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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 惡善之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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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月峰峰頂,紅蓮依照劍僧中靈的交待,於日月交接的一個時辰靜坐參禪,藉以調和體內特殊的陰陽之氣。寒雲與往昔同樣,默默在一旁守候。
登峰之路,為殺滅世紅蓮而來的九弦天女與八方刀循著山徑前進,卻被困在半山腰,始終找不到登頂之路,只是不斷地在霧裡穿梭。
同為罪淵十首,寒雲感應到異樣氣息在駐月峰下徘徊不去,心中覺得疑惑,見紅蓮仍在專心參禪當中,便在地上寫下「片刻即回」四字,然後往山下而行。
被困山腰的九弦天女與八方刀仍然苦尋不到路徑,惹得兩人心思漸趨煩亂。
「可惡!那些禿驢到底在這裡佈下什麼陣式?居然找不到路可登峰頂。」九弦天女抱怨道。
「我想玄機就在界碑之上的文字,如果能解開的話,也許就能找到出路。」在禁天台渡過漫長的歲月,刀者過去浮躁的個性改變不少,八方刀此時已不急於登頂,只擔心兩人會被困在此處,無法離開。
聽到八方刀提起界碑所刻文字,九弦天女冷哼一聲,說道:「非惡非善始見路,惡在善上難登峰。──你當真以為這兩句話能助我們脫困?那些個禿驢要有這麼好心,就不會將我們囚禁在不見天日的空間這樣漫長的歲月。」
想起過去被禁於無聲天地,九弦天女心中怒氣更甚,而八方刀雖有自覺是自作自受,但是若能選擇,他也情願一刀了結,畢竟綿長無助孤獨的滋味可不好受。
就在兩人談論之際,寒雲的身影悄悄在霧裡出現。
「你們來駐月峰做什麼?」看清來人,寒雲面帶冷色,不悅的問著。
突來的問話讓九弦天女與八方俱嚇一跳,看向發話者,見是十方無礙,九弦天女心中一喜,輕喚一聲:「十方無礙。」
九弦天女飽含相思的聲音讓八方刀心生不快,迅速擋在兩人之間。
「你就是十方無礙?」八方刀冷眼打量著眼前的男人,斯文中不失威嚴,俊秀中不乏英氣,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偉男子,若說九弦天女對他另眼相看也不奇怪,只是一向眼高於頂的心上人似乎情有獨鍾這件事讓八方刀難以接受,在問話中不免參雜敵意。
「你們來駐月峰做什麼?」寒雲不答,反將自己的問題重複一遍。
八方刀劍眉皺起,正待發作,九弦天女卻先開了口。
「我們是來向滅世紅蓮挑戰。」雖然不曾親眼目睹,但是傳聞中的十方無礙武藝過人,九弦天女相信他的根基絕不在兩人之下,一來為了自身安全,二來也因為心中情根難斷,九弦天女直接說明來意,暗自希望十方無礙不要插手。
「向紅蓮挑戰?」寒雲狐疑的看著兩人。「你們應該知道紅蓮是罪淵之民的剋星。」
「正因如此,八方刀更要領教一番。」八方刀注意到九弦天女眉目之間顯露出對十方無礙的無限眷戀,心裡醋意高昇。
「飛蛾撲火,不是明智之舉。」如果可以,寒雲希望紅蓮不會再與任何殺戮血腥扯上關係,因為那太痛、太悲了。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寒雲的語意聽在八方刀耳裡有如諷刺,彷彿暗喻他連一個女人也打不過,心裡更是不服。
基於私心,九弦天女不希望八方刀與十方無礙起衝突,便道:「十方無礙,我們今日的目標是滅世紅蓮,希望你能告知他的下落。」
「不可能。」寒雲不假思索的拒絕。
『罪淵十首身上的戾氣非比尋常,在時機來到之前,恐怕會為紅蓮帶來不好的影響。你要記住,在我為紅蓮的無常劍開鋒之前,千萬不可讓無常染血。』
寒雲想起劍僧中靈的交待,便道:「想向紅蓮挑戰,先勝過我再說。」
九弦天女聞言,心中更加不悅,卻仍是溫言勸告:「你這又何必呢?同在罪淵十首之內,滅世紅蓮算來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你何苦為他與我們為敵?」
「對至愛的生死置之不顧,就不是男人。」寒雲這話說得鏗鏘有力,毫無一絲遲疑。此時他會一反常態,表明心意,一來這是事實,二來也想藉此讓九弦天女斷念。
「你!」心中雖說已猜到幾分,但是親耳聽到十方無礙說出已經鍾情他人,九弦天女依然難免妒火中燒,遂冷然一笑:「哈!好一個多情人!十方無礙,看來你是一定要與我們作對了?」
寒雲不在言語,只是掌中凝氣,阻擋意味分明。
八方刀從兩人的對話與九弦天女的神態已看出一二,明白是九弦天女一廂情願之後,心裡多少鬆了口氣,更對寒雲為了所愛義無反顧的決絕心有戚戚。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若不是為了含笑,八方刀又何以落到此等境地?』
「想向紅蓮挑戰,就必須先勝過我。」寒雲的答案仍是不變。
「既是如此,就請賜招吧!」八方刀接口道。無論如何,他是不會讓九弦天女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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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趕回駐月峰的劍僧中靈行至半途,心緒突然翻動,不由疑惑停下腳步。
「奇怪,為何突然覺得心神不寧?難道是駐月峰出事了?」
為了心中的不安,劍僧中靈加快腳步,急急欲趕回駐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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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林書苑花園之內,戊棋子閒坐涼亭品茗,眼睛注視著桌上一盤未完的棋局思考棋步。秋澗先生自外邊進入,見戊棋子悠閒的模樣,也有幾分羨慕,入坐之時,卻嘆了口氣。
「好友,還是找不到倚狂的下落嗎?」見秋澗先生一臉失望,戊棋子也猜得出所為何事。
「唉!你也曉得倚狂一向行蹤不定,想找到他實在困難。」
「嗯。那九弦天女呢?」
「據門下回報,九弦天女還是住在柳月河畔。不久之前,他帶了一名刀客回去,看來應該是他的黨羽。不過數天前這兩人就離開柳月河,前往駐月峰。」
戊棋子疑道:「駐月峰?這又是什麼地方?」
秋澗先生搖了搖頭,說:「我也不曾聽過此地。門下回報說,在駐月峰的界碑之上刻有『非惡非善始見路,惡在善上難登峰。』的字句,以此推測,應該是屬於佛門之地。」
「嗯……」戊棋子沉吟片刻,道:「若真是佛門之地,那這名惡人又怎敢前往?」
「殺僧罪人,哪裡有不敢去之理呢?」秋澗先生冷笑道。
「這樣說也有道理。那我們是否要前去一觀呢?」等待數天仍然沒有倚狂的消息,戊棋子的耐心減損不少。
「這……」秋澗先生思考了會兒,說道:「還是先派人監視,看看情況再說。如果駐月峰真是佛門之地,我們貿然干涉也不太好。」
「說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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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月峰半山腰,八方刀與十方無礙兩人對峙,一觸即發。一旁觀視的九弦天女面無表情,不知心思為何。
「十方無礙,你手無寸鐵,恐怕難以在我刀下逃生。」雖是無情殺星,但是八方刀也希望能堂堂正正與十方無礙比試一番。
「武學之道博大精深,非獨刀法一門。」寒雲不在意的答道。
「你的口氣倒是不小。」聞言,八方刀眉一挑,手握刀柄,蓄勢待發。
寒雲一邊留意八方刀的動作,一邊思忖:『紅蓮靜坐的時間即將結束,再拖下去恐怕會察覺此地異變,還是盡早將他們打發走的好。』
念及紅蓮,寒雲當下不再猶豫,朗聲道:「既然你不敢先攻,那就由我開始吧!」說完,出手便是一記強大掌力直襲八方刀。
見寒雲出掌,八方刀也不閃躲,橫刀硬是接下,卻被掌勁震得小退兩步,胸口微微悶痛。
『好強悍的內勁!十方無礙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寒雲的掌勢迫人,八方刀暗驚之餘也不再多慮,手一翻,八方刀法脫手而出,迎向寒雲面門便是一刀,出力強勁,虎虎生風。寒雲足尖輕點,才要後退,詎料此刀竟是虛招,只見八方刀手腕一轉,刀勢立時改直劈成斜切,寒雲連忙向左弓身避過刀鋒,哪知八方刀刀勢奇異,轉瞬間又反向砍來,有如迴燕之姿,迅捷俐落。饒是如此,遇上寒雲卻也無法得手,就見寒雲在刀鋒落處失去蹤影,八方刀內心暗驚,急速掃視四周,竟見寒雲已立於丈外,心中驚詫更甚。
「你的身手倒快,竟能躲過我的迴燕斬法。」面對如此強手,八方刀明白自己必須全力以赴方有機會取勝,於是起手一揚,銳利而綿密的刀氣隨之疾射而出。
由方才過招,寒雲心知近身作戰太過冒險,倒沒想到八方刀在以氣御刃的功夫上也屬上乘,眼見刀氣紛至,忙以納流歸空之招將刀氣吸納之後再予盡瀉於地,強勁的氣流激起數丈塵沙。
「八方刀果然名不虛傳。」寒雲讚嘆之餘,殺意突生。
『八方刀不愧為罪淵十首之一,觀他刀法竟然更勝傳聞。以紅蓮目前的情況,即便能敵,也免不了一番苦戰。與其讓紅蓮日後為他所傷,倒不如趁此機會斬草除根。』
心念一起,寒雲神情丕變,目露殺機,雙手提吖υ瑴蕚涫┏鰵⒄小
一旁的九弦天女眼見八方刀難以取勝,偏偏自己又對十方無礙下不了手,正自猶疑不定,寒雲一記石破天驚,化氣為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向八方刀。察覺寒雲此招來勢兇猛,八方刀心知閃避不了,連忙伸出左手助抵刀身硬接此招,怎知寒雲這記氣刃兇猛異常,八方刀邭忪兜断嗫梗匀贿B連後退,滴滴冷汗隨之滲出。九弦天女見情況不妙,忙躍至八方刀身後助他一掌,卻是為時已晚。八方刀手中利刀應聲斷裂,被強烈的後勁直擊胸窩,加上九弦天女所贊之掌氣無法順利吸納釋放,兩相交乘,使得內腑受了重創而口吐丹紅。
「子帆!」見八方刀身受重傷,九弦天女又驚又怒。「十方無礙你……」
「既上駐月峰,就該有此覺悟。」寒雲殺意方熱,一語言罷,正待再下重手之時,忽來一聲佛號喝醒寒雲。
「阿彌陀佛!」劍僧中靈隨著宣佛聲音出現在三人面前。
『是中靈劍僧!』九弦天女恐怕二人聯手再攻,身形一動,扶著八方刀乘風而去。
見九弦天女與八方刀逃走,劍僧中靈也不阻攔追趕,只是看著寒雲嘆了口氣。
「惡善之念只在一線,十方無礙,你不該在此地妄動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