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燄歌行之滅世紅蓮》月亮的聲音

5、第五回 血腥之風

　　寒雲獨自在駐月峰山腰徘徊，忽濃忽薄的霧氣時聚時散，有如他此刻起伏不定的思緒。
　　劍僧中靈之言，猶在耳畔，更是加添寒雲心中的猶疑。

　　『惡善之念只在一線，十方無礙，你不該在此地妄動殺機。難道在懺魂天漫長的悟修，對你而言仍是徒勞嗎？』
　　『為了保護紅蓮，我不認為這樣的意念有錯。』
　　『除了駐月峰之主，沒有人可以在心生殺念的情形下登上峰頂。』
　　『駐月峰之主？你所指的是紅蓮嗎？可是據我所知，駐月峰之主應該是現世三佛。』
　　『駐月峰之主是誰並不重要，你該關心的是你的做法。須知心念懷殺便是惡，雖然你與滅世紅蓮的命呦⑾⑾嚓P，但是你若不能控制自己內心的惡念，只會讓你與他的距離越來越遠。』
　　『我……』
　　『你在此好生思量吧！』

　　「中靈禪師的話意，我與紅蓮應有夙世因緣，難道我的行為若再有差錯，與紅蓮的緣份就斷了嗎？」回想劍僧中靈的話，寒雲心中感覺隱隱不安。「不會的！我不會讓這微薄的念頭使我與紅蓮分離！」
　　寒雲瞇眼看著眼前凝聚不散的霧氣，懷疑這樣無生命的東西是如何敏銳的反應人類內心的變化？但是他也明白，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恐怕自己永遠也回不了峰頂。於是寒雲試著去想其他的事，想著自己為何會來到此地。
　　『如果不是九弦天女糾纏不清，自己此刻必是還待在懺魂天為過去所犯下的罪行懺悔。如果我沒有離開懺魂天，這一切糾葛便不會發生。但是，若無踏出懺魂天，我也無從與紅蓮相遇。』
　　此時，寒雲想起了和紅蓮的初次見面，在他還叫做無情火的時候。
　　那天的天氣如何，四周的景色如何，寒雲早已忘了，只記得自己著魔似地不停的彈琴，而他祇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聆聽。那個時候，這個世間彷彿只剩下了彈琴的人和聽琴的人。然後，彈琴的手停了下來，抬頭，對上那雙美麗的眼。
　　那是一雙教人難以忘懷的眼，眸中包含著太濃的愁、太深的恨、太沉的心、太顯明的冷漠與太過讓人驚心的無欲和澹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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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月河河畔的小屋之內，八方刀氣若游絲地躺在床上。雖然九弦天女已為他止血療傷，但是兩人皆心中有數，八方刀的傷勢太過沉重，已經撐不了多久。
　　「含笑……」八方刀看向心愛的女子，顫動地伸起血色褪盡的手，虛弱地吐出心心念念的名字。
　　「我在這裡。」看著八方刀奄奄一息的模樣，九弦天女心中也有不捨。他握住那雙曾經為他不惜一切、揮刀無數次的手，往昔的千鈞力道此刻竟變得虛弱無力，讓他確實的感受到這個深愛自己的男人即將離去，眼睛不禁泛起一層薄霧。「子帆……」
　　聽著九弦天女含悲的低喚，八方刀嘴角微微勾起。其實他心裡明白，不管是自己或是七星劍，對九弦天女言都只是生命中的過客。九弦天女之所以重視他們，乃是因為兩人都是願意寵他、等他、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只是，在看到九弦天女對十方無礙的眷戀之後，八方刀突然感覺自己以往與七星劍的爭風吃醋頗為可笑。
　　「含笑，聽我的勸，別再去找他們了……咳咳……」在生命即將消失的此刻，八方刀仍為心愛的女子的未來擔心。「以你一人之力，不會有勝算的。」
　　「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九弦天女雖然明白八方刀是擔心自己的安危，但是想到被禁多年的怨恨和十方無礙的寡情，他就是嚥不下這口氣。「別說滅世紅蓮是為消滅我們而存在，單是他將你傷成這樣，我就忍不下這口氣。」
　　「含笑！」八方刀拚著最後一口氣，緊緊抓住伊人的手，斷續交待：「十方無礙……不是凡…人……，你不可再接近，他太……」『危險』二字未及出口，八方刀已嚥下最後一口氣。
　　「子帆！」九弦天女一聲驚呼，淚珠灑下，他明白任憑自己千呼萬喚，再也喚不回這個愛自己至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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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垢、不淨兩僧馬不停蹄地往北而行，希望能得到北亭禪師的下落，在經過數日的兼程趕路之後，終於來到北亭禪寺的所在地。有了南華寺的前車之鑒，不垢、不淨兩僧先在稍遠的地方觀察，內心希望不會再有什麼不幸的事情。
　　「看此地的僧眾皆能正常的活動，應該是沒有出事。」遠遠看見北亭寺外幾名僧人正在掃地，看來一切正常，不垢僧不禁鬆了口氣。
　　「可是中靈禪師先前所派的弟子至今仍無消息，我們還是小心為要。」想起劍僧中靈所言，不淨僧雖見眼前平靜的景象，心中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嗯，說得也是。」
　　於是兩僧心懷戒慎的走到寺前，還沒來得及打招呼，門外的寺僧一看見兩僧走近便急急奔逃入內，稍後寺內便傳出警鐘，寺中武僧隨即出寺將兩僧包圍，有如見到寇讎一般群起而攻。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你們怎麼見到人就打呢？」
　　「諸位佛友，要動手也該說明原因吧？」
　　對不垢、不淨的問話，北亭寺僧眾卻是不發一語，頻頻出招，下手皆是足以致命之處，顯見有意致二人於死地。
　　不垢、不淨兩僧被打得莫名其妙，又怕隨意出手會招來誤會，是以只守不攻，但是雙拳難敵四手，面對十數僧眾的圍攻，時間一久難免覺得吃力。
　　見眾僧人無意與他們溝通，為了避免傷及無辜，不垢僧便對不淨僧喊道：「不淨，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先想辦法脫身再說。」
　　「嗯。」不淨僧回應一聲，迅速移位到不垢僧身後，兩人同時發出數道掌氣，趁著僧眾四散躲避時順機離去。
　　兩僧擺脫北亭寺僧眾的追趕之後，藏在一處可望見北亭寺的樹叢裡。
　　「佛友，你認為如何？」不垢僧透過樹蔭間的縫隙望向北亭寺，低聲問道。
　　「很難說。」方才不淨僧試著以佛識傳音呼喚北亭禪師，但是毫無結果。「無法以佛識傳音找到北亭禪師，若非有人干擾，便是凶多吉少。」
　　「這……」聞言，不垢僧心中驚疑，沉默好半晌，最後嘆了口氣。「阿彌陀佛！莫非這是佛祖的試煉嗎？」
　　「佛友，你已下定決心了。」
　　「一切皆是天意啊！」
　　「阿彌陀佛！那就靜待黑夜來臨了。」
　　夜深人靜，方是探查真相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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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駐月峰峰頂，劍僧中靈正在閉目打坐，紅蓮卻頻頻看著上山的路。
　　「中靈禪師，為何仍不見寒雲回來？」劍僧中靈已回來許久，寒雲卻遲遲未歸，紅蓮心裡不免有些擔心。
　　劍僧中靈不急不徐的答道：「等他想通了，自然就會上來。」
　　紅蓮疑問道：「禪師明白寒雲心中有何困擾之事嗎？」
　　劍僧中靈睜眼看向紅蓮，也不回答，只道：「你何不等他回來再問呢？」
　　見紅蓮面露憂色，劍僧中靈內心暗忖：『對寒雲心生關懷，表示紅蓮封閉的心已慢慢打開，這是好現象，卻也禍福難料。唉！但願不會再走上相同的路才好……』
　　「嗯。」紅蓮輕應一聲，忽然轉頭看向北方，眼神有些迷惑。
　　「怎麼了？」
　　「北方……吹起了紅色的風……」風怎會是紅色的呢？紅蓮對自己突來的直覺感到疑問。
　　「北方？紅色的風？」劍僧中靈思考著與北方有關的訊息，暗想：『北亭寺！難道是不垢、不淨出事了？』念及此，劍僧中靈隨即說道：「紅蓮，中靈有急事待辦，等貧僧回來，就可準備下峰之事。」
　　「嗯。」紅蓮本想問問是怎麼回事，但看劍僧中靈神色凝重，必是要事，便不多問，任他離去。
　　『中靈禪師突然說有事，難道與我方才所說的話有關嗎？』
　　「北方、紅色的風……」紅蓮不解的低語，隱約察覺自己的能力已經慢慢的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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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沉，今夜無月，星光也晦暗不明，對夜行之人而言是很好的掩護。
　　為了探查北亭寺寺僧怪異舉止的原因，不垢、不淨兩僧趁夜潛入。才進到廟殿，一股異味即撲鼻而來，在濃郁的香油味裏混合著某種特別的腥臭。
　　不垢僧忍不住低聲嘀咕：「這是什麼味道？怎麼這麼奇怪？」
　　「好像是某種動物的腥臭味道。」不淨僧也皺眉低聲回應。
　　就在兩僧納悶的當兒，搖曳的燭火在牆上映出魑魅的剪影，慢慢將他們包圍住。
　　「哎呀！被發現了！佛友小心啊！」不垢僧驚呼一聲，暗暗開始吖σ詰儭
　　話聲才落，圍繞在周遭的黑影已經展開攻勢，以虎豹撲殺之勢躍近，銳利的長爪猛然劃出，然後又迅速退開，行動宛如野獸一般。在昏暗不明的燭光下，灼灼發亮的血紅眼睛更添狂殺的氣息。
　　不淨僧心覺情況有異，引火點火將大殿之上的燈火全部點燃，赫然發現那些魅影竟是白天與他們交手的僧人，只是現在看來面色蒼白、神情呆滯，形似遊魂一般。而突然放亮的光線只讓這些變異的僧眾停頓一會兒，隨即又對兩僧展開攻擊。
　　「阿彌陀佛啊！這些人該不會中邪了？竟然變得如此兇殘！」不垢僧一面閃躲一面說道。
　　「看他們的模樣應該是被人控制了。」不淨僧皺眉答道。
　　兩僧對答間稍微分神，就被襲來的僧眾的利爪劃過，身上登時多了數道血痕。
　　被僧眾逼到另一角的不垢僧朗聲道：「佛友啊，此時再沒有覺悟是不行的了。」
　　「唉！佛祖原諒啊！」
　　不淨僧嘆息一聲，咂鸢顺晒αΠl出強勁的氣功，使得近身的的僧眾被震倒在地；不垢僧也快速移動身子，點住神色狂亂的僧眾的穴道。雖有破除殺戒的覺悟，但是兩僧畢竟修行多年，始終不忍下重手。片刻之後，北亭寺的僧眾或被定住或被震昏，散落大殿之上。
　　不垢、不淨兩僧估量應該沒有其他人了，便緩下防備，準備靠近查看此地僧眾是如何被控制，詎料本來無力動作的僧人居然在同一時間疾速移動，尖銳的利爪從四面八方襲向兩僧。不垢、不淨驚呼一聲，身上已留下數十道傷痕，流出的血竟呈黑暗的色澤。兩僧心知此劫難逃，對視一眼，心底已有默契，同時咦闶止αψ鲎钺嵋徊
　　驚訝痛苦的哀號聲嚮遍北亭寺，這夜，在血腥中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