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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回 選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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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河河畔,一紙飛書順風飄進,送到九弦天女的手上。看過內容之後,九弦天女臉上露出笑意。
八方刀見狀,問道:「看你的模樣,是有好消息了?」
「嗯。是前輩傳來的消息。」
九弦天女將飛書遞給八方刀,他接過一看,上頭只寫了『滅世紅蓮在駐月峰』七個字。
「駐月峰?」八方刀回憶著似曾相識的地名。「好像在哪裡聽過。」
「望月之臺,駐月之所,傳說是月御望舒待月之處。」九弦天女說道:「真湊巧,此地名為柳月河,也有一個月字。」
「月御望舒待月之處?這不是神話嗎?」若是神話之地,那要從何找起?
看出八方刀的疑問,九弦天女笑道:「雖是附有神話,但是駐月峰確有其地,我年少之時曾聽兄長提過此地,位置還大約記得。既然滅世紅蓮人在駐月峰,那我們就到駐月峰走一趟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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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不垢、不淨兩僧的佛識傳音,劍僧中靈憂心忡忡地趕到南華寺,待他進入寺內,見四周一片寂靜,心裡也明白可能發生了什麼事。
「禪師。」不垢、不淨兩僧見劍僧中靈來到,連忙向前施禮。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事情是這樣……」不垢、不淨將到達南華寺之後所見說了一回,末了,不垢僧問道:「雖然明顯可知南華寺眾佛友是中毒而亡,可是卻找不到關於兇手的蛛絲馬跡,不知道禪師可有其他線索可查?」
聽完兩僧的敘述,劍僧中靈眉頭緊蹙,神色凝重地繞著南華寺走了一圈,也瞧不出什麼端倪,便道:「行兇之人做得乾淨俐落,不留半點線索,若是巧合便罷,如果是特意為之,受害者又是五方寺院之一,恐怕對方是針對佛門而來。」
不垢、不淨兩僧聽出劍僧中靈話裡之憂心,忙問:「那我們該怎麼做?」
「這件事也還說不準。不久前我讓無我、無相前去北亭寺,可是他們兩人至今仍無音訊。五僧之中,令師早已坐化,西芠、南華已遭不測,北亭音訊全無,眼下我又得隨侍紅蓮身側,北亭之行就得偏勞你們,只是此行務必小心。」
「禪師放心,我們曉得。」
劍僧中靈雖未明言,但是不垢、不淨兩僧也明白十羅漢可能只剩他們兩人,在向劍僧中靈辭行之後便往北而去。劍僧中靈看著兩人離去,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但願此事不是『彼方』所為,否則他們兩人的路將會走得更為艱難。」劍僧中靈憂心而嘆。「若真是『彼方』所為,那祭劍之事就必須加快腳步,可是以紅蓮目前的狀況能這樣做嗎?」
放目望著西方雲彩,劍僧中靈舉棋不定,終歸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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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甚少離開瓊林書苑的秋澗先生,在獲知無情火與佛門淵源頗深之後,心中始終存有疙瘩,於是當破字生離開書苑之後,秋澗先生也隨之踏出書苑,往問棋居而行。
問棋居乃是儒門七子之一戊棋子的居處,在他所住的草茅之外,以木柱、稻草搭了一個牌坊,坊上寫了龍飛鳳舞的「問棋居」三字,木柱之上則刻有一副對聯,上聯寫著「訪故友故人總須行」,下聯是「納新朋新知不離棋」。穿過牌坊,迎面便是一幅畫在地上的棋譜,一如聯意,舊語新知欲訪主人者,便需先破解地上的棋譜,由此便可窺見此地主人對棋藝喜愛的程度。
長年故交,秋澗先生自然明白其中玄奧,看清地上所排的棋陣之後,便依棋破棋,順利進入草茅,揚聲告知自己的來到:「老友,秋澗前來拜訪你了。」
「哈哈哈,真是罕見啊!」身穿灰色衣袍,臉上鬚髮不整的戊棋子自房內走出,對秋澗先生一揖道:「未知老友駕到,真是失迎、失迎。」
「老友說笑了。」看見戊棋子不修邊幅的模樣,秋澗先生一笑道:「好友如此模樣,想必又是不眠不休研究棋譜,看來吾來得不是時候啊!」
「哈哈,多年好友,何用如此客套呢?」戊棋子見秋澗先生臉上帶有憂色,招呼他坐下用茶之後,才開口問:「老朋友,你一向以授業傳道為己任,很少離開瓊林書苑,今天會來到棋子的破草茅,想必是有非常要緊之事。」
「唉!」聽得問起,秋澗先生重重一嘆。
見秋澗先生未語先嘆,戊棋子不解的問:「看老友你這樣憂煩的模樣,究竟是發生何事?」
「這……」秋澗先生欲語還休,又是一嘆。「好友,明知你隱居山林,我實在不該拿紅塵俗事來打擾你,我看還是不說的好。」
「說這是哪裡話?」戊棋子朗聲說道:「不提同為儒門七子的身份,就是你我數十年的私交,老友有事,棋子若能幫得上忙,理當援手。再說你的脾氣我也不是不知道,若非真有急事,怎會勞你特意前來?說吧!到底發生何事了?」
戊棋子一番話說得秋澗先生心頭發熱,遂將近日儒門發生之事說了一回。
「啊?那個琴癡就這樣死了?」聽見君莫問慘亡,戊棋子十分震驚,想起過去儒門七子同修的情誼,不禁紅了眼,聲音有些哽咽。「唉!如你所說,若是畫活師那就罷了,咎由自取,也是報應,可是琴玉卻死得太無辜了。」
「我也是這樣認為。本想親自為故友報仇,但是殺人者九弦天女乃是佛門罪人,也是佛門急欲捉拿之人,所以照水與楓伶便將此事交給佛門發落。」秋澗先生拈鬚嘆道:「在情理上也是沒錯,畢竟佛門的死傷更為慘重,可是只要想到故友慘亡的景況,內心的怨氣就難以吞下。」
戊棋子點頭道:「你的心情我可以體會,好友特來告知此事,想必是別有打算吧?」
「我正是為此事來拜訪好友。」秋澗先生說道:「儒門七子連死兩人,我們若不聞不問,未免說不過去。照水與楓伶的決定你也知道了,但是我希望報仇之事能由儒門自行處理,不知好友你的想法如何?」
「若以我的想法,當然是與你同樣,但是照水與楓伶的意見我們也必須尊重。」戊棋子以手梳理自己雜亂的鬍子,斟酌著開口。
「所以我希望能以多數決的方式來決定儒門七子的行動。」
「多數決?這個方法不錯,但是現在是二對二,我們必須先找到倚狂詢問他的意見,才能做出最後的決定。」
「既然你也同意,那我馬上回去吩咐門下打聽倚狂的下落。」取得戊棋子的支持,秋澗先生臉上表情總算略為放鬆。
「嗯。為免來往奔波,我就先到老朋友的瓊林書苑打擾吧!」
「歡迎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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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弦天女與八方刀得到紅蓮在駐月峰的消息之後,便立刻往駐月峰而行。
當遠遠看見駐月峰的界碑時,九弦天女喜道:「是界碑,此地就是駐月峰了。」
「嗯?界碑上好像寫有其他文字。」為了安全起見,八方刀走在九弦天女之前通過界碑,瞥見碑石之上題有小字,便停下蹲身撥開碑上掩住文字的沙土。
在駐月峰三字旁邊,寫有兩行小字:
『非惡非善始見路,
惡在善上難登峰。』
「非惡非善始見路,惡在善上難登峰。」唸著碑上字句,八方刀心有疑問。「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指我們無法到達峰頂嗎?」
名列罪淵十首之一,對惡在善上這樣的字眼自是敏感。
「碑上文字也許暗指此地設有迷陣。」九弦天女看了看碑上的字,心中也有懷疑。
八方刀看向被雲霧徽值姆屙敚匀庋劭磥砗鸵话愕母叻鍋K無兩樣,但是想起過去被困之所禁天台,也是同樣的濃霧徽郑由辖绫系奈淖职凳荆屗械讲话病O肓讼耄f道:「含笑,你我皆不懂陣式,貿然登山恐怕不妥,是否要先找其他能人探探路徑?」
「這……」九弦天女心知八方刀的顧慮正確,但是只要想到十方無礙以及奪去十方無礙關心的滅世紅蓮便在峰頂,心中殺意便不斷高昇,遂道:「不管碑上的字是什麼意思,滅世紅蓮既在此峰,那我們此行就非走不可。而且這碑上的字句也有可能是對方故弄玄虛,想讓外人不敢輕易靠近。我們若是就這樣離開,豈不是剛好中了別人的計策?」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那我們就上山一探吧。」八方刀雖然覺得九弦天女對滅世紅蓮的殺意好似有幾分異常,但是對方既是天命的敵人,心懷殺念也就不足為怪,當下便不再多想,率先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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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月峰峰頂,滅世紅蓮正為了即將來到的連串戰役辛勤練劍,而陪伴在側的寒雲看著眼前遊移不定的劍花,心中對自己的選擇總是有幾分的不確定。
『為了讓紅蓮結束他的痛苦,就必須要對上罪淵十首,但是傳說中的其他九人皆不是泛泛之輩,只憑我們三人能應付得了嗎?』
『也許我該勸紅蓮與我一道遠離紅塵,到一個遠離世俗的地方過隱居的生活。可是……』
經歷過去種種,寒雲對這個世間並沒有什麼留戀,當初會離開懺魂天,也只是想躲開九弦天女的糾纏,但是在認識紅蓮之後,平靜的心湖起了波動,死寂的靈魂發現了光明,如果可以,他希望能與紅蓮相守一生一世。
『中靈禪師說過,紅蓮可以有其他的選擇,可是他話裡卻又明白暗示,如果紅蓮做了不同的選擇,一切就得再重頭來過。重頭來過……,指的又是什麼呢?』
「在想什麼?」不知何時已停下休息的紅蓮,看著寒雲忽喜忽憂的神情,擔心問道。
寒雲聽到問話,回過神,盯著紅蓮好一會兒纔答道:「我在想,認識這麼久,好像都沒見你笑過。」
對寒雲的回答,紅蓮摸著自己的臉愣愣說道:「是嗎?」
『笑啊……』
『自從定汎樓被燒毀之後,我就不曾再有發自內心的笑容了吧!』
『已死的心,如何能夠感受到喜悅呢?』
紅蓮冷嗤一聲,不再言語。
察覺到紅蓮又想起從前的事,寒雲不禁暗惱自己的不小心。
「過去總會過去,而未來,」寒雲溫暖的聲音充滿柔情。「希望有一天,我能讓你露出這世上最美的笑容。」
聞言,紅蓮微微揚起嘴角,回應一個極淡的笑容。