说话的声音又尖又颤。
　　沉默了一会儿了，“你真的要把任氏给他？”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姜凝站起身望向窗外，冷冷地回答。
　　“我们可以报警。”余子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姜凝倏地转头，眼光冰冷，令余子尚心中一颤，他扯动嘴角，勉强地堆出了笑容：“怎么了？”
　　“对方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报警，就等于是置我爸妈于死地。”姜凝用难以置信地眼神盯着余子尚打量，让他浑身不自在，“子尚，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既然你清楚对方什么人，他能守信吗？万一你交出了任氏，他又不放伯父伯母，那怎么办？”余子尚定了定神，有力地反击。
　　姜凝用幽怨的眼神望着他，他没有躲避，反而迎视着。二人对视了半分钟，姜凝终于把头撇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情愿冒险。”
　　余子尚听了她的决定，不再说话，而是掏出一支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抽了起来。
　　“当初我要嫁给任潮生，我爸妈曾经坚决反对，但是他们拗不过我的脾气。后来潮生出了事，在我意志最消沉的时候，雨恒姐鼓励我说，只有接下任氏这个重担，管理好任氏，才能让潮生死得瞑目。任氏现在是支持我好好活下去的希望，若非万不得已，我又怎么舍得转让任氏？”
　　姜凝背对着余子尚缓缓地诉说着，但双肩却是微微颤抖着，“你以前曾经对我说过，在这个世上只有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最无私的，是不计任何回报的。所以，现在就是我回报他们的时候，我一定要救他们出来，不惜任何代价。”
　　她的声音变得坚定，似是下定了决心。
　　余子尚走到她身后，扶住她双肩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
　　“你放心，我会陪在你身边，帮你救出伯父伯母。”
　　他的话无形中增添了她的信心，她点点头，“谢谢你，子尚。”
　　“我去联络一些朋友，看看他们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消息。”
　　“好。你去吧，有什么消息赶紧通知我。”
　　姜凝送余子尚出门，余子尚报以一笑，令她安心不少。
　　她转身回到桌旁拿起照片，喃喃地道：“潮生，你不会怪我牺牲任氏，是不是？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父母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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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2点钟。
　　仁和酒楼。
　　酒楼的大门两侧站了两个身着黑衣、带着墨镜的男人，整个一层空无一人，上了二层却人头涌动，二十几张大圆桌上坐满了人。
　　令人奇怪的是，桌上没有摆放任何菜肴，只有一壶茶水和几个茶杯。围坐在桌旁的足有一百多人，但是没人高声说话，大家都默契的保持安静，偶尔有人窃窃私语，可是一接触到别人射来不善的目光，便马上闭口不言。
　　姜凝同余子尚、廖辉及两个保镖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她站在楼梯口，环视了一下四周，立刻又一个小弟迎了上来。
　　“任太太，你来了，佐哥在里面，我带你们进去。”这个小弟说话毕恭毕敬，举止有礼，不同以往跟在徐继佐身边的人。
　　姜凝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一路上，她左手紧紧握拳，手心的汗不断涌出。今天早上顾正突然“失踪”，不仅手机关机，家里的电话也无人接听。公司里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廖辉也不知道他的行踪。杜远文依然杳无音信，任潮生最信任的两个人都不在身旁，令她无法安心，总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不能置父母的安危于不顾，她只能前来赴约。
　　一进包间，一张大圆桌摆在房间的正中央，主位坐的是徐继佐，令姜凝惊讶的是，几个帮中的老前辈也在座。
　　“任太太，我们可是等你好久了，坐吧！”徐继佐看了她一眼，只是略微站起欠了欠身。
　　几个老前辈有的冲她一笑，有的对她视而不见。
　　姜凝一扫墙上的钟表，“时间刚刚好，佐哥，我一向守时。”
　　廖辉替她拉开了徐继佐对面的椅子，姜凝坐下。
　　“好，现在人都到齐了，可以开会了。”徐继佐一反平时嚣张、可笑的作风，竟变得沉稳起来。
　　这种突然的转变令姜凝心惊，她不禁皱了皱眉。
　　“大家都知道，生哥已经不在好几个月了，帮里面群龙无首，好几个帮派都趁机踩到了我们头上。”说道这里，徐继佐顿了顿，见大家毫无表情，他声音变得阴沉，“既然现在大家都支持我做这个位子，我希望明天的投票会上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否则的话--”他没有说话，眼光变得凌厉，狠狠地扫了在座的老前辈们一眼。
　　“放心吧，阿佐，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变。”在座的钟叔镇定自若地喝了口茶，似是没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老弟，就凭我们当年同你老爸的关系，不支持你还能支持谁？”一旁的古叔讨好地笑了笑。
　　“各位叔伯，我知道大家在任氏都多少有点股份，我接掌任氏之后，一定少不了各位的好处。”徐继佐威胁与利诱并用。
　　姜凝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脸上不自觉地显出不屑的神色。
　　“阿嫂，文件都带来了吧？”徐继佐将注意力引向姜凝。
　　“都在这里，我已经签好了名。”姜凝接过廖辉递过来的文件，扔在了桌上。
　　徐继佐笑了笑，欠身准备将文件拿过，姜凝突然伸手按住了文件，他不由地一愣。
　　“不要忘记你的承诺，佐哥。”她冷冷地道，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
　　“阿嫂放心，五百万一个子儿我都不会少给你的。”徐继佐嘴角弯了一个弧度。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姜凝瞪了他一眼，将文件推给了他。
　　“我明白，一会儿办好了手续，我亲自送伯父伯母回家。”徐继佐见目的达到，心情大好，他打开了文件，拿出笔正准备签名。
　　“慢着。”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徐继佐一听这声音登时大惊，手中的笔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