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今天也来啦》盐卤

66、66.拆除小院

　　嗓子哑了几天了，眼睛还时不时的会淌泪，迟帅着着实实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想当年，这防火防灾的训练不是没做过呀，怎么自己就二了吧唧傻乎乎的往浓烟里冲呢？害的自己嗓子都毁了，像是有东西烫到一样，又痒又疼，还时时有粘液生出。

　　“你这傻孩子，做着饭哪能离开人啊……”余晓舟想着迟帅那天一个人自己开着火就睡着了，心里就不住得后怕。

　　“嗯……”小孩儿点点头，其实虽然除了那一锅可怜的肉以外，并没有造成其他太大的损失，但这次小小的火灾在他的内心深处却留下了深深的阴影，现在别说让他中途离开，就算是让他长时间煮东西，都不敢轻易离开小厨房了。

　　“嗓子坏成这样，让你少吃点辛辣刺激的，就不听。”余晓舟对这死孩子各种自作孽的作死行为简直是无法理解，但仍是关心的递过去一杯蜂蜜水给小崽子润喉。

　　“嘿嘿，谢谢哥。”小孩儿满心欢喜的接过水一仰脖喝个精光。

　　“下次再敢这样，小心我抽你！”余晓舟凶巴巴的瞪眼，然而手却异常温柔地轻抚着小孩儿的发顶，就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只是可惜了我的肉！好久没大块大块吃肉了，太可惜了！”迟帅哑哑的嗓音低沉的说着，心里想的是那10斤肉啊！一口没吃到，都成碳了！

　　小孩儿不说，余晓舟不觉得，低头仔细观察小孩儿的身形，怎么都觉得好像是比以前纤细了些。原本就偏瘦的迟帅，现在更是锁骨深凹，一双手骨骼分明，小胳膊细弱得恨不能用力一掰就要断了。余晓舟眉头微蹙，不自觉捏起小孩儿的下巴颏，近距离端详，这孩子瘦得都嘬腮了！

　　这可是把迟帅小朋友吓了一跳，小脸儿瞬间涨红，羞答答的说：“哥……你要亲就来吧！”说完双目禁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一脸的期待。

　　啪的一下余晓舟的一掌就呼了上去，顿时拍的迟帅额前一片通红，气哼哼地撅着小嘴不停抱怨：“哼，不亲就不亲嘛，还打我……”

　　看这小东西还有心跟自己臭贫，自己抑郁不解的心情似乎也随之好了一些，莫名的，自己那紧绷着的神经也慢慢放松。倚着出租屋的房门，余晓舟吐出一个形状近乎完美的烟圈，轻轻回头望着房间内揉着额头时不时偷窥自己几眼的迟帅，不禁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小孩儿那张略显青涩的脸庞上，微微羞涩却毫不掩饰的，写满了对自己的情意，眼神中露出的是毫不避讳的、赤.裸裸的渴望，想自己从军再到退伍，成为个地地道道的小摊贩，也算是阅人无数，不知道有多少人对自己有着类似的感情，从未有人能够真正近身，更不要说同吃同住，让其他人走进自己的生活中。但不知道为什么，余晓舟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迟帅产生过反感、厌烦的情绪，似乎内心深处还有着淡淡的，不为人知的得意，甚至是有些窃喜，开心。

　　迟帅他只是个孩子，羞涩的、矜持的、张狂的、忧愁的，在余晓舟眼中却是也是惹人怜爱的，不想再说小孩儿如同自己弟弟晓风是一样的，但他心里却是很明白，对待小孩儿的关心和喜爱却是丝毫不减，甚至可以说是在每日剧增，这连他自己也感到有些吃惊，他并不能控制也不想去控制，大有任其发展的意味。每每看到小孩儿望着自己出神的满满爱意的眼神，余晓舟或许也会觉得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可却是开心的，内心深处的自己仍是不想去承认这些变化，但他已经明白，这个孩子对自己的意义渐渐在改变。

　　日子仍然要继续，但余晓舟的摊子的生意却每况日下，萧条得让余晓舟都恨不能懒得出摊了，好在东方不亮西方亮，鱼塘合伙人这次可是狠狠出了一把力，一连签下好几个店铺的合约，每日多了几百斤的出货量，虽然价格压得奇低，但好在保证了出货，不至于让这整溏整溏的鲜鱼活活饿死在池里。

　　然而还没高兴几天，余晓舟收到了一个领他近乎发疯的消息，余家小院要被拆了。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余晓舟气呼呼的开了车就冲回东城的家，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违了几次规，也不清楚会扣多少分，只觉得一口气硬生生窝在胸口无法通气，憋得他只想拼了命的往前冲。

　　然而，真的回到了那熟悉的小胡同，回到小院儿门前的他，却步不前，直愣愣地站在院门外一动不动。是啊，巨大的白色纸质封条，无不叫嚣着它的所有权。

　　曾经的家，真的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几日后，余晓舟远远的站在曾经家门外，看着挖掘机一爪之下，贴着门神的大门倒了，又一爪，厨房塌了，再一爪，墙角的石榴树被连根拔起……机器轰鸣之下，余家小院，这个地道的京城小四合院转瞬间土崩瓦解，残垣断壁间土石翻飞，这不仅仅是一个百年院落的毁灭，更是打碎了承载一家人美好记忆的瓶子。

　　从得到这个消息，在亲眼目睹拆毁过程，余晓舟从冲动到冷静，直至现在只是默然的看着工人们喧闹着忙碌着。他的沉默让身旁的迟帅心惊不已，深怕余大哥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然而余晓舟只是冷冷的望着这一切。

　　“哥……你也别太难过……”迟帅实在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然而余晓舟并不回答他。

　　“其实，院子没了也不代表什么……”小孩儿脑子里乱糟糟的希望此刻能够灵光一闪说出些安慰人心感天动地的话来，然而脑袋里空空的，看着余大哥那冰冷的表情，只觉得顿生寒意，“你别担心，等我赚钱了，咱们再把院子买回来就好了！”

　　京城的低价翻着跟头的往上涨，二环城里的院子，都不是千万富翁能够觊觎的，这岂是个生瓜蛋子大学生能够买得起的，余晓舟并没有笑话迟帅，因为此刻的他根本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只能听见挖掘机发出巨大的隆隆之声，震得他的心也如同那碎石般，转眼间灰飞烟灭。

　　“哥……”迟帅紧张的望着余晓舟越来越阴沉的面庞，不自觉抓住对方衣袖，像是怕余大哥会冲上去，然而余晓舟并没有任何过激行为。

　　一声长长的轻轻的无声叹息之后，余晓舟猛的抬起双手，掌心狠狠的搓了搓脸，转身看着小孩儿露出一个有史以来最温和的笑，瞬间把迟帅迷了个七荤八素不说，更是茫然到极点。

　　这……什么情况？余大哥这是……受刺激太大，导致面部神经出错？小孩儿内心忐忑，看着余晓舟平静的神情，也愈发不安起来，才想张嘴询问，便听到余晓舟轻声说。

　　“回去吧。”说完，余晓舟二话不说，牵起小孩儿的手，走出了这个从小到大充满回忆的地方。

　　一路上，迟帅满脸纠结地看着余大哥平静的面容，始终内心忐忑不已，不明白是怎么样的力量让余晓舟能够迅速恢复了状态，更担心，在余大哥是不是在表面的平静之下，有着剧烈的情绪颤动，他只能傻傻的跟在余大哥身侧，看着他。然而此时的他并不甘心如此，他已经决定了要做一个能够让余大哥依赖依靠的男人，要做一个勇敢的人。

　　“哥，你要是想哭，咱们就去爬山，随便你尖叫、嚎叫，大哭一场都行。”迟帅一把抱住余晓舟，迫使对方停下脚步。

　　余晓舟望着这个小崽子如同小狗抱腿一样的姿势，只觉得有些无奈，苦笑着想要推开他，却被抱得越来越紧，轻叹道：“谁说我想哭了？”

　　小孩儿扁扁嘴，扬起头很是感伤的说：“我都想哭，所以我知道你也肯定想哭。”说完，鼻子一酸，一滴泪水还真的沿着他白皙的面庞淌了下来，画出一道银线。

　　余晓舟嘴角微微抽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咬着唇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只是轻轻的抬起手，用指腹拭去小孩儿脸上的泪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看小孩儿哭，他脸上的每滴泪都像是能烫伤自己一般的炙热，多一秒都忍耐不了。

　　“那你要是不想哭，咱们去蹦极，去打拳，去打球……”小孩儿双手越搂越紧，拼命的想着有什么能够发泄的运动，却被余晓舟把自己的头狠狠按住，一张小嘴猛地贴在余晓舟的胸前，声音也随即戛然而止。

　　“别傻了……”余晓舟感觉小孩儿微微一怔，微笑着轻抚他浅色的发顶，轻轻的说，“房子没了就没了，又不是记忆都没了，我好着呢。”

　　迟帅一听这话顿时双眼通红，奋力扬起头和余晓舟对望：“真的？”

　　“真的。”余晓舟轻笑出声，一手仍是抚着迟帅的短发，另一只手猛的揽住迟帅，狠狠的将对方钳制在自己怀中，笑道，“你这小笨蛋还真是爱我啊！”

　　迟帅只觉得浑身不住地颤抖，这……是要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